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想和他在一起。”小萝指着那边的一棵大树,那树高大挺直,可方圆数十里内,除了一条一年四季都一个样的小溪外,就只有他了。
“傻孩子,你现在也是和他在一起啊。”她们的家与大树只隔着两块石头。
“不,我是说我想和他做朋友,一直陪着他。”
“孩子,你现在还小,离家太远你会生病的,走吧,我们得回家去了。”奶奶慈爱地摸摸她的头。
小萝看了看大树,又看了看自己瘦小的身体,失落地跟着奶奶钻回了洞里。
一天又一天,小萝眼巴巴地看着大树越长越高。
“奶奶奶奶,明天我就可以离开家去外面了。”她的声音清脆,身体轻盈。
看着小萝青春的脸庞,奶奶有些担忧,“我真为你高兴孩子,可家里这么好,你还要去哪呢?”
果然,小萝一指向两块石头后的大树。
“孩子……我们只是丝萝。”奶奶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奶奶,我知道。”小萝看着奶奶的眼睛,微笑回答,可语气却认真。
某日,借着一阵清风,小萝轻盈地落在了大树根上。她回头看向家的方向,却发现已经看不见奶奶了,小萝有些伤心。可再看看陌生又熟悉的大树,她又开心起来,“你好,大树。”
大树的叶子动了动,似乎在跟她打招呼。
小萝安心地住了下来,她每天都在想:一定要快快长大,好与大树并肩站在一起看风景。
小萝长得很快,藤蔓强健有力,枝叶翠绿欲滴。她绕着大树一圈又一圈地不断爬着。
“小萝,快回家吧,外面太辛苦,上面有狂风和暴雨。”奶奶看见了爬得高高的小萝,满眼心疼。
“奶奶,我就快能与他并肩站在一起了,你看。”她指了指高高的树冠。
“孩子……我们只是丝萝。”奶奶的声音渐低。
“奶奶,我不怕风和雨,你看,他在保护我。”她的头顶似乎有树叶在隐隐摇晃。
一年又一年,小萝越长越高。
“哎呀!”身上传来巨痛,小萝痛苦地皱起了眉头。低头一看,糟糕,自己爬得太高,底下的养分供不上来了。可是小萝看了看越来越近的树冠,咬咬牙,她决定不回头。
一日又一日,小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一年又一年,小萝翠绿的身体越来越黄,也越来越怕冷怕热,每每风雨来临,她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去。
拖着疲惫的身体,小萝又坚持了几个月。突然有一天,小萝苍白的手再也无力抓住大树,她重重地跌到了树根上。
躺在冰凉的泥土上,嗅着树根上传来的大树的味道,她的双眼似乎已无焦距地看向遥远的树冠,她脸色苍白地痛苦喘息着。一滴冰凉的雨落到她的眼睛上,她的眼睛变得有些朦胧,她虚弱地低喃:原来,我也有眼泪。
不远处,笔直的大树依旧挺立,清凛的小溪仍旧四季如一。
“我,终究只是丝萝。”
~完~
伊本丝萝,原托乔木。
纠纠缠缠,朝朝暮暮。
聚散有时,生死荣枯。
循着孤独,蜿蜒幸福。
谁是谁依附?
开始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