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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王府欢腾

前天这里还是硝烟弥漫的战场,今天变成了群情欢腾的海洋。孔冬到达旗政府的第四天,白音旗王府沸腾了,尤才、巴音、巴特尔、沙达嘎来了;赵进、宝音图、胡日格来了;李轩、敖嘎尔扎布等也来了。在这里等了三夜两天的孔冬,仿佛在浩瀚海洋的孤岛上被困了很久,终于盼来了许多艘接应的航船那样兴奋。最先到达的是尤才等人。这天上午,孔冬、刘龙刚吃完饭不久,就听说尤才来了,简直高兴得要跳起来,急忙赶去迎接。在王府大门口,孔冬紧紧握住尤才的手仔细端详,见他是个一米八高、身体魁梧、潇洒精神、谈吐风趣的年轻干部,极为高兴地说:“尤才同志,可把你们盼来了,你们一来我们就可以开展工作了!”

尤才也风趣地说:“孔冬同志,我也急着同你见面,你现在是白音草原的传奇人物了!一招制敌,三言两语就打掉了色日因楞的嚣张气焰,解救了其其格一家,乡亲们都把你当做天神下凡,是来解救他们的。前天晚上你们又顶住了来敌的大规模进攻,这可真不容易。看来白音旗的敌情很复杂,我们应该好好商议,制订出好的对敌之策。”

“说真的,你们未来的这几天,我像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步不慎,给党的事业造成重大损失。没有同志们的支持,即便我一身是铁,又能打多少钉。乡亲们如果对我有点好感,实际上是感谢我们党的政策,我们党是人民大众利益最忠实的代表。”

“尤副旗长,还有比这更精彩的呢,孔政委来白音旗途中一人冲破敌人两道伏击,那才是了不起呢!”刘龙绘声绘色地描绘孔冬单骑闯过敌人伏击圈的事情,大家饶有兴致地听着,没想到孔冬来白音旗竟是这般危险。

乌力吉不由感叹到:“孔先生真是福大命大。”大家颇有同感。

“刘龙,不要再瞎吹了,现在还有好多正事要办。”孔冬严肃地制止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嘛。”刘龙不敢顶撞,嘟嘟囔囔说了一句。

尤才马上接着说:“我们来迟了一步,工作怎么开展听你的安排。”随即转身指着一个蒙族青年说:“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巴音同志,本旗人,在外地上大学,是组织上派他回来工作的。”

孔冬紧紧握住巴音的手,看上去巴音少说也有一米八五的个头,两眼炯炯有神,是个英俊的青年。孔冬说:“见到你太高兴了,今后的工作就靠你们这些同志了。”

巴音激动地说:“孔冬同志,你的名字我早就知道啦,我父亲叫我一定向你表示感谢。今天见到你真高兴,我要在你们的领导下努力工作,把白音旗建设成为巩固的根据地。”

尤才接着又介绍了巴特尔和沙达嘎。他们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巴特尔是一位中等身材,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的小伙子;而沙达嘎稍矮,但身强体壮,性格开朗、快人快言。巴音身后站着一位年轻姑娘,个头有一米七多一点,英姿飒爽,光彩照人,似乎有了她,王府大厅都显得特别明亮。她见尤才介绍完了巴音等人,下一个就轮到了自己,便高兴地叫了一声“孔先生。”巴音纠正她说:“现在参加了革命,相互之间应该称同志,不要再称‘先生’了。”她随即改口叫了声“孔同志”。尤才打趣地说:“你们我就用不着介绍了吧。”孔冬微笑着叫了一声“其其格”,接着对尤才说:“其其格真是一位巾帼英雄,可惜你未见到她跃马横枪,力战色日因楞十几个打手的英姿,真是令人钦佩。她和巴音青梅竹马,现在一起参加革命,这将成为一段佳话。”

然后对其其格说:“欢迎,欢迎,我们的工作正需要女同志,有其其格这样的女同志参加革命,实在是太好了!”

孔冬在这一天连续接待了四批、二十多个同志。他们来自四面八方,都是第一次见面,但一见面,就像是分别多年又重逢的老战友那样亲切,问寒问暖、互相关照。先到的欢迎后到的,哪怕是早到半小时,也义不容辞地照顾后到的,大家都为能参加开辟白音旗根据地的工作而高兴。

这时,尤才举手高声说:“同志们请看,孔冬同志对大家的到来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了,我们来开辟白音旗的工作,都是初次见面,也都很高兴。我建议今晚可自由交谈以增进相互了解,同时也希望对工作提出意见供领导参考。”孔冬补充说:“由赵进和巴音同志负责,将全体同志造册登记,并编成四个临时小组,轮流值班,有事也以小组为单位行动。”

晚上,中国共产党白音旗委员会成立并开了第一次会议,分析了形势,提出了任务。会议认为目前是“树欲静而风不止”,敌人暗地里已蠢蠢欲动,随着国民党军队的进攻和蒙汉反动派势力及国民党特务活动的猖獗,动荡甚至叛乱随时都可能发生。当务之急,是抓住敌人不敢明目张胆对抗的有利时机,放手发动和组织群众,建立武装、建立政权,现在在基层是一切权力归农牧民协会。会议决定:

一、立即成立南部、中部和北部三个工作团,工作团下再视情况成立若干工作队,分头进行工作。宣传当前形势和党的民族政策,批驳国民党的正统论和共产党共产共妻的反动宣传,批判国民党的大汉族主义。在这个基础上开展减租减息,但在政策上要比汉族地区宽。这就要抓紧调查研究,及时总结交流经验。

二、立即筹备成立旗人民政府,由尤才、沙嘎达、巴特尔、赵进负责具体筹备工作,由巴音、巴特尔和乌力吉去请小王爷敖拉扎布出山。

三、立即成立旗人民自卫大队,由孔冬、李轩、巴音和巴特尔负责,按盟委决定,巴音任大队长,孔冬任政委。

四、盟委决定在白音旗成立一所干部学校,由副盟长任校长,孔冬任政委。由孔冬、宝音图、李轩具体筹备。

五、根据王祥等同志介绍,巴音、巴特尔、沙嘎达、胡日格、宝音图、敖嘎尔扎布为党员发展对象,并分工与他们谈话、教育,尽快吸收他们入党。

六、伏击孔冬及夜袭王府可能系国民党特务勾结反动农牧主所为,应尽快查清,并采取相应对策。旗政府可能潜伏内奸,要内紧外松,尽快查明,不要打草惊蛇,也不要造成原旗政府人员对我们不必要的误解。

自此,孔冬就被称为孔政委了。这一天是孔冬快乐的一天,同志们都来了,自己再也不是孤军奋战,紧绷的心放松了。更高兴的是来了这么多优秀的蒙古族青年,巴音的豪爽,巴特尔的沉稳,沙嘎达的耿直,胡日格的刚猛,宝音图的憨厚,敖嘎尔扎布的诚恳,其其格的勇敢,这些迥然不同的性格给孔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他们都有共同点,即都有高度的革命热情和不惜为人民的解放事业流血牺牲的决心。他们都是未经雕琢的玉,“玉不琢,不成器”,在革命队伍的大熔炉中,在白音旗复杂、艰苦的斗争环境中,他们一定能经得起考验,成为光芒四射的美玉。我们应该创造条件让他们早日成才,许多重要的工作应该尽量放手让他们去干,他们能比我们干得更好。孔冬对此很有信心。

第二天召开了工作团和旗政府工作人员大会。尤才首先说:“今天我们这个大会,是会师会、动员会、联欢会三结合。我们的任务非常繁重,时间紧迫,必须分秒必争,今天开了会,明天就分头下去工作,在工作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困难,这就需要我们团结一致,努力工作,战胜困难,出色地完成任务。现在请孔冬同志作动员报告。”

孔冬站起来高兴地说:“我能和同志们一起来白音旗工作很高兴,我们这些蒙汉族同志过去都不认识,现在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我们的目标就是建设一个新的白音旗,使全旗人民都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但通向这个目标的道路是不平坦的,可以说要我们去开辟,在开辟的过程中要吃大苦流大汗,甚至要流血。现在我们的人虽然还不多,但我们是开路先锋,是革命的种子,要由我们这些人在白音旗这块土地上播种、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因此提出几点希望以作共勉:第一,要讲团结,团结就是力量,相互学习、相互帮助,心向一处想,劲往一起使,拧成一股绳,任何困难都能克服;第二,不怕困难,我们都要有战胜一切艰难困苦和流血流汗的思想准备;第三,要调查研究,首先遇到的就是工作如何起步的问题,如减租减息怎么做,与汉族地区有什么不同,成分怎么划分等等,都需要调查研究;第四,最重要、最根本的是要全心全意为蒙族人民服务,紧紧团结群众、依靠群众,处处事事都为人民着想。下去后通过宣传教育,发现积极分子,尽快把农牧民协会和民兵组织建立起来,只要发动群众有了初步的组织,我们就有了依靠。至于白音旗的情况和工作部署由巴特尔和尤才同志介绍和安排。我完全相信,我们的任务一定能完成,大家都是开辟和建设白音旗的功臣!”

下午联欢会开始了,孔冬特意请两位养马人参加。会议由李轩主持,他说:“我们来自五湖四海,肯定有各种艺术人才,但互相之间不大了解,因此建议,自告奋勇或互相推荐都行。因为我主持会议,不管好坏我先来一个。”他唱了起来:“我们是民主青年,我们是革命先锋,毛泽东教育我们争取民主自由。……”会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李轩接着说:“我抛出了块破砖头,是想引出好节目。”

孔冬站起来说:“李轩同志抛的是秦砖,比玉石还宝贵哩,玉石好找,秦砖难寻。我也唱首歌吧。”“黄河之滨,集合着一群中华民族优秀的子孙,人类解放,救国的责任,全靠我们自己来担承……”

孔冬的歌声还没有停止,尤才就唱起了“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他唱出了感情,全场激动,有的人还流出了热泪。

巴音站起来说:“我唱一首歌,是我们蒙古人的歌。”“蒙古包里缕缕炊烟,轻轻地飘向蓝天,茫茫的绿草地,是我生长的摇篮,清清的河水流向遥远,好像乳汁滋润心田,茫茫的绿草地,是我生长的摇篮,这是蒙古人热爱的草原,这是蒙古人热爱的祖国河山!”

巴音的歌刚完,巴特尔马上唱起了《义勇军进行曲》:“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歌声洪亮雄壮,引起了全场的热烈掌声。

接着,赵进、李轩跳起了秧歌舞,乌力吉跳起了马刀舞。马刀舞一结束,有人喊道:“唱歌的、跳舞的都是男同胞,我建议请其其格唱上一首!”

大家的目光倏地一下投向其其格,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其其格从没有在这种场合唱过歌,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两眼紧紧看着巴音,意思是问“怎么办”。巴音轻声鼓励说:“其其格,大家热烈地欢迎你唱,就唱一首吧。

你会唱很多歌,随便唱一首就行,这对你来说,简直算不了什么,沉住气,唱吧!”

其其格虽然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但她不愧为草原的女儿,她稍稍冷静了一下,以大草原孕育出的豪迈气概,落落大方地站起来,向大家微微一笑,以示感谢,未开口已征服了全场,掌声一阵高过一阵,她一开口,掌声就戛然而止了。她朴实自然地说:“我唱一首《我的家乡》,是阿妈教我的:

我的家,在白音草原上,我家的帐篷就在草原的中央。

草原蓝天相连,绿浪滔滔似海洋。

草原上的羊群啊,像朵朵白云在飘荡。

我放马奔驰啊,也没有找到草原和碧天相连的地方。

啊!

这广袤的草原啊,什么时候能成为百姓的牧场!

这美丽的草原哟,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你的怀抱中纵情歌唱,纵情歌唱!”

歌声清脆甜美,委婉动听,就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全场的人。歌声一停,掌声、欢呼声一阵高过一阵,不再唱一首,这掌声是不会停止的。巴音微笑着说:“其其格,你唱得很好,大家这样热烈欢迎,你就跳个舞好不好?”

由于歌唱得很成功,勇气大增,其其格向大家嫣然一笑说:“我给大家跳个舞吧,叫《草原女儿》。”她话音一落,在她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搬起凳子哗哗后退,瞬间就腾出了舞池。其其格向大家鞠了个躬,稍站片刻,双手缓缓上举,双脚轻轻踮起,身体微微前倾,面带笑容起舞了,舞姿轻盈优美,节奏明快紧凑,表情丰富自然,旋律跌宕起伏又一气呵成,充分表现出一个纯朴的少女在羊羔生产季节,那种天真活泼和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心情。

其其格的舞跳完了,博得了满堂喝彩,要求其其格再表演一个。其其格表示下面将表演一个双人舞。说完,她走向人群。大家都认为她要与巴音一起跳,他们青梅竹马,现在又是一对革命情侣,两人的配合一定是天衣无缝,这场表演一定十分精彩。巴音温情地看着她,等待她的邀请。未料到她走过巴音来到孔冬的身旁说:“孔政委,我想邀请你一起跳个舞。”孔冬一愕,忙摇手说:“我哪里会跳舞呀!”“没关系,你愿意怎样跳就怎样跳,实在不会跳,走步也行呀。”全场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大家吆喝着:“孔政委,跳一个!孔政委,跳一个。”孔冬实在拂不开其其格的热情邀请及大家的鼓励,他站起来说:“那我就献丑了。”然后与其其格跳了起来,虽然极想跟着其其格的节拍,但老是跟错拍,舞姿显得十分笨拙,弄得满头大汗。

巴音脸上隐隐露出一丝失望与不快,他没有看其其格与孔冬的舞蹈,而是勾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坐在他旁边的巴特尔对他说:“老同学,咱们也上去跳跳吧。”一边说一边拉着他起也在场上跳了起来,他们的舞姿刚健有力,表现出蒙古族男子的勇敢果决。在他们的感染下,沙达嘎、胡日格、宝音图、敖嘎尔扎布也加入了舞圈,随后乌力吉等原旗政府人员也加入进来了,尤才、李轩、赵进也跳起了秧歌,最后连两个养马老人也忍不住,跳起了欢快的蒙古族舞。大家都在尽情地跳着,开怀地笑着,联欢会也达到了高潮。夜幕已经来临,李轩征询了孔冬和尤才的意见后说:“同志们,我们的联欢会开得很好,很成功,大家踊跃出节目,压台戏是其其格同志的歌舞。但任何事情都有个结束,晚上各工作团要开会研究工作,明天大家就要分头下去了,虽然大家还没有尽兴,联欢会也只好到此结束了。

今后我们要像这次联欢会一样充满活力地进行工作,齐唱《义勇军进行曲》

作为联欢会的结束,我来指挥,唱……”

大家既满足又不满足,既高兴又未尽兴,但都带着极为愉快的心情离开了会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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