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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王府巡礼(1)

孔冬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已是大天明了。他觉得神清气爽,迅速洗漱完毕,就赶去吃早饭。大家见面,只是互相问候休息得好不好,都没有提夜间打枪的事。孔冬想,一个人正式开展工作还有些困难,但也不能坐等,想开个座谈会了解情况,宣传政策;又怕太正式,人们有所顾虑不敢敞开讲,于是就趁吃饭的机会与大家闲聊起来。在闲聊中,就吃饭问题询问了一些当地的风俗习惯,又很自然地讲了一些当前的形势,如抗日战争胜利后中国共产党主张的民族政策等等问题,还解答了一些提问,他们最关心的是对伪满旗政府人员的政策。孔冬说,你们都参加了民主政府,我们一起共事,就是同志了,凡愿意在新政府工作的一律欢迎。大家不要背包袱、有顾虑,要放心大胆地工作。一听到这话,大家的脸色由阴转晴,开始畅所欲言起来。正在你一言我一语聊得自然、聊得热乎的时候,康达多尔吉突然提出请孔冬去旗政府看看文书资料的保管情况,一下子就把活跃起来的空气吹散了。孔冬很扫兴,看了看康达多尔吉,心想他怎么要我现在去看档案资料呢?现在看了,正式交接时发现差错谁负责,况且我又不懂蒙文,于是婉言谢绝了。孔冬觉得乌力吉说话比较实在,汉语也好,何不与他个别聊聊。于是说:“奥嘉先生,现在没有别的事,我想看看王府,乌力吉先生的汉语很好,请他一人引路就行了,诸位就各自安排自己的事,你看行不行?”

奥嘉点头说:“行,行,听孔先生的安排,乌力吉,你可要尽心啊!”说罢与众人散去。

乌力吉愉快地说:“陪同你参观非常高兴,是先内后外还是先外后内呢?也就是说,是先看王府,还是先到王府外面去看看?”

“你熟悉情况,你看怎么好就怎么办。”

“那就先看王府吧。这是第一进大院,这厅是前厅,离大门不远,先从大门看起,有个整体感,不知孔先生意下如何?”

“行,听你的,在参观前你能不能先将王府的情况简要介绍介绍?”

乌力吉很自信地说:“孔先生,我来白音旗才一年多,对王府的情况还不敢说了解得很全面,但我喜欢研究历史,看过一些资料,作过一些研究,基本情况还是掌握了的,今天只能说其梗概:白音旗扎萨克王公曾是十旗盟长,名声显赫。清朝实行‘南不封王、北不断亲’以及‘塞牧虽称远,姻盟向最亲’的国策,招最有实力的王公为驸马。根据这一政策,清朝皇帝将公主下嫁给白音旗王爷作福晋。公主下嫁时,除了成箱成柜的嫁妆和车马外,还有几十个随嫁人员,有侍女、厨师、裁缝、花工、木匠等。王爷成为驸马后,更是位尊权重不可一世。这位王爷天天念经拜佛,但其行为却又与佛经背道而驰,打人杀人挥霍无度,以至引起暴动。暴动虽被压下去了,但王室从此开始走下坡路。单说王爷成为驸马后,他和公主都嫌王府太不气派,一心想建一座规模宏大、像紫禁城那样的新王府。真实的方案是仿照皇宫的外朝与内廷、东宫与西宫、御花园等设计的,周围有三丈多高的城墙,城墙的四隅也有角楼,正门也像午门。这就有犯上的嫌疑,有人密报给皇帝,皇帝下诏追究,这才被迫缩小了规模,将小皇宫改为大府第,外朝内廷与几个宫改为几个大院,东宫西宫改为东西配房,城墙改为围墙,午门改为府门,就成为有五重正院、东西两个跨院和一座后花园的大王府,占地五百多亩,征集大批劳工,用三年多时间建成,又经过不断完善才形成了现在的规模。在五重大院中,四进有大殿,是王爷举行盛典、议事、办公和亲眷居住的地方;两个跨院是东衙门和西衙门。东衙门是主管王爷及其亲属生活和王府财产的,设有‘哈巴’、‘包衣达’等官员管理厨师、裁缝、泥瓦铁木工、杂工和奴役等;西衙门就是现在的旗政府,设协理台吉数人,辅佐王爷总管全旗事务,以下又设管旗章京、参领、骁骑校、领催、笔贴士等文武官员。”他们边走边谈到了王府大门。“孔先生,昨天你就是从这里进王府的,那时你可能没来得及仔细看。”

孔冬出门回头一看,府门高大壮观,又转身向前看,两边各有一个硕大的石狮。远眺,展现在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顿觉天高地阔,空气新鲜,身心舒畅,他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他看到离大门不远处的两边各有一个石礅,便问乌力吉有什么用场,乌力吉回答说那叫上马石和下马石,这石头有两层意思,一是作为上下马的垫脚石,二是地位的象征。除了王爷、福晋和比王爷地位高的人以外,其他人都必须在石礅以外的地方上下马,绝对不能违反,否则就是犯了王法,要给予惩罚。惩罚因人和违反的程度来定,有的训斥,有的罚款,有的没收马匹,有的砍马脚,甚至砍人脚。当然也有睁只眼闭只眼,当做没看见了事的。

“啊!这么多这么重的惩罚!在伪满时期,比王爷地位低的日本人犯了这个法怎么办?”

“日本人例外,不论地位高低都不受限制,那时的日本兵都是太上皇。”

孔冬感叹一声:“王爷只能对中国老百姓作威作福,康德是大傀儡,王爷是小傀儡。”

“这话不假。不过,小王爷从小在外面读书,直到大学毕业,有学问也有正义感,与他的前辈大不相同,他并不羡慕也不追求王位,只不过是轮到了他。他叔父想当王爷,但按继承法又轮不到他。”

孔冬以赞赏的口气说:“一个王爷有这样的品质也是难能可贵的了!

小王爷多大年龄,我很想认识他。”

“小王爷名敖拉扎布,二十四五岁,文质彬彬,不像个王爷,倒像个教书先生。你们早认识好。”

“他的叔父叫什么名字,多大年龄?”

“他的叔父叫贡布扎布,四十多岁,是全旗的首富!”

这时孔冬又看到王府右前方五十米开外的地方,有根孤零零的石柱子,问乌力吉有什么用场。

“那根石柱吗?那叫刑柱。有些犯了王法的人,要被捆在石柱上受刑,刑法是多种多样的,有的捆一阵子就放了,既是惩罚也是警告;有的要鞭笞,鞭笞多少要按犯罪的程度决定;最难忍受的莫过于将人捆在石柱上,夏天日晒虫咬,冬天风吹雪打!”

孔冬长叹一声说:“罪恶的刑柱,我们要铲除这罪恶的根源!”又指着王府左前方的一排平房问:“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旗政府。”

“你刚才不是说王府的西衙门是旗政府吗?”

“对不起,我忘了说明,那是过去的事。自从政教分离,王爷不再是旗长以后,旗政府在王府办公不方便,于是就建了这排房子作为旗政府,去看看好吗?”

“改日再去,还是先看王府吧。”

两人转身进了大门,这第一重大院的大殿原来就是旗衙门的大堂,供王爷审案子和举行大型庆典之用。大殿两端的房子供接见一般宾客之用,所以也叫外客厅。大院两侧是高大的厢房。这个大院孔冬比较熟悉了,没有停留。

第一重大院的大厅后面,有一堵红墙和一道方形门,穿过方形门即进入第二重大院,大院是正方形的,正面也是一座大厅,道路也是青砖铺的。

这里是王爷重要召见、议事和召开重要会议的地方,所以又称内客厅。孔冬走入大厅一看,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甚是气派。大厅两端是两个小会议厅,壁画和颜色虽然不同,但都精细。大院两侧的厢房,虽不如第一进大院的高大,但都雅致美观。

第二重大院的大厅后面是一道彩墙和一个圆形门。彩墙上有方形、圆形和多边形壁窗,壁窗的玻璃上绘有各种各样的飞禽走兽和花卉图案,窗内摆放着油灯。穿过彩墙的圆形门,就是第三重大院。乍一看,这里的正厅和厢房都比一、二重院的矮小,但细看才发现,它们既富丽堂皇又高雅别致。殿檐柱头,门窗壁柜都是形式多样的镂空图形,玲珑剔透。有王爷和福晋的卧室、梳妆室、书房、办公房、客厅、休息室、餐厅等。院子中间有一条长廊把主室与二重大院连接起来,廊壁和顶棚绘制有五彩缤纷的故事。

长廊两侧有水池花坛,是一座小花园。这是王爷办公和居住的地方,也是王府中最精彩的地方,有些机密的会议和特殊宾客的会见都在这里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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