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好漂亮啊。”众人上了岸,以南就发出一声惊叹。
“的确很美。”李君山看着眼前的佳人置身于一片白色花海之前不禁脱口而出。
温初寒上岸后就感觉到温度的变化,没有置身海边的凉风,吹来的风都夹带着暖意。原来这暮家的阵法,可以达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看来她学到的,不过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岛上种满了像梨花一般的植被,洁白如雪。风吹过,卷起的花瓣的确美的不可言喻。
“安景,快带路,听闻这蓬莱岛上的梨糖也是一绝呢。”年岁笑言。
“年岁你不亏是个小百事通,竟然知道还有梨糖,来,这边走,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是绕了不少路呢。”安景领着众人向岛中的小集市走去。
“昨夜初寒与安景可是去哪儿玩了,我来寻你下棋以南姑娘说你们听曲子去了。”年岁走到温初寒身侧问道。
“去了春月庭。”温初寒回了一句。
“竟然是春月庭,听闻这春月庭琴乐东城一绝,初寒听了,可觉得如何?这安景也真是,竟也不带上我。”年岁故作责怪。
“的确悦耳动听,春月庭看似多是男子之流,安景也是担心年岁姑娘身为女子不屑流连于那些风月之地吧。”温初寒细细解释道。
“看来,安景这老江湖竟还没识破你的女儿身。”年岁低声浅笑,温初寒细细打量了年岁看似随意的一提笑意,年岁明明不是倾国倾城的脸,也不知道为何,却有一种胜似烟火之外的感觉。
也许蓬莱岛真的太如仙境了吧。
温初寒压下了心里重重疑惑,浅笑回应,继续跟着安景往前走。
“到了,就是这家。”安景指着一个简陋的小摊铺说着。
“就这儿?”李君山看着眼前摊子前一个姑娘耐心的熬着锅里糖水。
“没错,就是这。”安景一马当先的坐进了铺子里,“乐姑娘,许久未见,你长大不少啊。”安景笑着对着那位熬糖的小姑娘说道。
“你是………啊,安大哥哥。”女孩青涩的小脸从疑惑转变为惊喜。
“是啊,是我,你爹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儿忙活?”安景唠起了嗑。
“这不是英雄会在即,城里来岛上游玩的人多了些,我爹这些日子身体有些累着了,我就来先来替这儿了。”乐雨笑着招呼着安景。
“喔原来如此。”安景点了点头,“这些都是我的朋友,这次来参加英雄会,反正时候好早,我便带她们来尝尝你这儿的小食。”
“谢谢安哥哥眷顾了。”乐雨客气的说道,抬头打量安景身后的众人,眼光转移到温初寒的时候一惊,“国师大人………”脱口而出的话立马收住了声。
“这些都是安哥哥的朋友嘛?”乐雨小心的问道。
“是啊,快,弄些招牌的点心来尝尝。”
众人纷纷落座,摊子很小,倒是显得有些拥挤了。
“看来安大世子红颜知己遍布江湖。”年岁捂着帕子打趣道。
“哈哈,你可别误会。”安景生怕年岁在意。
“看来是有渊源了呢?”年岁笑着替几个人倒着茶水。
“嗯,说来也有趣,我初来这里游玩的时候,还是前一次天下英雄会了,江湖人嘛,鱼龙混杂,难免有仗势欺人的人,不过替乐雨姑娘和她爹出手教训了几个想吃霸王餐的小罗罗,便以此相识了。”
温初寒听完心笑,真是避无可避的桥段啊。
“咱们安大世子真是位仗义相助的侠士。”年岁开着安景的玩笑,安景没好气的戳了戳她的脑袋。
温初寒总是感觉到一束目光落在她身上,凭感觉望去,却发现那位小姑娘一直在暗暗打量她。难不成,这孩子认出了她就是“暮玲珑”?
“这乐姑娘是喜欢温大夫么?一直看着温大夫。”李君山虽然有时候有些愚钝,可毕竟是上阵杀敌过的将军,观察力一点也不逊色。
“哼,这世上就没有姑娘不喜欢我家主子。”以南故作一叹,安景和年岁倒是听的笑了。
“那……那……那你不会对温大夫……”李君山立马满怀戒备的看着温初寒,有些生气的看着以南。
“是啊是啊,我最喜欢我家主子了,这世上,她活我活。”以南斜睨了一眼李君山。
“你可是认真的?”李君山鼓着气问道
“比珍珠还真。”以南把玩着桌上的小茶盏,漫不经意的回答着。
“哼,温大夫!我要和你与你下战书,公平竞争!”李君山将配剑一把放在温初寒面前的桌子上,震的桌子作响。
“啊臭呆子你在做什么啊?”以南发现这笨蛋竟然当真了,急忙扯了扯李君山的胳膊,无奈这太块头纹丝不动。
安景和年岁在一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温初寒内心无奈,这李君山的脑袋,真是该转弯的时候不转,也真是太不懂女儿心了。以南明显是想让李君山醋一醋呢,这道理连她都懂了。
“我都说了,这辈子你只能是我李君山的媳妇。”李君山直接的告白倒是让以南微微红了脸。
“乱说什么呢,看我不揍你。”以南作势要打李君山,李君山急忙跑开,“你还敢躲。”
“媳妇儿饶命,手下留情啊……”李君山和以南一路追着打闹跑开了。
温初寒无奈,明明都是两个大人了,为何可以如此幼稚的做着你追我打的游戏。
“真是羡慕呢。”年岁撑着脑袋看着以南她们远去的背影。
“羡慕什么?”温初寒侧头问道。
“只羡鸳鸯不羡仙。”年岁轻轻一笑。
“人生若能一遇知己,的确是一大美事。”安景双手枕在脑后悠悠开口,话语里暗藏着对年岁的心意。
温初寒低头看着桌上平淡无味的水,脑海里却想起的是顾清辞,神机鸟当真没有飞回了,顾清辞是发生了什么吗?
为什么不传信给她了呢?还是,她离开的日子里,他找到了更好的人,忘了她?温初寒不禁觉得自己女儿心思作祟,她还是相信他在信上写上的“等我”二字。
“安哥哥,公子小姐,你们的糖梨水和糖糕。”乐雨将碟子摆上了方桌。期间还是不时的打量温初寒。
“乐姑娘可是看上我的这个小兄弟了?放心说出来,安大哥帮你做主。”安景也疑惑为何乐雨一直打量温初寒。
“噗……”温初寒差点呛了口水。
“哦…啊……不,不是的。”乐雨急忙摆了摆手。
“诶,我这小兄弟就一块木头,片叶不沾身,武功也不高强,全靠这一张脸走江湖,乐姑娘你可喜欢这样的大冰块?”安景毫不留情的开着温初寒的玩笑。
“不,不是的,安哥哥别胡闹了,安哥哥的朋友我怎敢高攀,只不过这位公子太过一表人材,我才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是乐儿的不好。”乐雨压制了心中的疑惑,说着自己的不是。
“乐姑娘看来是长大了。”安景夹着一块白糕沾了沾糖酱说道。
“敢问公子是哪里人?”乐雨涩涩的问道,眼前这位小公子,若是岛上的一些百姓看到,定会认成小国师。五年前三皇子还未仙去的时候,圣女和小国师几人,甚至是王上,都会来蓬莱岛寻金老头酿酒。这位小公子,实在是与小国师太相像了。
“他们都是苍溪来的,和我一个地方,现在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苍溪是个什么地儿了吧?”安景抢答道。
“原来如此,是我莽撞了。”乐雨客气一笑,擦了擦手,退回了摊位后继续做着糕点。也许是巧合吧,这苍溪也存在着如此出尘脱俗的人。
“欸?以南姑娘和李将军怎的还没回来?”年岁张望的看了看四周,奇怪的问道。
温初寒也突然发觉以南两人没有跑回来,是跑到哪里去了?
“诶,看来只能替她们包一些回去了。”安景吩咐了乐雨再包一些糖糕让他带走。
“乐姑娘可看到刚才我那两位朋友跑去哪个方向了?”
“好似……是那边………”乐雨思考了一会,指了一个方向,“哎呀不好。”乐雨突然惊叹。
“怎么了?”温初寒侧头问道。
“那边是东边,是金老头住的地儿,一般人可不能闯,金老头住的地儿可多机关了。要是他们不小心闯进去,那船家没嘱咐你们不可往东走么!”
“的确……好似嘱咐过了。”年岁若有所思道。
“看来他们打闹的太过忘我了,诶,咱们去寻寻。”安景也皱了皱眉,是他提议要来蓬莱岛的,若是有人出了事,那可不妙。
“那快走吧。”年岁起身道。
温初寒几人急忙往东一路寻去。
“果然还是我的小卿厉害,几句话就让这臭老头把酒给我了。”青子衿一脸得意的拎着两个酒坛晃荡着。
暮雨卿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他可是差点被金老头那如刀的目光杀死,金老头用掌气带上的门可一点也没有手下留情。若是是玲珑在,金老头怕不是如此态度了。
“诶。竟然有人。”青子衿的语气了含着兴趣,她口里说的人,就是以南和李君山。
“呆子,你一定要抓着我,不能乱走,你知道么?”以南认真的对着李君山说道,她跟着温初寒已久,对一些简单的阵法如何走出她还是有所了解,她和李君山闯入这片树林的时候,她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
“好,我听你的。”李君山这个大块头,竟然有一丝丝要依靠眼前女子的感觉。
“看来又是一些不知所谓的人闯了老头的阵。”暮雨卿神色冷漠,这本就是跟他无关,在这金老头的茅屋前,他没有什么义务去救任何一个人。
“可看似,不是不知所谓哦。”青子衿干脆坐在了茅屋前的石板凳上,饶有兴趣的看着阵法里的两人。
暮雨卿疑惑看去,突然醒悟,眼前这一阵法,是金老头最后的一道,只不过他曾经常来,倒是忘记了金老头阵法的可怕之处。
而眼前两人,竟然能闯到这个地步还安然无恙,到底是何人?
以南紧紧拽着李君山,生怕他这大块头不知道摔到哪儿去,触动阵法,那可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前面的迷障她靠着主子以前与她说的歪打正着的穿过了,眼前这片树林她真的不知道如何下手。
“看来这小姑娘懂些门道呢。”青子衿乐呵呵的讲道,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暮雨卿知道,这两个人应该不会有事,青子衿向来与金老头不对盘,何况师傅心软嘴硬,定是会出手相助的,也无须他出手了。
“以南,要是有危险,你就先走,千万别管我。”李君山似乎也开始意识到这地方的危险性,突然说道。
“你当我真不敢?”以南没好气的盯着边上的李君山,怎么可以这么笨,她怎么会丢下他。
“我希望你敢。”李君山认真的说道,以南不得不承认,李君山认真的时候真让她动心。
“别瞎说了,我不会丢下你,任何时候,都不会。”以南别回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她心里祈求,主子能找到她们。
李君山感觉到,以南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噗嗤,倒是对苦情鸳鸯,真是有趣。”青子衿笑着说道,手心运起掌气,拈花飞叶过境,破掉了金老头的阵法。
以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眼前树林突然豁然开朗。
而暮雨卿有些头疼的揉着眉心,这师傅,说好只是来取酒的,这下动了金老头的阵法,看来又是要一阵鸡飞狗跳了,暮雨卿倒是觉得青子衿闭关的时候世道最是安静。
“是主子,我就知道主子肯定能找到我们。”以南看到暮雨卿惊喜道,拉着李君山向茅屋走去。
“师傅,还不走么?”暮雨卿淡淡问道。
“不不不,你瞧着,他们肯定要来跪谢我的救命之恩了。”青子衿坐着端正,一派世外高人的样子。
“主子,主子,还好你来了。”以南冲上去抓着暮雨卿说道,她当时心里真的是怕极了。
“温大夫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李君山也有一股绝处逢生的意味问道。
暮雨卿微愣,青子衿也在一旁愣住,这戏路可不对,怎么着也是她看着更像世外高人啊,怎么这两人上来就拉着暮雨卿说个不停。
“姑娘自重。”暮雨卿冷漠的甩开以南的手,侧身让开。
以南突然发觉,不对,眼前的人不是主子,主子今日并不穿着如此杏色衣袍,眼前这个人,个子不需要还要高上一些,而眼前这个人是个男人。真真切切的男人,眼里的冷漠,不会是主子那淡如止水的样子。
是怎么回事?是出现了幻阵了么?以南担心的想到。
“青子衿,你是要找老夫的事儿么?”一声低吼,狂风四起,花瓣乱飞,宛如锋刃划过,李君山立马将以南护在怀里。
“金老头真是小气,不过破了他一个小小的阵罢了。”青子衿水袖轻带,狂风减弱了不少。
“青子衿!”一古道清风的老头缓缓从茅屋里出来,只是一瞬间便移动到了青子衿面前。
“我还没老呢!吼那么大声干嘛。”青子衿悠闲的坐在石凳上,真是太无趣了,玲珑走后,她竟然只能与这老头斗气来取乐,可笑,可笑。
“拿了酒就快滚。”金老头名俗,可这人一点也不俗气,道袍整洁,风骨犹在,白发飘飘,真如世外高人这四个字。
“哼,要不是为了小丫头的酒,你以为我会来?”青子衿嘲讽一道。
“师祖,师傅她一时兴趣,随后我就将您的阵法复原,您就别和她计较了。”暮雨卿不想看到青子衿与金老头斗气下去,可两位都是长辈,还都是臭脾气,真是难办啊。
“哼。”二人同时从鼻子里发出冷哼。
“你们两个就是闯入我这破地的人?”金老头袖袍一挥,内力一起,以南和李君山竟然被他吸过去,摔倒在地。
“前辈恕罪,我们是前来蓬莱岛游玩之人,不慎误入了这阵地,打扰了前辈,还望前辈恕罪。”李君山护在以南前面说道。
“哼?误入?普通人连最外围的迷障都不可能走出,怎会走到如此之地?说,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金老头掌气一挥,握住了李君山的脖子。
“呆子!”以南担心的一叫。
“前辈……前辈……您真的误会了。”李君山这个大块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金老头,你可真是人老疑心多啊,你都这把岁数了,谁还会想来找你。”青子衿冷嘲热讽了一把,暗自施力,将李君山脱离了金老头的掌控。
李君山摔在地上咳嗽不停,“呆子,你没事吧?”以南有些慌乱,眼前都是些什么人。长得像主子却不是主子的人也只是在旁冷眼旁观。
“青子衿,这是我地界上的事儿,轮不到你说话,拿了酒快滚,听不明白么?”金老头冷哼。
“好啊,不过这两个人我看着颇为顺眼,我要带走。”青子衿当然没有那么大发好心,只不过她跟眼前这臭老头了。比比看到底谁倔得过谁。
可倒霉的却是以南和李君山。
“带走?好啊,命留下,人你只管带走。”话音刚落,金老头转身运气,出手对着以南就是一掌,青子衿也没想到这臭老头竟然这么干脆,暮雨卿下意识想去救下以南。
空中破空而来一把玉萧,温初寒如腾空出现般挡在了以南面前,一掌击中温初寒背后,温初寒只觉得一身剧痛,咬牙忍下了。
以南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袖里的玉萧也掉了。
“初寒!”紧跟而来的安景大呼,年岁和无忆跟在后面。
“主子!”以南看着挡在她面前的温初寒不禁呆了呆。
“不知道我家小妹何处恼到了几位,竟然要下如此杀手。”温初寒强忍着痛,慢慢起身,鲜血的腥味已经涌到喉咙。
“玲珑………”
“丫头…………”温初寒转身之时,暮雨卿青子衿几人愣在原地。
温初寒看到暮雨卿的时候也愣住,那熟悉的脸,分明就是与暮玲珑极为相似,东城暮雨卿。温初寒也不曾想到会在这时候相遇。
“啊!臭老头你刚才是用了几分力!”青子衿惊叫,刚刚玲珑可是硬生生挨了那一掌,金老头下手从来不会留活口,可眼前看着女扮男装的玲珑好似强忍着什么。
温初寒已经听不清周围的声音了,她强撑着自己,她,温家百年家族的继承人,不允许自己保护不了身边的人,她还要回去,她还不能死。
可那一掌真的好疼啊,温初寒紧紧握着手中的玉萧。
“你是何人?”金老头打量着温初寒,这孩子,真的是玲珑吗?可玲珑已经不知道被暮南清葬到了何处,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们是苍溪前来东城参加英雄会的,我朋友不胜闯入前辈的地界儿,是我们这些小辈的不是,还望前辈手下留情。”安景上前一步恭敬说道,眼前几人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的。
为何那位男子与初寒生的如此相像……安景暗自留心,昨夜春月庭几位都说初寒是暮雨卿,,难不成,眼前这清冷孤傲的人,便是东城小国师,暮雨卿?
“你说,你们都是苍溪而来?”青子衿眯着眼问道,目光却依旧没离开温初寒。
暮雨卿又怎么会认错,自小到大他的双生妹妹,他又怎会认错,可他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我是明月山庄大弟子安景,这几位都是我的江湖好友,还望几位前辈能看在明月山庄的份上,原谅我们。”安景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
“既然是误入,那就快些滚。”金老头转瞬回到了茅屋,关上了门。
青子衿已经没有心思去管金老头了,眼前出现的人,真的是玲珑么?是玲珑回来了么?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以南扶着温初寒鼻子一酸,都怪她,都怪她不知轻重。要是温初寒出了什么事,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回去面对云水布庄和柴王。
“没…事。”温初寒吐出两个字。
年岁上前扶住温初寒,悄无声息的诊脉,温初寒是怎么忍下来的,若换是她,早已疼的撕心裂肺了。
温初寒暗示年岁不要声张。她不想让以南担心,她害怕以南会自责。
“打扰几位,实在不好意思,就此告辞。”安景看面前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想赶紧带着温初寒他们溜之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