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这是怎么了?”
温初寒将以南背进竹苑里时,众人见到二人血染衣袍的样子吓的不轻。
“快,福伯,去烧热水,安婶,快去捣碎这些草药,小六子,你去库房把丹药全部拿来。”温初寒将以南平放在床榻上,她身上那件白底竹纹衣已经被以南的血染的斑驳。
温初寒提笔就写下来各种药材。
“茶烟,解开以南的衣服,快。”
温初寒几乎是一气喝成的吩咐完事情,赶紧到榻前为以南把脉,以南的意识看着越来越弱了。那几道杀招让以南重伤,温初寒的眼眸几乎凝结成冰。
乐瑶几人搬来屏障,防止过堂风吹冻了湿透了的二人,茶烟细细的替以南擦拭着血迹,温初寒带着内力替以南施针,无意识的以南慢慢开始有反应,额头开始冒出冷汗,茶烟紧张的在旁擦拭着。
“主子,热水来了。”福伯和小六子搬进来一大桶热水。
“再去烧。”
“药材都备好了。”安婶也着急的往屏风内望了望。
“福伯,你和小六子去院子里打扫干净。知画茶烟,来。你们把以南一起抬进水里。”
“是。”
福央颜担心的望了望以南,却发现温初寒身上也是雨水伴着血迹滴着水珠。她急忙跑出去去取干净的衣裳,
“你们都且出去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有事我会叫你们。让小六子明日散去消息,云水布庄昨夜遇袭,宵小之徒妄图盗取布庄秘方,以南姑娘重伤生命垂危,庄主在以南姑娘誓死保护下只受了轻伤,必要让将军府的人快点知道。”温初寒一手端着药碟不断加着药草。茶烟几人虽然担心,但眼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告了个是领了命出去等候了。
温初寒替以南上着药。
“冷………好冷……”以南靠在浴桶边缘呢喃着。
“茶烟,去帮福伯一起烧水,再拿些棉被进来。”温初寒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几人赶紧去忙活起来。
以南这内伤,怕是要内力疏通才行,气息太过紊乱。
“主子小心,主子,快走………”以南的梦呓让温初寒内心愧疚,是她太过于大意了,她没想到李安此人心胸如此复杂,竟然会对以南痛下杀手。
温初寒倒完手中的药跳进浴桶,运起内力替以南疏通络脉,温初寒此时此刻倒是感谢暮玲珑墓穴里的那些医书。至少让她在这个异世界自保与安身立命。
烛火静静摇曳,安静的只听到蜡烛火星子爆破的声音,伴着外面雨与竹叶相碰出的声响。
茶烟几人内心担忧的坐在外面,天微微露出鱼肚白时候,温初寒满身湿透的从里屋出来。
“茶烟乐瑶,去帮以南换上干净衣服吧,已经无事了。”温初寒显得微微有些疲倦。
“主子……”几人都无动作的微微呆在原地看着温初寒。
“怎么了?”温初寒皱眉望着眼前几人的目瞪口呆的神情,心中疑惑,只是她实在有些没气力了,扶住了身旁的桌子,三千青丝落在她手侧,温初寒一愣,她束发的簪子何时断了?青丝垂下半湿半干,温初寒此番清瘦的样子,在烛火下显得有些狼狈。
这是,全都知晓了么,她是女儿身。也罢也罢。
“切勿说出去。”温初寒有些疲惫的坐在了一旁,也不管自己身上还湿透。她实在不想去解释太多了。
“是。”茶烟几人赶紧进去照顾以南。
“主子,我去给你取件干净衣裳来。”知画担心的说了一句,温初寒这无气力的样子有些让人担心,她还从未见到温初寒如此狼狈的时候。
“主子,我给你取了衣裳来,你赶紧换换……你…你是谁!”福央颜一手举着伞一手抱着衣服呆在了门口,眼前这与主子一模一样的女子,眉眼间虽然带着淡淡疲倦,却依旧挡不住那绝世容颜。
难道她一直仰慕的少年,是个女子?福央颜突然有些不知手措。
“切勿声张。”知画赶紧接过衣袍,嘱咐了一句,拉着福央颜进了屋,福央颜还是被惊吓的说不出话,坐在一旁呆呆的望着温初寒。
温初寒接过衣服,也去屏风内换上了干净的衣服,知画也赶紧上前去替温初寒擦拭头发。
“抱歉,一直瞒着你们。”知画替温初寒倒了杯热茶,温初寒一口喝下说道。
“我们必是理解主子的苦衷。”知画担忧的看了福央颜一眼,也不知道福家这小姑娘,能不能接受的了。
“主子去睡会吧,这儿有我们几人守着,长乐坊歇一天也无大事。若是以南醒了,我再来叫主子。”知画看着温初寒苍白的脸庞有些担心。
“也好。”温初寒微微皱眉,拿起苍穹剑出了竹苑,看那凌乱的花圃和糟乱的小树林,温初寒嘲讽一笑,宁致远果然没将半点血腥留下。李安,今日之事,我定要你付出代价。温初寒回了房,再无动静。
镇国将军府。
“少爷!少爷!”李君山的小侍从站在窗口喊着李君山,李君山正把家法盖在脸上在梦里与以南相会呢。这些日子他那老爹还真是把他关在祠堂里背诵家法,竟然还派了他的得意下属来看守他,弄得他只能每日与自己的小厮偷传口信。也不知道以南想他了没。
“臭小子叫什么,没见你家少爷我正在和你们未来夫人相会么?”李君山从床上跳了起来。
“哎哟我的少爷,出事了。”小厮压低了声音看了看周围。
“怎么了?”
“昨夜云水布庄遭袭,以南姑娘为保护温庄主,受了重伤,至今昏迷不醒,怕是,要去了。”
“你说什么?”李君山如同遭受雷击一般愣在原地,他的以南,他的以南……
“放我出去,李叔,你从小最疼我,你去跟我爹求求情,让我出去。李叔。”李君山如中了梦魇般,不停的想冲出侍卫的阻拦。
“你们还在干嘛,把少将军送回房里去。”一个中年人大声呵斥道。
“大清早你这逆子在吵闹什么!”李安踏入园子里,狠狠的甩了一掌给李君山。
“爹,你放我出去吧,你让我出去吧,我求求你,以南她快要死了。你让我去见见她。”
“妄想,哼,死了最好,等她死了,你再出去也不迟。”李安冷冷的望着眼前他的小儿子。
李君山听到这番话仿佛受惊的鸟儿,愤怒的抽出身边侍卫的刀,“萧家女儿我不要,孩儿只要以南,若是以南死了,孩儿绝不独活。”
李安大将军的名声毕竟是生死拼杀而来的,他挥气一掌就打落了李君山手上的刀剑。拎起李君山狠狠甩了几巴掌,“区区一个江湖女子,你竟然威胁你爹,娶她?好,你娶了萧家小姐,你再娶十个以南做妾我都不会阻拦你。”李安冷冷一笑。
“爹……你为何要这样逼孩儿?”李君山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哥远在边关,将军府唯有他能照顾父亲与一家老小,他无法做那不肖子孙。
“你又何尝不为你爹想想?宫中正是立储的关键时候,你姐姐腹背受敌,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叫你李叔来找我,来人,带少将军回去。”李安拂袖而去,昨夜派出的人竟然一个没有回来,虽说已经将这以南重伤,难不成,这布庄还藏着什么绝世高手?
柴王府。
“如何?”顾清辞负手而立。
“布庄与长乐坊今日都未开业,布庄院落似乎毁损严重,暂未查到宁致远昨夜的去向,听福央颜说道温庄主并无大碍,只是这福央颜倒是看着像吓得不轻,以南姑娘暂未苏醒。将军府那,最近把守森严,看来,李君山是被罚禁闭了。”
顾清辞轻轻舒了口气,她无事就好。
昨夜偷袭连他也未曾知晓,他心里不禁苦笑,他还曾夸下海口保护她,可她最危险的时候他却全然不知。
“云水布庄现在谢绝一切来客。看来上头那位也会很快知道。”
“衙司可已经受理?”
“云水布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怕是官家那边必是要接管的。”
“继续派人盯着宁致远看他到底想做什么。那位名为年岁的女子,可探查到什么?”
“属下出动了安和楼(前文中顾清辞的情报收集之地)的力量,但这女子太过于神秘,老吴只探查到她在南城的几处地产。看似却只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而前几日探寻神策军的那股势力,在老吴探寻之时也莫名消失了。”
“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继续查。”
“是。”
顾清辞看着自己桌案上的画轴,画的是那日漫天飞花,他打落温初寒的玉簪,画上女子白衣飘飘,青丝飞舞,只是,脸庞之处,却是空着的,并无画上五官,顾清辞也怕有别有用意的人发觉吧。画轴边上的锦盒里,放着一枚精致小巧的蝴蝶簪子。那是他亲自做了许久,想要弥补她那日打断的盘龙簪子。
熏风茶庄内。
年岁站在凉亭之中正手持着笔在纸上画着她眼前的秋景,怡然自得。
“无忆,这景色你觉得美么?”年岁放下笔,双手揾于袖中,走到一侧笑着问着身侧那妖冶动人的女子。蛇蝎美人,形容无忆最是到位了吧。
“秋叶枯黄。”
“也罢,知晓你是欢喜东城的冬日之雪。”年岁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也最爱冬日了,他总说我每次笑都如冬日暖阳,然后再拿雪球砸我,气的我直追他。”年岁看着片片落叶从树上飘下,南城太过潮湿,下雪也是少见。
“主子,云水布庄出了事,您不担心么?”
“有何担心?温初寒都能学会奇门遁甲,连我都学的不精通的苍澜剑术融会贯通,你还怕她治不好那以南的伤么?那她也不配拥有我的身份了。”年所轻笑,从一旁桌上抓了一把鱼食,轻轻洒在池塘内。
“林丝乐已经把沧海阵法之事传给了温初寒,那年后,咱们是否也要跟随明月山庄前往东城?”
“我那才高八斗的哥哥断然想不到我开启了移魂阵这一秘术,他当日留了他那把苍穹剑,定是设了阵法,若是我带了剑回东城,他那边必然会感应到。只可惜,我已不是我。”年岁嘲讽一笑,将手中鱼食撒完,“东城,自然要去,只要温初寒拿到沧海,咱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主子是从何得知温初寒对移魂阵有兴趣?“
“我虽不知道从何将她魂魄拉来,但是我知晓必定不是巧合,移魂阵只会转移将死或是无意识的人魂魄,那名乐姬也是如此这样被林丝乐占了身躯,不过也罢,也不过是将死之人,没能留住她的七魄,也算是遗憾吧。而温初寒,如此聪慧的人,我几次试探,她似乎对一些江湖事毫不了解,说出的有些事物也是我不曾懂得,我也只能将就试试,她是否也在追寻她回去的办法。可现下看来,我猜的没错。”年岁轻轻一笑,下巴的伤疤在轻纱下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