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派特务随即逮捕了黄逸光,并从他的身上查出毒药一包。原来,按戴笠的安排,当汪精卫同意见黄逸光,那么黄逸光就利用见面的时机用巨大的臂力将汪精卫掐死。完事后,万一黄逸光脱不了身,就用随身带的毒药自杀。汪精卫得知确切报告后,毫不迟疑地批示将黄逸光处以枪决。
从1939年5月到1940年的1年时间里,戴笠为刺杀汪精卫,又连续好几次组织行动,不但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和物力,而且连损四员大将,仍然寸功未建。这使戴笠不得不承认汪精卫的确很难对付。
这是戴笠自出山以来所受到的一次最惨痛的失败,他对汪恨之入骨,却又无可奈何。******对戴笠组织的刺汪行动屡屡不能奏效,也深感失望和不满,对军统的行动效率大加斥责。
暗杀汪精卫不成,戴笠又想对汪妻陈璧君下手。1944年,汪精卫赴日治疗枪伤,陈璧君因此常在澳门小住。戴笠得到消息后,立派军统临澧特训班毕业的女特务徐燕霜潜赴澳门,设法收买女管家,再由徐燕霜扮作仆人,将一种毒药胶丸藏在徐燕霜的长指甲内,徐燕霜给陈璧君上茶时,只要将指甲在茶内浸一下,药即可溶解。然而,因陈璧君此后未来澳门,也就终无机会下手。
所幸的是,这期间戴笠依靠杜月笙的神通,分化汪伪集团,策反了高宗武、陶希圣等人,也算有些微功。
1944年,汪精卫“病逝”了。11月12日,汪伪政府发表讣告称:“国民政府汪主席,痛于民国三十三年十一月十日申时,在日本名古屋帝大医院逝世,谨订于十一月十二日恭迎遗体回国成殓,择期举行国葬。”
然而,根据很多历史学家的研究,其实汪精卫最终还是死于戴笠之手。首先是根据前军统人员池步洲的回忆,汪精卫并非死于日本,也并非因病不治而死,而是被国民党军统局的特工奉命毒杀,死于上海虹桥医院病室内。
原来,1944年,汪精卫旧伤加重,只好飞往日本治疗伤病,经日本名医小黑亲自动手术,安全地取出了那颗在身体里呆了近十年的子弹。此后汪精卫不顾身体虚弱,就急忙乘飞机返回上海,住在虹桥医院。戴笠得知消息,立即派人潜入虹桥医院,买通医生、护士,每次给汪送药的时候,秘密掺进适量无色无味的慢性毒药。到了同年11月,汪精卫终于毒发死去。
上海市政协文史资料工作委员会编辑出版的《抗战风云录》中,也刊出这样的文章:戴笠买通虹桥医院某护士,每日在汪清卫吃的药中掺入一点玻璃粉,最终将其毒死在虹桥医院。1983年9月16日,香港《广角镜》第一、二、三期刊载的霍实子著的《太平洋战争时期几桩史实的大揭露》一文中,也认为汪精卫不是病死日本,而是被国民党毒死在上海虹桥医院。
还有一种富有传奇色彩的说法:陈璧君见汪精卫病情加重十分着急,想用中医秘方救治,经多方辗转打听,终于在江苏无锡找到一位走江湖、卖膏药的民间名医刘一贴。而戴笠得知情况后,立刻派人买通了刘一贴。而刘一贴原本不知道自己被请去南京是给“哪位大官”治病,经戴笠手下的人一点拨,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当刘一贴把“散毒膏”贴在汪精卫的后背上,汪精卫立即病情恶化,被日本政府用飞机送到名古屋,并最终死于名古屋。
但不管怎么说,汪精卫这个人,永远成了“历史”。
汪精卫死后,安葬在南京梅花山。抗战后,南京人民对汪精卫的坟墓留在梅花山十分不满,纷纷要求铲除。******在舆论的压力下,派何应钦扒掉此墓,而其棺木和尸体,则被运往清凉山火葬场彻底焚化。
身边潜伏着“新共产党”
抗战期间,军统的反共工作虽然不是公开的“重心”,但也一点没有放松。那么,军统在这个时期的反共“成果”到底如何呢?
这个问题,可以用戴笠老部下沈醉的一句话来回答:“军统的主要任务不是对付共产党”。
此话一改人们对军统的习惯认识。其实,在国民党统治时期,其特务系统,可谓政出多门,但是各自有自己的主要业务范围。其中军统的主要工作目标,初期是各类军阀、第三党派势力,抗战开始后,主要是针对敌伪。反共,其实是中统的主要任务。
这种“分工”,也和两“统“的历史渊源有关。戴笠既是黄埔出身,也有帮会渊源。他的军统,大量吸纳军人和帮会人员,属于职业特务,普遍没有太高的政治素养,对共产党的理论也不熟悉。而戴笠根本就不允许军统特务对共产党进行深入的研究,以防被“****”。
而中统的人员,多是出身国民党党务工作的人员,对共产党理论有较深的理解,不依靠刑讯,而依靠所谓“说理”的办法造成基层共产党人对信仰的动摇,制造叛徒,然后利用叛徒逐步深入,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给共产党组织造成巨大的危害。
戴笠知道******对于反共的功绩最为看重,所以他从没有停止过反共的特务工作,一心想与中统一争高下。然而他急功近利,一旦得到线索,马上进行逮捕、审讯,往往人也打死了,线索也断了。所以,沈醉这样评价戴笠:“称他为‘反共老手’未免太高估他,他在这方面比较外行。”
在反共方面,军统惟一一次比较大的成果,是抓住了共产国际远东局总书记约翰·华尔敦。当时,沈醉亲自执行密捕,但没想到华尔敦也是个徒手战高手,沈醉加上几个特务居然抓他不住,以至于惊动了租界巡捕,于是,一场密捕变成了公开抓捕,然后又变成了庭审。但华尔敦在法庭一言不发,军统竟然无法证实他的身份。
而中统在反共方面,却是“成就斐然”了,比如顾顺章案,向忠发案,盛忠亮案等等,连连奏捷。
到了抗战时期,中统对局势认识不深,加上受到军统排挤,普遍人员意志消沉,高级特工人员纷纷投靠日伪。而军统,在抗日的谍报工作领域,却是成果频频。对于这些,本书后面章节会详细介绍。在这里,先说说戴笠是如何反共,并如何利用共产党叛徒的。
其实,******反动“四·一二”政变之后,就千方百计策反共产党人。据长期主持黄埔同学会工作的曾扩情回忆:“******在对阎锡山、冯玉祥战争结束后不久,特令我在南京成立一个自新同学招待所,并派我为招待所主任……公开宣布,凡属黄埔同学,无论参加过任何反蒋集团的活动,只要悔罪归来,决不追究既往,并不迫使作任何交待,而且待遇从优。”
当时,大批的黄埔共产党学生叛变,如余洒度、陈烈、韩睿、廖宗泽、陈远湘等。而******对这些人,都亲自分批召见,言谈也颇为客气,毫不追问共产党的活动情况,只问他们的家庭和他们本人的生活状况。希望他们今后好好地安心工作,“定有光明的前途。”
自然,军统也吸纳了不少****叛徒。戴笠对这些人虽然考察严格,但欣赏他们高超的工作水准和忘我的投入精神,故此每每重用,甚至引起一些老特务的嫉妒。这些共产党叛徒,往往都是很有才干,而且对“克格勃”有着或多或少的了解。其中比较杰出的,就有上文提到的,临澧训练班副主任余乐醒、军统训练专家谢力公、军统内勤专家王克全等人。
余乐醒曾参加暗杀汪精卫的行动,因在临澧训练班学员中的威望,遭到戴笠排挤;谢力公参加过淞沪战场的情报工作以及特务训练班的工作;王克全工作最为认真,为了拉拢一起共事的共产党员,曾险些丢掉性命。后来,因为重庆局本部遭到日机轰炸物资损失惨重,自认为责任不可推卸,在被戴笠痛骂之后开枪自杀。
军统人员把这些****叛徒称为“老共产党”,他们并不怕这些“共产党”,因为他们知道,这些人既然已经投降国民党,不敢再有二心。而他们害怕的,却是另一种同样身处军统内部的共产党,他们称为“新共产党”。“新共产党”其实是潜伏在军统当中的共产党员,是打进军统、身份不为人知的共产党员。
最让戴笠恼火的是,“新共产党”居然隐藏在他的身边。
1940年,戴笠通过电台,亲自与胡宗南联系,要胡帮忙把自己的特务小组送入陕甘宁边区。这是一次绝密行动,从人员挑选到行动实施只有戴笠和胡宗南两人知晓。
然而,这支潜伏小组刚进解放区就被抓获了。戴笠得知后暴跳如雷,作为情报专家,他使用的又是军统电讯以外的密码,且又经过自己加密处理,似乎已是天衣无缝。如此机密的情报是如何泄露出去的呢?
原来,在军统局内部,活动着共产党的一个地下“七人小组”。这七人当中,党支部书记是著名的烈士张露萍(化名)。而其核心人物,是军统总部电讯处的张蔚林。
张蔚林出生于江南一个士绅家庭的,抗战前,他抱着投笔从戎的雄心,考进了国民党军事委员会的杭州无线电训练班,成为军统的电讯人员。看到国民党在大后方的黑暗、腐败和军统特务机关内部的各种黑幕,感到大失所望。于是,1939年8月的一个夜晚,张蔚林和同事冯传庆,悄悄来到重庆曾家岩的八路军办事处,要求加入共产党。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南方局军事组认为张蔚林、冯传庆对党忠实可靠,于是经叶剑英、曾希圣亲自介绍,他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成为打入国民党军统的****特工。
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张露萍,从延安回来后,成为这支情报小组的领导者。张露萍与张蔚林以兄妹相称,经常以给哥哥带东西为借口,出现在军统电讯总台的会客厅。
就这样,源源不断的敌方情报被秘密送到南方局军事组,有时来不及将情报送往“周公馆”,张露萍便顺手利用敌人的电台直接把情报发向延安。1940年3月,因张蔚林烧坏电子管,引发我党机密暴露,7人全部被捕。他们受尽酷刑,坚强不屈,敌人从他们身上一无所获。他们被关押五年之后,于1945全部遭敌人枪杀。
不过,还有一些共产党叛徒,是戴笠懒得理会的,却又是杀也不是、用也不是,又打发不走的。比如,刘厚总就是其中一位。
1941年,新四军的副官刘厚总,枪杀新四军副军长项英、参谋长周子昆,打伤警卫员黄诚,然后向国民党投降。最初,军统向刘厚总允诺,他将得到******的接见。戴笠把刘厚总带到重庆,派人“保护”起来,不许其外出。
其实,******根本不想接见刘厚总,因为他觉得,一个对共产党不忠的人,自然不可能忠实于国民党。戴笠请示是否杀了此人,******没有作声,良久,摇了摇头:“那不好,还是交给你……”
戴笠只好先把刘厚总安排在第三情报组,任中校副组长。而刘厚总因为没能得到重用,终日吃喝玩乐,对工作挑三拣四,不与其他特务合作,一次触犯了军统纪律,戴笠缴了刘厚总的枪弹,将其关入牢房。后来戴笠死后,他手下的大特务们都觉得把刘厚总这样的人继续关押下去,没有什么好处,便将其释放。刘厚总流浪到江西新余县,在一家盐店做账房,1952,他被当时的县公安局副局长、曾任周子昆警卫员的黄宜蕃认出,终于伏法。
虽然叛徒为众人不齿,也多半发挥不了什么太大的作用。但只要有共产党的“来归”人员,军统的大小特务们仍然是举杯庆贺。当然,最令他们高兴的一次,就是张国焘的“投诚”了。
“抢”来了张国焘
1938年4月7日,张国焘利用到黄帝陵祭奠的机会,钻进了胡宗南事先准备好的专车。
4月11日,张国焘到达汉口,他在汉口发布了公开声明,表明自己脱离****组织。4月22日国民党《扫荡报》发表《张国焘声明》,5月6日又发表《张国焘告国人书》。一时,国民党内的上上下下,都把张国焘的叛变看做一次“反共大胜利”。
******嘱戴笠,照料好张国焘的生活和安全。戴笠亲自给张国焘安排了住所,还令武昌警察局长蔡孟坚负责保护张国焘。
不过,把张国焘交给哪个特务部门,才能从他身上榨出更多“油水”呢?
正如前文所说,“中统”一直深入研究共产党的理论,他们擅长对共产党的“攻心”战。所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张国焘交给中统,由陈立夫本人具体找张国焘密谈。
戴笠得知此事,心中极为不满,一心想把张国焘这张“王牌”抢到手里。
恰好,此时的中统特务、军委会特检处长丁默邨有“贪污招待费”的劣迹,戴笠就借机向******密报。******听说后,大为震怒,将特检处划归军统领导,削弱了中统的势力,同时,把张国焘也交给了戴笠运用。
得到张国焘,戴笠兴奋得连续几天都睡不着觉,每遇一些密友或手下的大特务时,总是得意地说:“连过去共产党中的权威领导人都来帮助我们工作,我们将来打垮共产党还有什么问题。”
戴笠每次请客,如果邀请了张国焘,他就会用很骄傲的口吻告诉其他被邀请的客人:“明天你来吃饭时,可以看到共产党里面坐第三把交椅的人物。”
据沈醉回忆:“戴笠企图利用张国焘过去在****的地位和关系,大搞对****组织内部进行打入拉出的阴谋活动。最初对张国焘寄以极大的希望,满以为只要他能卖一点力气,便可以把共产党搞垮;张国焘说要在陕甘宁边区设立一些策反站,戴笠马上照他的计划办理。真是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戴笠虽然如此器重张国焘,但对张国焘是存有一定戒心的。派往他家照顾生活的勤杂人员,都是经过主管总务的沈醉一一挑选的。这些人既照顾他的生活,也“兼顾”他的思想和言行。也许张国焘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为了表示他对国民党的忠诚,不使人有所怀疑,他在会客室与客人会面时,从不把门关上,有时还故意放大声音说话,在自己家里也不得不做出如此表演,令他痛苦不堪。尽管如此,他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只能处处加倍小心。
张国焘为了博得戴笠的好感,使出浑身解数。他向戴笠建言,可以利用自己在共产党内部的影响和关系,派人打入延安进行潜伏。张国焘的话正中戴笠的下怀,于是张国焘被任命为军统特种政治问题研究室少将主任,担任打入延安计划的主要策划人。
张国焘对戴笠说,共产党特别注意吸收知识青年,应该训练知识青年打入延安,这让长久以来对延安毫无办法的戴笠看到了希望。
于是,1939年9月,戴笠开办了“汉中特训班”,简称“汉训班”,从陕甘宁边区本地招收知识青年。受训之后,他们可以以“逃脱”共产党的政审,回到自己老家,再从老家再报考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等机构,这样就能顺利地打入延安。
“汉训班”以“抗日”和“就业”的名义去招学员,加上当时很多边区老百姓认为,国民党是执政党,******是全国的领袖,青年人也愿意到这个大后方去找个出路,于是很多人纷纷报名。
“汉训班”门口,有一里一外两个大牌子,外面是“抗日游击干部训练班”,里边是反共的“特务训练班”。进入“汉训班”之后,学员要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培训,不仅要参加政治学习,还要进行射击学、爆破学、兵器学、擒拿术、化装术等特务专业的学习。
其中最特殊的一门课,讲授如何打入延安?如何立足延安?教材是由张国焘亲自编写,内容包括介绍****内部的组织机构,以及****上层情况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