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布扎布从孔冬那里摸底回来与乌布从两个方面分析了当前情况:第一,没有发现共党对贡布扎布有任何怀疑,这就可以继续以合法的身份与共党交往,更深入地了解共党,增加和内线联系的机会;第二,可以争取更多的时间扩大反共的力量,加大反共的舆论宣传,为消灭共党创造更好的条件。
这一次“天下好”击毙了尤才,等于绞断了孔冬的右臂,白音旗共党元气大伤,孔冬肯定报仇心切急于出兵,可以将其诱至巴音花加以聚歼。
贡布扎布和乌布得到“鹰”的密报,说尤才仅与警卫员阿斯楞单独从巴音花返回旗政府,他们本想令托克托胡进行袭击,但怕暴露反共救国军,对实施行动方案不利,故予放弃,未料“天下好”为得到“乘黄”擅自率部袭击。
好在孔冬认为袭杀尤才是土匪所为,反倒使坏事变成好事,故对“天下好”
既不嘉奖,也不处分。
贡布扎布和乌布按照以上两条分析将原行动方案“北部举事、南北夹击、中间开花”修改为“北部举事、掐头去尾、腹中开花”。其中关键是“掐头”,如果“掐头”成功就胜券在握,“掐头”失败就会造成全面被动。要做到“掐头”成功就必须实行诱敌之计,即由敖其尔与托克托胡合作,但托克托胡不出面,由敖其尔以从外面借兵的名义,率几百人进攻巴音花,估计孔冬和巴音可能带干校和旗大队一部支援巴音花,到时四五百人包围一百多人,而且是里应外合,又有“天下好”“顶风浪”“草上飞”“履山平”四虎扑羊,而其其格又去了南部大板桥工作团,因而孔冬和巴音插翅难飞。取得胜利后,就公开举起反共救国军的旗号,由托克托胡和敖其尔进攻宝龙浩特,贡布扎布主力进攻王府,色日因楞和黄省三合力进攻大板桥。为了麻痹共产党,待孔冬到巴音花后,贡布扎布就以紧急求见孔冬提供情报、献计献策为名,引诱其进入包围圈将其消灭。如果这次“掐头”作战不成功,就把责任完全推到敖其尔身上,以免暴露反共救国军;如果共产党不上钩,就趁机占领巴音花草原,铲除共产党向北扩展的基地,也是一大胜利。
要诱孔冬支援巴音花,就得造声势,传出敖其尔为了报仇雪恨,与旗外反共武装联合,带五百人进攻巴音花。赵进和巴达尔呼派人侦察,在旗界处确有大股土匪集结向巴音花方向运动,当即把这一情况紧急上报。
孔冬接到报告后,毫不迟疑,立即与巴音、干校副教育长哈丰嘎和一中队的两个小队星夜驰援,从敌人的侧后突然发起攻击,敌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惊慌失措,不战自溃,纷纷向查干庙方向逃跑,敖其尔和托克托胡险些被击毙,孔冬直到查干庙才停止追击。
原来孔冬怕中埋伏,也怕与大股敌人发生正面冲突,没有支援巴音花,而是迅速向查干庙方向迂回,正好插到敌人的侧后。而敌人对巴音花牧民协会和民兵总队形成了包围态势,等待孔冬钻入他们的伏击圈,却没有料到孔冬从侧面打来。
查干庙地处巴音花草原边沿的山下,有几条山涧相汇,两条通向正西和西南方向的山间大路,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地方。这里确有一座庙,但除了东倒西歪的正殿勉强支撑着,尽是残垣断壁。另外,有两间破旧的土屋和二十几个泥崩崩,一片败落景象。
孔冬、巴音、哈丰嘎和刘龙查看地形,布置好岗位后,挤在一间土屋休息,讨论下一步行动,这时贡布扎布疲惫不堪地进来喘着粗气说:“孔政委,你们叫我找得好苦啊,我昨天听说敖其尔勾结外旗的土匪进攻巴音花报仇,就急急忙忙到旗政府报告,快到旗政府时听说你们支援巴音花来了,就马不停蹄地追赶,这才找到你们!”
孔冬说:“贡布扎布先生,太感谢你了,有了你的帮助,我们能更快地取得剿匪的胜利。你太辛苦了,请休息吧。”
贡布扎布有气无力地说:“我再累现在也不是休息的时候,我有重要情况禀报。敖其尔虽然被打跑了,但伤亡很少,很快就可集中起来。我刚才又听到令人吃惊的情况,北面有六七百土匪,西面有四五百土匪都朝巴音花袭来,加上敖其尔的五百多人总共有一千五百多人,驻在这里很危险,敝舍有坚固的围墙,粮草充足,距这里只有五十多里,退可守进可攻,非常机动。欢迎孔政委、巴音大队长带队进驻敝舍,在下当尽全力效劳。”
孔冬和巴音对贡布扎布的叛乱阴谋是了解的,他这次突然出现当然会引起孔冬的怀疑,又劝说孔冬驻进他的围寨,显然是“瓮中捉鳖”的圈套,没安好心,所以对他的邀请表示谢意,即以土匪都在附近,不宜远离巴音花为由婉言谢绝了。同时表示,查干庙虽然条件很差,但地形险要,控制着进出山区的要道,驻扎在这里既可以保护巴音花,又可随时出击,驻几天视形势的发展再决定去留。
贡布扎布心中窃喜,认为这是集中北部力量实现“掐头”的好机会,恭维说:“孔政委高见,佩服佩服!不过这里宿营条件差又缺乏粮草,在下设法尽快送些粮草来表示对政府剿匪的支持。”
孔冬又再次表示感谢。贡布扎布走后,孔冬和巴音得出的结论只有一句话,“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对付的办法有二:一是撤退,让敌人扑空;二是将计就计,进行伏击。估计敌人要进行偷袭是在凌晨,因此决定凌晨撤出,埋伏在敌人进入查干庙的必经之路。这一计划除孔冬、巴音、哈丰嘎和刘龙外无人知晓。
零时将至,哈丰嘎突然喊:“孔政委、巴音,不好,有情况!”
孔冬问:“你怎么知道的?”
哈丰嘎说:“听见夜猫子叫,要出事!”
孔冬笑着说:“想不到你还这么迷信。”
话音刚落,有个哨兵没有报告就推门进来,结巴了一阵才说出:“‘草上飞’‘履山平’叛变了,正向这里逼近!”
孔冬等人一听急速拿枪跑出门外,和刘龙住在一起的孟虎已拿起两颗手榴弹跑在前面。这时听哨兵喝令“草上飞”停止前进,“草上飞”说有重要情况向孔政委报告。“有什么情况,我去报告,你们不准过来!”哨兵回答。
“草上飞”大喊一声:“你算什么东西,给我冲!”
原来是贡布扎布摸清了孔冬驻查干庙不动以后,决定于夜间凌晨一时里应外合消灭旗大队和干校,实现其“掐头”计划。他暗中通知“草上飞”
“履山平”于凌晨一时将孔冬、巴音和哈丰嘎干掉,不得有误。由于是在慌忙中用暗号通知的,难以准确无误,本来凌晨这个时间就不很准确,“草上飞”把凌晨听成零时,他这一提前行动,把敌我双方的计划都打乱了。
“草上飞”“履山平”带领五人向查干庙扑来,原本打算用两人是干校学员的身份混进查干庙,干掉孔冬、巴音等人,共党则群龙无首,则可乘机一鼓作气加以消灭。未料到哨兵警惕性高,见“草上飞”等人荷枪实弹,杀气腾腾,心生疑窦,不让他们进去。而“草上飞”骄横惯了,一言不合,便原形毕露,结果哨兵明白了他们已经叛变了。
哨兵开了枪,双方对射正在危急时,只听轰轰两声巨响,两个叛匪倒下了,孔冬等也开枪射击,“草上飞”“履山平”等几个叛匪见孔冬等人已有防备,偷袭是不可能了,而且自己势薄力单,弄不好会被消灭。“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便掉头逃跑。
“哪里跑!”阿斯楞怒火中烧,觉得替尤才报仇的时候到了,他骑着“赤兔”,风驰电掣般地追击“草上飞”等人,战士们一见,大声喝道:“小孙策,活捉‘草上飞’!”“小孙策,打死‘履山平’!”“草上飞”等一听是阿斯楞,知道他和“赤兔”的厉害,更是吓得屁滚尿流,策马狂奔。
“阿斯楞,回来,不要追了。”孔冬怕阿斯楞有闪失,与巴音、刘龙等人也追去接应,一边大声呼喊阿斯楞回来,“穷寇勿追”,以免发生意外。阿斯楞一心想打死“草上飞”等人为尤才报仇,对孔冬的喊话置之不理,一边追击,一边开枪射击,“砰”的一声,一个匪徒从马上栽下来,“草上飞”“履山平”仿佛碰到索命的黑白无常一样吓得抱头鼠窜,连转身还击都不敢。
孔冬见越追越远,心中益加焦急,便大声吼道:“阿斯楞,我命令你回来,再不回来,军法从事!”
阿斯楞听到孔冬的吼声,知道孔冬真的动怒了,万一自己恃勇追击,使孔冬等人陷入敌人伏击圈,那自己就是万死莫赎了。于是他一勒马缰,拨马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