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白音旗人民为自己的胜利而庆祝之时,以贡布扎布为首的一小撮国民党特务、日本特务、大胡子头、大农牧主以及少数伪满时期的军政人员,也在紧锣密鼓地策划大规模的叛乱。他们以邻旗的叛乱者准备不够、组织不严、行动不统一而失败为借鉴,进行极为严密的准备,妄图消灭白音旗的共产党,然后以白音旗为基地消灭周围旗县的共产党。
贡布扎布发动叛乱的基本力量是:全旗第二号大农牧主色日因楞,第三号大农牧主托克托胡,第四号汉人大地主黄省三,第五号大农牧主、蒙奸敖其尔,大胡子头“天下好”“顶风浪”“草上飞”“履山平”等四个煞神。其中,“天下好”武功最高,也最凶狠,是四大煞神之首。“顶风浪”是女胡子头,别看她是个女的,武功却不在“天下好”之下,她对人们把她排在“天下好”之后,屈居第二耿耿于怀。无人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和民族,有传说她叫“花蝴蝶”,是汉人,但她自称“顶风浪”。她天不怕、地不怕,杀起人来,比那三个胡子头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其他一些反动分子,智囊是乌布。
贡布扎布召开的第一次密谋叛乱会议,只有乌布、色日因楞、托克托胡和黄省三参加。敖其尔已被农牧民协会通缉,目标太大,无法到会。会中还演出了“草原结拜”的把戏。贡布扎布先以主人的身份假惺惺地说:“今天请诸位来敝舍共商本旗反共大事,挽救危局,这不比平时,也不是开几次会议的事,而是有计划、有组织、有指挥的统一行动,因此必须要有一个为首的,请诸位认真考虑定夺!”
乌布起立说:“王叔,诸位先生,这还用商议吗?首领非王叔莫属,王叔德高望重,非他人所能比拟,国府已委任王叔为白音旗反共救国军司令。
鄙人就是奉东北行辕之命来到贵旗的。”接着取出两张委任状,在宣读了对贡布扎布的任命后,将两张委任状双手高举过头呈给贡布扎布。贡布扎布躬身双手接过后,又宣读了乌布为白音旗反共救国军参谋长的任命。然后将委任状交给诸人传看。
色日因楞等人恭敬地说:“我等早就盼望王叔率领全旗人民反共救国,力挽狂澜。国府任命是众望所归,我等衷心拥护并无条件地服从司令的指挥;同时,也完全拥护国府任命乌布先生为参谋长。”
贡布扎布坐下一招手说:“诸位请坐,既然国府委以重任,诸位又都谦让,我就不推辞了,国难当头,应当为国效力,对诸位的支持深表感谢。我等是患难之交,不比寻常时期,为了共谋反共大事,除了指挥关系,我想与诸位草原结义,再加上兄弟关系。‘兄弟同心,其利断金。’我们几个人同心举事,何愁反共大业不成,不知诸位意见如何?”
色日因楞、托克托胡、黄省三等诚惶诚恐地说:“这万万使不得,我等的地位怎敢同王叔结拜金兰。请王叔放心,我等虽不敢结拜,定誓死效忠王叔!”
对于乌布来说,不存在身份合不合的问题。但他想:如果五人结拜为兄弟,贡布扎布是王叔,不论年龄大小,是当然的兄长,可其他人就按生辰八字排列,这几个人年龄都不小,若把自己排到三名以下,对今后施展手脚极为不利,不结拜,实际上是第二号人物!立即迎合说:“诸位的见解极为正确,我们这些人与王叔的关系只能是领导与被领导、上级和下级的关系,绝不能以兄弟相称。不过,反共大事非同小可,虽不能结拜兄弟,但也应当有个誓约,以便司令放手进行谋划和指挥。不知司令和诸位意见怎样?”
色日因楞等三人愿立誓言,效忠司令。
贡布扎布心想:这几个人尚有自知之明,立个誓约倒是好主意。他“唉”
了一声说:“结拜是我的诚意,既然诸位不愿结拜,本人也不能强求,参谋长提议立个誓约,是出于反共大业的考虑,想必已胸有成竹,那就请参谋长拟誓词吧!”
乌布起立说:“司令训示,岂敢不效力,在下认为誓词以简明扼要和可行为好,‘我们宣誓,在贡布扎布司令的英明领导下,效忠党国,消灭共党,挽救危局,万死不辞,如有对司令不忠或不服从指挥者,国法不容,任凭司令处置,谨此宣誓,宣誓人……’”
贡布扎布听了表示满意,色日因楞等当然表示同意。于是贡布扎布叫人拿酒来,并亲手杀了一只大公鸡,把鸡血滴入酒中,每人又用手指蘸了些鸡血抹在自己的嘴上,然后每人端上一盅鸡血酒,贡布扎布面朝南站着,其他四人跪下,由乌布领着对天、对地、对贡布扎布宣读誓言。誓毕,共同将鸡血酒一饮而尽。
宣誓后,贡布扎布坐到司令的位置上宣布白音旗反共救国军正式成立,暂编四个团,一团团长由司令兼任,二团团长色日因楞,三团团长托克托胡,四团团长黄省三。消灭共党的计划是:全旗共党力量有三股,一股是王府首脑部分,包括旗政府、旗农牧民协会、旗妇女会、旗大队队部、工作队和干校,人数虽多,但很杂乱,更为重要的是,打起来可以里应外合,由一团负责消灭之;南部工作队是最大的一股,比较精干,由二团和四团合力将其消灭,作战指挥是色日因楞,副指挥黄省三;北部工作队是力量最小的一股,由三团消灭之。各团分头秘密准备,但行动必须统一,等决定了行动日期,既不能提前也不准推后,在战术上采取突然袭击的方式,使其首尾不能相顾,分别包围将其消灭。因此,严格保守秘密和统一行动是成败的关键。
如果走漏消息或行动不一致,都将会前功尽弃,至少也为消灭共党造成极大的困难和被动。
各团在行动以前都要千方百计地了解工作队的情况,做到知己知彼,方可百战百胜;同时要派些忠实可靠和精明能干的亲信打入工作队作为内应,可收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贡布扎布部署完了以后,乌布带头,其他三人随声附和地吹捧司令的英明,并再次表示对司令的忠诚和服从司令的指挥。其实,这一套计划,主要是乌布的主意。
贡布扎布很高兴:“今天是个很吉祥的日子,我等推心置腹共商大事,会议很成功,为了祝贺白音旗反共救国军的成立,本司令设家宴招待各位,为了保密,不大宴、不声张,悄悄举行。”
在一间密室中,放着一张雕花和镶有贝壳图案的大红木桌,五把镂花和镶有贝壳图案的椅子。桌子中央摆着一个紫铜大盘,大盘周边有日月星辰图样,里面盛着一只热腾腾、香喷喷的烤全羊,还摆放着五把景泰蓝手柄的刀子;桌子上还摆着五个青瓷大碟,碟子里盛有作料,五只镶金嵌银的酒杯和一把镶金嵌银的酒壶。
贡布扎布首先举起酒杯:“今天大家都很高兴,席间不言政事,只管开怀畅饮,我先敬诸位一杯!”说罢一饮而尽,乌布等也都干了:“感谢司令的盛情款待!”接着贡布扎布拿起小刀在羊头上划了个十字说:“诸位请!”
客人们也拿起刀子割下块块羊肉在碟子中蘸上作料,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色日因楞、托克托胡、黄省三先后向贡布扎布敬酒。
乌布这个人,总想事事占先,就连敬酒这件事,由色日因楞带了头他也不舒服,要变个花样进行弥补。他站起来把酒杯举过头:“我衷心祝愿司令万寿无疆,心想事成!”他一连喝了三杯,贡布扎布和众人也喝了三杯。乌布是个酒色之徒,酒量很大,能喝一斤半二锅头,这几杯酒等于喝凉水。贡布扎布、色日因楞和托克托胡的酒量也不小,虽不能喝一斤半,喝个斤把也不在话下,唯独黄省三喝了这六杯酒已昏昏然了,他只盼宴会早点结束。
哪知贡布扎布连喊痛快,按捺不住酒性发作,忘记了自己“不声张”的交代,竟然叫来三个侍女大唱起祝酒歌来。三个侍女进到厅内不知所措,站着发愣。贡布扎布吩咐:向客人祝酒!
祝酒歌是现编现唱的。三个侍女相互嘀咕一阵便唱了起来:“在这吉祥的日子里,向尊敬的贵客敬上一杯香醇,祝愿健康长寿,永世欢心,永世欢心!”
乌布等人起立举杯:“祝司令健康长寿,干杯!”
“在这吉祥的日子里,向尊贵的客人敬上一杯百年老窖,祝愿吉祥如意,步步高升,步步高升!”
贡布扎布举杯:“祝诸位高升,干杯!”
“在这吉祥的日子里,向尊敬的贵客敬上一杯马奶酒,祝愿美满幸福,消解百愁,消解百愁!”
贡布扎布举杯:“消解百愁,开怀畅饮,干杯!”
“在这吉祥的日子里,向尊敬的客人敬上一杯杜康,祝愿财源茂盛,牛羊满疆,牛羊满疆!”
黄省三像坐在转盘上一样,天旋地转了,他紧紧抓住椅子以免摔倒,但手脚都不听使唤,眼也睁不开了,继而一阵黑暗失去了知觉,“扑腾”栽下了椅子,躺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了。
贡布扎布正在兴头上,对黄省三醉倒大感扫兴,不过,他突然意识到不能因酒误事,于是举杯说:“诸位,很抱歉,本想多喝几杯,但黄团长已足量,诸位也要早歇息,来,共同干了这最后一杯!”
乌布等也随即举杯:“我等酒足饭饱,感谢司令的盛情款待。”
贡布扎布像往常一样常到旗政府去,而且对政府的工作很关心很支持,还时不时地为政府的工作出些主意,分担一些困难,得到了一些政府工作人员的信任。他与这个谈谈,与那个聊聊,从不引起人们的注意。当他得知“草上飞”和“履山平”受批评后,骂他们是无知,是笨蛋。随即设法找到二人说:“二位太沉不住气了,这样是会坏大事的!”
“草上飞”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受不了这种窝囊气,恨不能一下把共产党杀光!”
贡布扎布不耐烦地说:“你们这样做就能把共产党杀光?小不忍则乱大谋,难道你们连这个简单道理也不懂吗?为了消灭共产党必须忍耐,忍耐,再忍耐!”
“履山平”点头说:“真是忍耐不住了。我看孔冬他们只是批评我们不守纪律,态度不好,似乎还没有怀疑我们反对共产党。再说,他们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不过,事已如此,王叔,你说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贡布扎布以知心朋友的口气说:“你们说受不了共党的窝囊气,我就受得了?推心置腹地说,我比你们还着急,可为了消灭他们,就必须麻痹他们;为了麻痹他们,就必须投其所好,得到他们的信任,至少也要给他们一个好感。他们麻痹,我们清醒,事情就好办了。你们说,孔冬尚未怀疑你们反对共产党,这不见得,即使怀疑也不会明说。但是,事已如此,我劝你们进行假检讨,承认有错误并表示改正错误,当然也要有所表现,不能使他们找到借口开除你们,更不能使他们怀疑你们有什么图谋,只要能潜伏在他们内部,就定为消灭共党的大功,什么时候行动,我会与你们联系,请务必牢记!”
“草上飞”“履山平”一致表示:“听了王叔的指点,豁然开朗,为了消灭共产党要学会忍耐。现在只盼望王叔早日行动,我们一定为消灭共党打头阵!”
贡布扎布刚回到贡布城,乌布便告诉他“鹰”有重要来电:一则我们的阵营可能有内奸,要注意提防;二则巴音怀疑其其格对孔冬好而对孔冬有成见,孔冬虽无明显察觉,但可在他们间打下楔子,所以要在草原上散布“共产党到蒙古草原抢美女来了,孔冬抢白音草原头号美女其其格,尤才抢白音草原二号美女斯琴,让蒙人对汉人产生戒备之心”。
贡布扎布笑着说:“此计甚妙,我们连续几个回合都吃了败仗,一台好戏却弄巧成拙,现在只能与共党兵戎相见,与他们一决雌雄。巴音和孔冬是白音旗的两个重要人物,一个是旗自卫大队的大队长,一个是政委。如果他们闹起矛盾,将相失和,我们就有可乘之机了。‘鹰’这个人很神秘,他与你单线联系,你应该知道他是谁吧?”
乌布听出贡布扎布的话似有责怪之意,脸红了一下说:“他是军统的人,与我没有从属关系,只是大家都在为党国做事。我确实不知道他是谁,但从提供情报的机密程度来看,应该是一个身居高位的人。”
“是孔冬,肯定不是;是尤才,估计不是;是赵进,似无可能;是巴音,更无可能;是巴特尔,一点也不像……那会是谁呢?”贡布扎布自言自语地揣度着。
“不管他是谁,他是我们插在白音旗的第五纵队,他的作用不可小觑,一旦交手,他在里面配合,白音旗可一鼓拿下。”
“你有‘鹰’,我有‘狼’,到时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贡布扎布自豪地说。
“是康达多尔吉?”
“那是条死狗,让孔冬、巴音盯着他好了。这样‘狼’才好乘机动手。”贡布扎布得意地狂笑起来。
“看来我们的内应真够多的,消灭孔冬,成就大业应该是稳操胜券的了。”乌布恭维道。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起来,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司令,关于内奸问题,一定要认真清查才行。”乌布提醒道。
“我手下的人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心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想想看,如果是我手下的人告密,那孔冬、巴音他们为什么没有怀疑我?可能是色日因楞、托克托胡、黄省三他们出了问题,我得提醒提醒他们。”
“司令,家贼难防,小心行得万年船,还是清查一下吧!”
“好,就听你的,我暗暗查一下他们,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捣我的鬼。今后机密大事,由我们两人密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还从哪里泄密去。”
贡布扎布与乌布,迅速散布汉人抢蒙人美女的谣言,能激起蒙人的愤怒那是最好,如果能离间巴音与孔冬的关系,那也算达到了目的。
一股阴风从贡布城吹向了整个白音草原。
聪明反被聪明误,贡布扎布原本企图来个突然袭击,把白音旗的革命力量一网打尽;他又想刮起一股妖风,把白音旗的共产党吹垮。结果是没有把共产党吹垮,却把自己吹进了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