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长时间,太祖赵匡胤和老朋友石守信等几位饮酒,当饮至酒酣的时候,太祖赵匡胤命令左右随从退下,对石守信等几位说:“若不是你们的鼎力相助,我今日不能达到这样的地位,我非常感激大家对我的恩德,这些我都始终不会忘记的。可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难处啊,完全没有做节度使快乐,如今我从早到晚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
石守信等人说:“是什么事让陛下感到烦恼呢?”
太祖说:“这是很明显的事情,谁不想坐天子之位呢?”
石守信等人惶恐不已地叩头说道:“陛下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
太祖说:“虽然说大家并没有这个想法,但你们的部下将领谁不想富贵?有朝一日,他们将黄袍披在你们的身上,即使你们不想做,也由不得你们了。”
石守信等人连连叩头哭泣着说:“臣等愚昧无知,还没想到这一步,只求陛下怜悯给我们指条生路。”
太祖说:“人生一世就如白驹过隙,以求富贵之人,不过希望得到很多金钱,自己尽情欢乐,让子孙不受贫困而已。你们何不舍掉兵权,买下好的土地,给子孙后代留下永久的基业?多多置办一些歌童舞女,每日饮酒取欢,以终天年。君臣之间互不猜疑,不也是很好吗?”
石守信等叩首再拜,说:“陛下对臣等关爱备至,就如同臣等再生父母啊!”
到了第二天,石守信一行都称自己有病不能朝见拜谒,并且请求太祖解去他们手中的兵权。
宋太祖的手段实在是高明,他把自唐中期以来的军事和政治存在的弊端以一场酒局而彻底地解决掉,谋虑不可谓不远。这也避免了国内可能出现的斗争。
虎钤经·天功第一
天道变化,消长万汇,契地之力,乃有成尔。天贵而地贱,天动而地静,贵者运机而贱者效力。上有其动,而下行地矣。是以知天之施地匪专也,知地之应天有常也。生机动则应之以生,气机动则应之以气。机正则泰,机乱则否。万物列形而否泰交著,见之于地焉,岂止地之为乎?盖天道内而地道外者也。王者,天也;将,地也。将者,天也;士卒,地也。我,天也;敌,地也。由此观其所动,故负胜可知矣。王之于将也,阃外之寄,择贤授柄,举无所疑。将必内应其正,外务其顺。应以正则师律严,务以顺则臣节贞。举而御敌,讵有舆尸之患乎?君恃智以自用,倨礼而傲下,授柄匪人,任人不信,将不正应,内包犹豫之惑,外丧驭众之威矣。举而御敌,宁免失律之凶乎?师之成败见之于将焉,岂将之为乎?将之为任也,智敌万人,苟无万人之用,与愚者同矣;勇冠三军,苟无三军之用,与懦者同矣。善为将者正而能变,刚而能恤,仁而能断,勇而能详,以策驭吏士,未有不振拔勋业,以戡祸乱者也。反是,则吏士外无攻,内多离散之势。勇怯见之吏士焉,岂之为乎?我这于敌也,夫功拔战胜,使敌不敢抗衡者,岂敌怯乎?由我威令整,进退肃,赏罚明也。覆兵杀将,弱国削地者,岂敌强威乎?由我不严师律故也。夫如是,亦自上而及下,自内而迨外,其犹天地之用乎。故天必藉地力,然后运四气,正生杀也;贵必藉贱力,然后能立元功而建王业也。
料敌第二
【本篇主旨】
本篇主要论述作战思想,强调必须“审敌虚实”重视应变,要在考察敌情虚实的情况下给予不同的应战措施。只有随机应变才可能重创敌人,夺取最后的胜利。
文中提出平时就要考察敌国的国情和敌军的阵势特点,在临阵之时才不会慌乱。要“趋其危”,就是攻击敌人的弱点,击其要害,并且指挥要做到勇敢果断。对勇于杀敌、不怕牺牲之勇士要给以重赏,这样的是人可以决定作战胜负的人。要抓住战机,当机立断。另外还总结出“击之勿疑”的八种情况和“避之勿疑”的六种情况。他强调对我军有利时就打,对我军不利时就避开,不能硬拼,以存实力。战争是千变万化的,没有一成不变的模式。
【原文】
武侯谓吴起曰:“今秦(1)胁吾西,楚(2)带吾南,赵(3)冲吾北,齐(4)临吾东,燕(5)绝吾后,韩(6)居吾前,六国兵四守,势甚不便,忧此奈何?”起对曰:“夫安国家之道,先戒为宝。今君已戒,祸其远矣。臣请论六国之俗:夫齐陈重而不坚,秦陈散而自斗,楚陈整而不久,燕陈守而不走,三晋(7)陈治而不用。”
夫齐性刚,其国富,君臣骄奢而简于细民,其政宽而禄不均,一陈两心,前重后轻,故重而不坚。击此之道,必三分之,猎其左右,胁而从之,其陈可坏。
秦性强,其地险,其政严,其赏罚信,其人不让,皆有斗心,故散而自战。击此之道,必先示之以利而引去之,士贪于得而离其将,乘乖猎散,设伏投机,其将可取。
楚性弱,其地广,其政骚,其民疲,故整而不久。击此之道,袭乱其屯,先夺其气,轻进速退,弊而劳之,勿与战争,其军可败。
燕性悫(8),其民慎,好勇义,寡诈谋,故守而不走。击此之道,触而迫之,陵(9)而远之,驰而后之,则上疑而下惧,谨我车骑必避之路(10),其将可虏。
三晋者,中国也,其性和,其政平,其民疲于战,习于兵,轻其将,薄其禄,士无死志,故治而不用。击此之道,阻陈而压之,众来则拒之,去则追之,以倦其师。此其势也。”
“然则一军之中,必有虎贲之士,力轻扛鼎,足轻戎马,搴旗斩将,必有能者。若此之等,选而别之,爱而贵之,是谓军命。其有工用五兵、材力健疾、志在吞敌者,必加其爵列,可以决胜。厚其父母妻子,劝赏畏罚,此坚陈之士,可与持久,能审料此,可以击倍。”武侯曰:“善!”
吴子曰:“凡料敌有不卜而与之战者八。”一曰:疾风大寒,早兴寤迁,刊木济水,不惮艰难。二曰:盛夏炎热,晏兴无间,行驱饥渴,务于取远。三曰:师既淹久,粮食无有,百姓怨怒,妖祥数起,上不能止。四曰:军资既竭,薪刍既寡,天多阴雨,欲掠无所。五曰:徒众不多,水地不利,人马疾疫,四邻不至。六曰:道远日暮,士众劳惧,倦而未食,解甲而息。七曰:将薄吏轻,士卒不固,三军数惊,师徒无助。八曰:陈而未定,舍而未毕,行坂涉险,半隐半出。诸如此者,击之无疑。”“有不占而避之者六。一曰:土地广大,人民富众。二曰:上爱其下。惠施流布。三曰:赏信刑察,发必得时。四曰:陈功居列,任贤使能。五曰:师徒之众,兵甲之精。六曰:四邻之助,大国之援。凡此不如敌人,避之勿疑。所谓见可而进,知难而退也。”
武侯问曰:“吾欲观敌之外以知其内,察其进以知其止,以定胜负,可得闻乎?”起对曰:“敌人之来,荡荡无虑,旌旗烦乱,人马数顾,一可击十,必使无措。诸侯(大)[未]会,君臣未和,沟垒未成,禁令未施,三军匈匈,欲前不能,欲去不敢,以半击倍,百战不殆。”
武侯问敌必可击之道。起对曰:“用兵必须审敌虚实而趋其危。敌人远来新至,行列未定,可击;既食未设备,可击;奔走,可击;勤劳,可击;未得地利,可击;失时不从,可击;旌旗乱动,可击;涉长道后行未息,可击;涉水半渡,可击;险道狭路,可击;陈数移动,可击;将离士卒,可击;心怖,可击。凡若此者,选锐冲之,分兵继之,急击勿疑。”
【注释】
(1)秦:战国七雄之一。开国君主为秦襄公,因护送周平王东迁有功,被分封为诸侯。地在今陕西中部、甘肃东南一带,秦孝公时迁都咸阳(今陕西咸阳东北)。
(2)楚:战国七雄之一。战国时地包括今湖北全部及湖南、河南、山东、安徽、江西、广西等省各一部分。先后建都于郢(今湖北江陵县北)、陈(今河南淮阳)、寿春(今安微寿县)。
(3)赵:战国七雄之一。开国君主为赵烈侯,原为晋大夫赵衰之后,与魏、韩三分晋国。公元前403年被周威烈王承认为诸侯。建都晋阳(今山西太原东南),前386年迁都邯郸(今属河北)。地在今山西中部、陕西东北部、河北西南部。
(4)齐:战国七雄之一。开国君主是姜尚。春秋时齐桓公称霸。齐威王时进行改革,国力强盛,打败魏国,开始称王,此后长期与秦国东西对峙。地在山东泰山以北、河北东南,建都于临淄(今山东青州市西北)。
(5)燕:战国七雄之一。开国君主是召公。地在今河北北部和辽宁西部,建都蓟(今北京城西南隅)。
(6)韩:战国七雄之一。开国君主是韩景侯(名虔),原为春秋时晋国大夫韩武子后代,与魏、赵三分晋国。公元前403年被周威烈王承认为诸侯,建都阳翟(今河南禹县),后迁都新郑(今属河南)。地在今山西东南角和河南中部,介于魏、秦、楚三国之间。
(7)三晋:指韩、赵、魏三个诸侯国。因三国原由晋国瓜分而来,故习称三晋。
(8)悫:忠厚,诚笃。
(9)陵:通“凌”欺侮,欺凌,侵犯。
(10)谨我车骑必避之路:秘密地将车骑埋伏在敌人退避所必经的道路上。《汇解·纂序》:“谨伏我车骑于敌人必避之路。”
国:中原的诸侯国。
阻陈而压之:《汇解·直解》:“阻陈者,阻压其前往之势也。”阻陈,能阻止敌军的阵势,即坚强的阵势。压,迫近。全句意为以坚强的阵势迫近敌军。
贲:指勇士。《尚书·牧誓序》:“武王戎车三百两(辆),虎贲三百人。”孔颖达疏:“若虎之贲(奔)走逐兽,言其猛也。”
搴旗:搴,夺。《汇解·直解》:“搴旗,能夺敌之旗也。”
五兵:《汇解·直解》:“五兵,戈、盾、戟、夷矛、酋矛也。”《考工记》中车兵五兵为戈、殳、戟、酋矛、夷矛,插在战车侧面备用。步兵之五兵为戈、殳、戟、酋矛、弓矢。也泛指各种兵器。
击倍:打败成倍的敌人。《汇解·直解》:“击倍者,以吾之一而击敌人之倍也。”
寤迁:寤,睡醒。《史记·赵世家》:“七日而寤。”寤迁,指夜间行动。
三军:军队的统称。《孙子·军争》:“故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周制,天子六军,大国三军。春秋时,大国多设三军,如晋设中军、上军、下军,以中军之主将为三军统帅。楚设中军、左军、右军。
阪:山坡。
陈功:论功。陈,宣扬,表彰。
匈匈:同“汹汹”,扰攘不安状。《史记·项羽本纪》:“天下匈匈数岁者,徒以吾两人耳。”
趋其危:冲击它的虚弱之处。《汇解·直解》:“趋危,趋敌人虚弱之处也。”
旌旗乱动:意为阵列混乱《汇解·直解》:“旌旗乱动,无节制也,陈数移动,人心未定也。”
【译文】
武侯对吴起说:“现在秦国威胁我国西边,楚国围在我国南边,赵国扼守着我国北边,齐国紧逼我国东边,燕国截断我国的后边,韩国据守在我国前边,六个国家的军队从四面包围,形势对我国很不利,我对这事很忧虑,应当怎么办呢?”
吴起回答说:“保障国家安全的方法,预先有所戒备是最重要的。如今您已经有了戒备,祸害就会远离了。请让我来分析一下六国的情况,齐国军阵庞大但不坚固,秦国军阵分散但却各自为战,楚国军阵整固但难以持久,燕国军阵善于防守但不利于机动,韩国和赵国军阵严整但不实用。”
“齐国人性情刚烈,国家富足,君臣上下骄纵奢侈,不顾普通民众的利益,政令宽松而官吏待遇不均,一支军队有两种思想,兵力的部署上前重后轻,所以军阵庞大但不坚固。进攻这样国家的方法,必须把兵力分为三部分,分别袭击它的左右两侧,并乘其后退时正面追击,它的军阵就可以击溃。秦国人性情强悍,地势险要,政令严酷,赏罚分明。军士们互不相让,都具有旺盛的斗志,因而善于分散而各自为战。进攻这样国家的方法,必须先以利益引诱它,当军士们贪图获利而脱离将领时,乘其混乱袭击分散的兵力,布设伏兵伺机取胜,就可以捉住其将领。楚国人性情柔弱,国土广袤,政令烦乱扰民,百姓疲困,所以军阵虽整固但难以持久。进攻这样国家的方法,要袭击扰乱它的驻地,先动摇它的士气,然后迅速进攻又迅速撤退,使之疲弊劳困,不必与之决战争锋,它的军队就可以被打败。燕国人性情忠厚诚朴,行为谨慎,好勇尚义,缺少机变智谋,所以善于防守而不利于机动。进攻这样国家的方法,以军队相接触而施加压力,突然进犯它之后再撤离,它后退又快速追击,这样就会使它上层疑虑而下面畏慎,把我军人马秘密埋伏在它撤退必经的道路上,它的将领就会被我军俘获。韩国和赵国,属于中原的国家,它们的民风温顺,政令平和,民众被战祸困扰,久经争战,不重视将领,对军饷微薄而不满,军士没有拼死的斗志,所以说军阵严整但不实用。进攻这样国家的方法,用强大的阵势来压迫它,如果其前来攻战就抗击它,退却时就追击它,使它的队伍劳顿不堪。这是他们的大概形势。”
“然而在一支军队当中,一定会有勇猛如虎的军士,力大足以轻易扛起重鼎,腿快足以轻易追上战马,夺取敌军旗帜,斩杀敌军将领,必须要有这样的能人。像这样的人物,要选拔出来另眼相待,爱护并敬重他们,这是军中的生命所在。那些擅长使用多种兵器,身手健壮敏捷,志在灭敌者,一定要提高其爵位等级,可以使他们决胜。厚待他们的父母妻儿,用奖赏相勉励,用惩罚相警诫。这些是坚守军阵的勇士,可以持久作战。如能审慎地了解这些方面,就能够打败比我军多一倍的敌人。”
武侯说:“很好!”
吴起说:“分析敌情不用卜问吉凶就可以作战的有八种情况。一种是有狂风严寒,昼夜行军,伐木架桥过河,不顾队伍艰苦困难的。第二种是盛夏酷暑,行军较晚而不休息,不顾饥渴驰驱奔袭,一意要赶往远地的。第三种是军队在外滞留太久,军粮用尽,百姓怨愤,谣言四起,主将不能加以制止的。第四种是军需资财耗尽,柴薪饲料缺乏,天气又多阴雨,想掠取又找不到地方的。第五种是部队兵力不足,水土和地形对之不利,人和马遭受疾病瘟疫,四面邻近的援军不能到达的。第六种是路远天晚,队伍疲劳而且慌乱,困倦而且没吃上饭,解下衣甲在休息的。第七种是将领缺乏威重,军心不稳,全军多次受到掠扰,而且孤立无援的。第八种是兵力没有部署好,宿营地没有安排好,或是翻山涉水正过了一半的。像这类情况,可以毫不迟疑地攻击他们。”
“还有不用卜问吉凶就应当避开的六种情况。一种是国土广大,人多而且富足的。第二种是君主爱惜臣下,恩惠普及的。第三种是奖赏守信有罪必罚之行为及时的。第四种是按功授职,选贤任能的。第五种是人马众多,装备精良的。第六种是四周邻国帮助,有大国支援的。凡是在这些方面不如敌人的,就应当避免与之作战,不用迟疑。这就是见可而进,知难而退。”
武侯问道:“我想通过观察敌人的外在表现了解其内部情况,通过观察敌人的行动了解其目标所在,以此来判定胜负,可以听听你的见解吗?”
吴起回答说:“如若敌人来时,行动散漫而无章法,军旗纷乱,人马东张西望,这样以一击十就会使敌人手足无措。敌方各路军队还没有会齐,君臣意见没有统一,工事没修好,军中禁令没有实施,全军人心不定,想要前进不能前进,想要撤退又不敢撤退,这时可以用半数的兵力攻击,能够百战不败。”
武侯问在什么情况下一定要攻击敌人的道理。
吴起回答说:“用兵必须切实弄清敌方虚实而指向它的弱处。敌人远途而来刚到新的环境,队列还没有整顿好,可以攻击。刚吃完饭还没来得及防备时,可以攻击。狂奔乱走的,可以攻击。队伍疲劳的,可以攻击。没有占据有利地形的,可以攻击。失去战机部下不听指挥的,可以攻击。军旗混乱的,可以攻击。长途跋涉,后边的队伍还没得到休息的,可以攻击。队伍渡水刚到一半时,可以攻击。正在经过险要道路的,可以攻击。阵势多次移动的,可以攻击。将领离开队伍的,可以攻击。军心恐慌的,可以攻击。凡是这些情况,应当选派精锐之师冲击它,并陆续派兵力相接应,迅猛攻击不可犹豫。”
【故事论述】
战争的胜利并不在于兵力的多少,而在于奇正谋略运用得是否得当。张巡就多次运用了奇袭的方式以少胜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