冼惠明笑道:“人生在世,有很多事是偶然的,人们不理解它,就说是命运。就说你我,是偶然还是命运?”
邹颖侧过脸,望了他一眼说:“我说的是你来南株的事,你却扯到了我俩。不过这几年,我也想通了,有时候我也愿意相信,我俩的关系是顺乎天意的,这样心里也就踏实了些。”
到了泛亚大酒店,邹颖没有让冼惠明下车,径直把车开到了底下车库。泊好车,邹颖便挽着冼惠明,两人走进了酒店员工上下班的甬道。
这里幽暗僻静,冼惠明怕遇到熟人,好在这里过路的人很少。邹颖一路说着话,很高兴地样子,走过这段路,拐了个弯就到了电梯口。
邹颖突然停了下来,抱住了冼惠明,脸儿直往他的怀里钻。两人便拥抱着亲热了一会儿。
进了电梯,上了楼,邹颖将冼惠明领到了顶楼的总统套间。邹颖又扑进了冼惠明的怀里,冼惠明不想扫她的兴,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邹颖把脸柔柔地贴了过去说:“你不知道,今天接到你的电话我心里有多高兴,我好想你啊!”
冼惠明扶着邹颖在沙发上坐好,说:“我这次来,一是想看看你,还有就是想一个人安静地考虑点事情。”
几年不见,邹颖这会儿在冼惠明怀里颤抖不已,呻吟着说:“我保证你革命、生产两不误就是了。”
冼惠明惊愕地看着邹颖:“几年不见,我们的邹总经理可成熟多啦,连俏皮话都是一套一套的啦!”
邹颖的身子软了下来,她咬住了冼惠明的肩头。
冼惠明被咬痛了,止不住“哎呀”了一声。
邹颖并不理会,闭上双眼,深深沉入了甜甜的幻境里。
两人搂着,静静地坐了一会儿,冼惠明深深地叹了一声。
邹颖爱怜地问:“惠明,你是不是累了?”
冼惠明放开邹颖,仰坐在沙发上。
不一会儿,邹颖的手机响了。她一看是李婷打来的。
电话那头,李婷说:“邹颖吗?你在干什么?我告诉你,如果冼总在你那里的话,你就不要讲话,你就听着……这两天你好好地安排好冼总的休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另外,冼总来南株,你千万不要在外面乱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好吧,明天有空我再给你电话……”
冼惠明故意问道:“谁的电话?”
邹颖拿着电话,正愣着神儿,听到冼惠明问她,忙掩饰道:“噢,客户的电话,明天要定间房。”
冼惠明叹息道:“李婷可真是个奇女子,你邹颖就不要再瞒我了,我都听到了。”
邹颖本来就不知道这次冼惠明喜从天降地来南株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会儿又被李婷这个莫名其妙的电话弄得神神秘秘的。见冼惠明的表现,神气都不像以前同她在一起时那么轻松,眼睛红红的,一脸倦容。邹颖也就不好说今晚住在这里了。她怕接下来的事弄巧成拙,自讨没趣。于是,就起身道了再见。
冼惠明顺口说道:“那好吧,等明天抽时间我再同你好好聊聊。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待会儿一个人想去港口码头转转。”
邹颖明白冼惠明的意思,就说:“别太晚了,路上小心点,早点回来休息。”
送走了邹颖,冼惠明一时脑子里有很多事情要好好想一想,他重新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体验着一种近似悲壮的情绪。他的心情难以平静。
子夜时分,冼惠明驾着车,在他熟悉的南株的大街上行驶着。不知不觉中,他拐上了自己曾经倾注太多心血的南株省际高速公路。
一时间,冼惠明觉得自己坐在车里手握方向盘,像是坐在一个小舢板上,在一片空茫茫的大海上静静地漂荡着……
冼惠明驾车来到了南株港口经济开发区的码头。
站在码头上,他任凭着夜风凉凉地迎面吹来。冼惠明伸手伸脚做了个深呼吸,是该做出决定的时候了,何去何从都得有个说法。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担。”冼惠明从港口码头回到了泛亚大酒店的总统套房。
冼惠明拿起电话拨通了柳丹留给他的肖雨寒在美国的电话。
“Hello,你找谁?”听筒里传来了一个甜甜的女人的声音,冼惠明感觉不像是肖雨寒的声音。
冼惠明问:“请问肖雨寒在吗?”
那女声又问:“你是谁?”
冼惠明说:“我是冼惠明。”
那女声略带怀疑地警惕地追问:“你是谁呀?”
冼惠明答道:“我是从中国打来的,我叫冼惠明。”
这时电话那头传来了那女声的喊声:“妈咪,有个男人找你,是从中国打来的。”
一会儿,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那边传了过来:“喂。”
冼惠明没有吱声。不错,是肖雨寒的声音。
肖雨寒又“喂”了两声:“请问你找谁?”
冼惠明茫然地应道:“我是冼惠明。”
肖雨寒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停顿了大约五秒钟,好像在品味这声音。坦率地说,当肖雨寒听到冼惠明的声音,她内心是忐忑的,是喜悦的。她有种渴望已久的祈盼终于到来的感觉。这是她不得不承认的。因为,她已经没有必要自己欺骗自己了,她的心中始终给冼惠明留着一个位置。
肖雨寒佯装平静地说:“哦,你好!”
冼惠明明显地感觉到肖雨寒在压制着她的惊讶,也没有敢重复他的名字,而且语气显得也不那么热情。
冼惠明显得有些激动:“雨寒,真的是你吗?我现在在南株,顺便打个电话问候你一下。不会打扰你吧?你好吗?”
肖雨寒停了一下,强装轻松的口吻说:“不会的。我现在很好,谢谢你的关心!听说你快结婚了,我祝你家庭幸福美满!”
冼惠明故意提高嗓子问:“刚才是谁接的电话?”
肖雨寒明白冼惠明问她的用意,心里酸楚楚地回答道:“是淼淼接的电话。不过她还不知道这些。你放心,我找合适的时候,会把这一切都告诉她的。”
肖雨寒说得轻描淡写的,可冼惠明听起来却犹如五雷轰顶,震耳欲聋。刚才真是自己的女儿接的电话!
冼惠明问:“我们分别十几年了,说来话长,在电话里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想回来看看吗?我们见个面好好聊聊。”
肖雨寒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听柳丹说过几天冼惠明就要举行婚礼了。“你真的想让我过去吗?”
冼惠明明确地说:“当然想,越快见面越好!”
肖雨寒显得异常激动地说:“谢谢你,惠明!我去向老板请个假。后天就飞回东江,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冼惠明义不容辞地说:“好的。到时我专程去机场接你。”
冼惠明放下电话,就做出了决定,在不耽误自己同于亚菲举行婚礼的前提下,他无论如何要同肖雨寒见上一面,以了却这桩心事。而且,在见肖雨寒之前,自己必须将发生的这一切告诉于亚菲。冼惠明不想在感情上对于亚菲有所欺骗,尤其是关于淼淼。如果瞒着于亚菲,是对她的不公平。
冼惠明一刻都不想再在南株多停留。他给邹颖写了张字条,告诉她自己回东江了,由于走得急,来不及当面表示谢意了。让邹颖到时候,一定来东江参加他和于亚菲的婚礼,并将车钥匙和字条留在了总台,而且自己掏钱结了账。
总台小姐说:“这间总统套房,是邹总自己订的,不用结账。”
冼惠明仍然坚持着结了账。
冼惠明随即便叫了辆TAXI,就赶早去了机场,他想要赶清晨六点四十分南株飞往东江的首发航班。
冼惠明旋风般的来去,把邹颖给搞蒙了。
邹颖早晨八点不到就来到了酒店,准备陪冼惠明用早餐。
总台值班小姐将车钥匙和字条以及冼惠明的结账单给了她。
邹颖随即就给李婷去了电话。
李婷知道情况后,欣喜地对邹颖说,让她别管了,自己马上去机场接冼惠明。还特地关照她,不要告诉于亚菲。
邹颖想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婷在电话里只是说,等以后见面找机会告诉她,就把电话给挂了。
邹颖颇有些失望,昨天自己心里刚被唤醒的愿望也彻底破灭了。冼惠明从某种程度看,使邹颖不由得想起了《牛虻》中的亚瑟,想起那个俊朗冷酷的男人。
可这时偏偏,胡川书记、方方市长、丁磊秘书长和开发区的于明总经理来了。
原来,昨天半夜在港口值班的屠海的内弟,看见一辆“奔驰”驶进了码头。老远他看见车上下来的好像是冼惠明。因为他自己就是在冼惠明做开发区总经理的时候,让他姐夫屠海找冼总给调进来的。他远远看见冼惠明在码头上伫立了许久,而后,又开车迅疾地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