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对军统中、小特务有生死予夺之权,可以不经过******批准而处死。但有时为了沽名钓誉,在******心目中取得一个“治理严格”的名声,有意把一些具有宣传效果的案件报请******批准。
比如,1940年春,戴笠的随身警卫员王春泉负债与财政部女职员李琼私自结婚,后为还债,借用军统局车队名义,私收重庆商行的运货定金。事发后,被戴笠以诈骗罪判处死刑,向蒋报告后,公开执行枪决。
在抗战前期被戴笠关杀最多的,还是因贪赃枉法而犯案的特务。即使对一些出身权势之门的特务,戴笠也毫不手软。一次,某中央委员因其子在军统供职时贪污被押,其人访戴笠要求宽大处理。结果,戴笠虽然当面应允,可是等那位委员刚回到家,就得知其子已被枪决。
抗战初期,戴笠为了整肃内部,表示军统的廉洁,即使是对一些罪不致死的特务,也动辄判处死刑。贵阳邮检所一个女特务因贪污了几十元汇款,由戴笠亲自审问后处决。当时这名女特务正怀孕,挺着个大肚子,向戴笠哀求能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死,戴笠也未答应。
还有一次,临训班一名教官调重庆工作后,偷窃同事公款3000元,事发后戴笠下令枪决。行刑时安排得别开生面,先让该教官去篮球场打球,一球在手举起,行刑人员的枪声已响,人即倒下。戴笠说这是为了“不使殉法者以精神上的痛苦”。实际上,此举“杀鸡儆猴”的效果是惊人的,足以威慑其他军统特务。
抗战期间,戴笠为了整肃内部,到底枪决了多少特务,实无从统计。按戴笠的说法,为“团体”战斗而牺牲的,称之为“殉难”;因公积劳成疾不治而亡的,称之为“殉职”;因违犯团体纪律而被处决的,称之为“殉法”。据说,在后来军统成立10周年的“四一”大会上,戴笠曾将殉职者与殉法者的照片都在会场陈列起来,两种人加在一起,约500多人。戴笠为了笼络人心,对被“殉法”特务家属,给以与殉职者同样优厚的待遇,对其子女的抚恤也从厚从优,以此表示“团体”的关怀和“家长”的慈悲。
戴笠的诸多“家规”中,包括禁止赌博和麻将,但最有名的是在抗战中禁止结婚,违者处5年以上、10年以下徒刑。戴笠认为,一旦结婚就会有“后顾之忧”,而特务是一个随时可能牺牲生命的工作,结婚的特务就不能保证不“变节”。所以,戴笠引用《汉书》里的一句话:“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禁止军统的男女特务们,在把日本人赶出中国之前结婚。
有人分析,戴笠此举是出于一种奇怪的心理:他想把军统组织中所有的女人据为己有。军统中的很多女特务,不仅要充当“秘密特工”职责,同时也照顾戴笠和他部下一些大特务们的生理需要。所以,戴笠他强烈反对婚姻或者“永久结合”。不过,戴笠对毛人凤却是个例外,他不但把自己的情妇送给毛人凤,还特批他结婚。
法规要严格,待遇要优厚,这是戴笠笼络下属的手段。还是在当年,戴笠在王亚樵手下当分队长,练兵一丝不苟,有时几近残忍的程度。有一次,因一个士兵操练时规定动作没有做好,戴笠罚他在中午的太阳下暴晒,致使该士兵因中暑而昏过去。王亚樵得知后勃然大怒,他把戴笠找来训斥道:“爱兵如爱子,只有平时爱兵才能使兵在阵前甘冒危险和冲锋陷阵。你用残兵立威的办法进行训练,貌似从严,可是兵的心里不服,甚至产生仇视心理,将来我们必受其害。”
这件事后,戴笠从王亚樵的身上懂得了驾驭人不但要树威慑服,更要用心去关怀。后来,军统成立之后,为了体现自己的“恩威并施”,每年的4月1日,戴笠都要在军统总部召开“四一大会”,由全局内部特务参加,纪念军统成立,并悼念死去的特务。而******本人也会亲临会场,给特务们讲话。随着年代的推移,“四一大会”变得越来越讲究,仪式也越来越复杂。军统总部迁到重庆后,建起了一个“烈士灵堂”,参加10天纪念日的人会在礼堂里看到悬挂的横幅,上面写着“碧血千秋,浩气长存”、“继续光荣历史,发扬清白家风”的字样。
祭奠仪式由******主祭,戴笠陪祭,向“殉难”、“殉职”、“殉法”的三种人表示哀悼。祭奠仪式后,******向在场的高级特务巡视一周。******走后,则由戴笠主持会议,向到会人员讲话,宣讲军统成立的过程,讲述最高领袖对他们如何关怀。
有一年的“四一”大会上,戴笠十分得意,自吹自擂起来:“我小时候喜欢打锣鼓,先学小锣,因小锣轻便,刚学会,人家便把它抢去了,要我打饶铂。我把铙铂学会了,人家又说,这里有大锣,还是你来打吧!后来,我又把大锣学会了,人家就夸戴某人干什么都行。这个经历使我懂得: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戴笠讲话完毕后,400多桌的宴会便开始,上的菜都是戴笠亲自挑选的。每次都要祝酒:首先为******的健康,其次是为戴笠的健康,然后是祝全体人员身体健康。最后,戴笠让值星官叫声“开动”,特务们才坐下开始会餐。
宴会上还有文艺节目,由军统自己组织的剧团表演。庆祝会要持续好几天,第一天的庆祝要到深夜后才散场。第二天休息一天后晚上仍有宴会。第三天休息,晚上在军统办事处举行宴会和文艺晚会。第四天分小组讨论工作问题。讨论一般持续四五天。最后一天,戴笠要率领军统局科级以上干部和各地代表向郊外的“无名英雄墓”献花圈,标志会议结束。
戴笠向下级和学员施恩的方法,从“四一大会”可见一斑。不过,戴笠也会经常通过一些小事情,拉拢自己的部下和学生。
在中美训练班的渝训班第二期,学生的伙食一度很差,米饭里稻壳很多。有个学生偷偷将一碗米饭藏起来。等戴笠来视察的时候,他捧着这碗大米饭站在路边,拦截住戴笠的汽车,告状道:“戴先生,你看我们总是吃这样的大米,许多同学吃后都闹肚子,得了盲肠炎”。
戴笠把碗里饭翻看了一下子,气愤地说:“上车跟我找他们去!”然后,戴笠把这个学生带进会场,他走上讲台,拿出这碗米饭,向全体师生干部讲:“叫我的学生吃这种大米,难怪生病的多,全是你们的责任!”他又向那个负责伙食的人说:“你也享享福,到渣滓洞住几天吧!”
他停了一下又说:“给我反映情况的这个学生很好,有胆量,是大家学习的榜样。你们都要向我反映各种情况,可以越级直接反映,我欢迎。这位学生还有一点不好,就是喊我戴先生,还不如叫戴老板。”说完,台下一片哄笑。
会后,那个负责伙食的人果然被带走了。据人们说,带走也不要紧,只要他绝对服从领导,接受批评,没有任何抵触情绪,不仅不会住渣滓洞,而且还会加官晋爵。
这是戴笠惯用的征服部下的伎俩。所以在军统局的干部,都愿受到戴笠的训斥,只要表现得唯唯诺诺,忠心不二,今天挨了训,明日肯定会提升。这也可能就是戴笠收买人心,训练忠实“奴仆”的一种手段吧!
戴笠每次到新开设的训练班上讲话,都会杀气腾腾地说:“我们干军统的,要有立着进来,躺着出去的决心。我们最终有三种死法:一是忠于老头子,为党国尽忠;二是自然死亡;三是叫我处决你。希望同学们好自为之,善始善终。”
而毛人凤也经常向学员们讲:凡参加军统工作的,这一生就吃这碗饭不许脱离,否则实行“家法”。
按军统的规定,一旦成了军统局的成员,便再也不会被解职,也不能辞职。谁要是向戴笠请求允许退休,便会冒受长期监禁的危险。所有特务都互相戏称:“组织里的同志,都是活着进去,抬着出来。”
既然签了“卖身契”,特务们没别的办法,往往都会利用职权,给自己大捞一笔。于是,军统的名声越来越坏了,以致于到了不得不整肃的地步。
对特务们亮出“家法”
随着国民党数百万大军的战败和溃退,军统掌握的公开机关大都随军西撤,军统秘密组织则纷纷进入潜伏状态,继续从事沦陷区的特工活动。在日伪特务汉奸的威逼利诱和残酷打击下,纷纷暴露瓦解。最使戴笠痛心的是许多军统特务被日伪逮捕后,又摇身一变,公开落水当起汉奸特务,转过身来更加凶狠地帮助日伪组织向军统进攻。
比如,军统南京潜伏区区长钱新民、上海区人事股长陈明楚、上海区区长王天木、忠义救国军淞沪指挥部副总指挥兼第一纵队司令何天风、上海区行动组长林之江等人,被捕后都公然当起了汉奸。
另一方面,军统在国统区或大后方的各级组织利用手中的特权,大肆弄权作势,贪赃枉法,胡作非为,使军统恶名远播。这使戴笠感到一种危机感,忧虑如此下去,军统组织将有垮台的危险。
1940年12月30日,戴笠在重庆军统局本部孙总理纪念周上发表《发扬正气》的讲话时指出:
“当然,就我们的政治环境来讲,有的人是很讨厌我们的。但抗战好几年过去了,人家都不能排斥我们,并且不能离开我们,为什么?这就是今天的基础和力量。这就是今天对时代的需要,所以今天我们的问题,不在于我们的工作是否重要,而在于我们的房子很大,柱头很小。我们本身的声望超过了我们的力量,我们怕的是自己实不足以副名,就我们现在所掌握的公开机关的业务性质来说,在交通方面有运输监察;在经济方面有缉私;在治安方面有警卫、稽查和特检;在内政方面有全国警政;在军事方面,各位知道,我们简直关系更大。总之,财政、经济、治安、交通、内政、军事,今天都已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权力越大,越容易产生腐化现象。为此,戴笠开始在军统内部进行整肃工作。
戴笠首先注意在吸收军统成员时严格把关,驱逐不良分子。早在1938年5月4日,戴笠就致电广州的军统组织,指出:“非常时期之工作,不可用流氓。因流氓行动招摇,不切实际,用之未有不败也。”
戴笠十分强调军统组织的发展必须注重政治上绝对可靠忠诚,一方面要加强感情培养,一方面要用严酷的纪律来维系团体的存在。对此,戴笠曾经在军统局本部纪念周会上对军统大特务们大讲他的“官”、“管”、“棺”的三字经,即对特务统治的手法:先是给“官”做,但如果特务们贪赃枉法、不负责任,则加竹为“管”,如还不能达到目的,则加木为“棺”。
对一些年轻气盛的大特务,戴笠会故意降级使用,以磨其锋芒,等待日后大用。军统大特务毛万里曾任军统北平区站长、区长,1939年调重庆受训,等待分配。戴笠知道他好高骛远,就将他分配在重庆卫戍司令部稽查处当一名上校秘书。毛万里内心不服,大闹情绪,戴笠就痛骂他道:“万(繁体)字头上两只角,我是磨角人。”毛万里知道跳不出戴笠的手心,只得收敛锋芒,老老实实在稽查处干了几年,才得到调升外放,成为独当一面的大特务。
戴笠对“管”有很多手法,运用得最多的、惩罚最轻的一种,是在军统局本部纪念周大会上痛骂一番。戴笠骂人的特点是异常冷酷严厉,且越是人多的场合,越是在有来宾的场合,甚至越是在有夫人小姐出场的场合,戴笠骂人的劲头就越是足。因此每到纪念周或每年的“四一”大会、圣诞节、招待会、集会等重要场合,大小特务们无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担心由此要吃到一顿“大菜”,即使是亲信大特务亦不能例外。
由于戴笠骂人言词尖刻,态度粗暴,有的大特务甚至因受不了戴笠的痛骂而自杀。曾任重庆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副处长的王克全,原是****叛徒出身,因参与暗杀杨杏佛、史量才而受到戴笠的赏识。但在一次日机对重庆的空袭轰炸中,他保管的100支刚从香港购进的左轮手枪被炸毁。戴笠是爱枪如命的,闻之大为光火,当即在电话中对王克全一阵痛骂,声嘶力竭地挖苦训斥:“你不好好保管这批手枪,是不是怕拿去对付你过去的老祖宗(指共产党)!”王闻之羞愧无以自容,精神崩溃竟不能自己,接完电话后,关上稽查处处长办公室的房门就开枪自杀了。
还有一位军统兰州特训班教官宋良,因忍受不了戴笠的痛骂,竟出家当和尚去了。
骂人之外,戴笠惩处特务的方法是撤职查处。在军统内部,大特务们受到撤职可以说是家常便饭。受到过撤职或免职处分的还有不少将级大特务,有的还被关押过。
不过,有一个人或者可以救那些特务的命,她就是戴笠的母亲。据说,每当戴笠的劣性失控发作而把手下人当作仆人一样虐待时,他母亲便会轻声而坚定地劝说他,于是他会立刻安静下来,压住怒火。
后来,到抗战中、后期,因军统的贪赃枉法、违法乱纪活动愈演愈烈。加之戴笠自身也弄权作势,大发战争财。所以,他对特务们的不法行为,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闭,“整肃”也就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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