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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以前金珠玛米对于达娃央珠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印象,她从小到大最远的地方就是去过县城,也没有真正接触过金珠玛米。达娃央珠能听到和看到的都是在电视上,经常说金珠玛米在全国各地抢险救灾,不怕艰难困苦,有的为了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还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达娃央珠从没有放在心上过,她觉得那些事离自己很遥远,自己的身边也不可能出现什么灾难让金珠玛米来帮助自己。然而就在汶川大地震发生时,她和全村的人都陷入了困境,到了绝望的地步,是金珠玛米神兵天降,拯救了他们全村人的生命。特别是一个年轻的金珠玛米为了救村里的伤员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时,达娃央珠的心被深深地震动了,也就是从那一刻起,达娃央珠的脑子里满是英姿勃勃的金珠玛米的英雄形象,她由崇拜他们很快又爱上了他们。然后金珠玛米把他们送到了安全的地点以后就离开了,一切事情就由政府统一派的工作人员负责他们的一切。达娃央珠都以为自己这一生再不可能遇到金珠玛米了,没想到没过多久,上天却把一个英俊潇洒的金珠玛米送到了达娃央珠的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他就是郑栋。

汶川大地震,造成了四川很多公路损坏,有的已经变成了堰塞湖根本无法修复。县与县之间、省道与县道之间无法通行,为了尽快恢复通行,全国各地的单位都相继出钱出力援建四川灾后重建。作为勘测设计员的郑栋,刚刚从救援现场回到了部队,他就接到了去灾区勘测设计修建公路的任务。原来那条通往邻县的公路,在地震之后有十多公里已经成了一个大湖泊,为了尽快修通公路,现在只能改道。改道后通往邻县的公路距离很近,但要经过一片原始森林。

郑栋和从其他单位抽调的工程师一起去了灾区,他们的帐篷就搭在离达娃央珠她们家不远。由于到了那些地方什么都没有,他们也免不了要去请附近的老乡帮忙,达娃央珠也就是在那时认识郑栋的。原始森林地势险要,郑栋他们的人手少,经常是分头行动,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回到住地。

直坡村的藏族同胞们自从大地震被金珠玛米营救以后,他们都把金珠玛米当成了自己最亲近的人,知道金珠玛米们是来勘测为他们修公路,藏族同胞们很是感动,他们纷纷主动去帮助金珠玛米。

呆在家里没事干的达娃央珠经常跑去为郑栋他们洗衣服,帮助他们做饭,还把家里好吃的东西给郑栋他们送去。郑栋他们要给钱,达娃央珠马上就急了,一来二去,郑栋和达娃央珠熟了起来。休息时,达娃央珠经常向郑栋问一些不懂的问题,郑栋耐心地给她讲解,达娃央珠跟着郑栋学到了很多的东西。

说心里话,在没有认识达娃央珠之前,郑栋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一个藏族姑娘产生感情,确切的说是他觉得自己应该没有爱情了,自从和于菲菲分手以后,郑栋就不相信爱情了,他早已经把爱情的大门关闭了。可人世间很多东西是无法预料的,遇到了达娃央珠,郑栋立即就被她的美所吸引了。在藏族姑娘中,郑栋还从来没有见过像达娃央珠那么美丽的姑娘,更重要的是达娃央珠的心纯洁得像一张白纸,郑栋说什么她都相信。达娃央珠对郑栋是既崇拜又爱慕,她觉得郑栋就是自己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有了他在自己身边,达娃央珠觉得自己就是最快乐的姑娘,她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郑栋表达自己的感情。即使是这样,郑栋也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达娃央珠谈恋爱,因为从年龄上讲他比达娃央珠大了近十岁,觉得自己和达娃央珠不是同一类人。达娃央珠是一只快乐的小鸟,对什么事情都容易满足,而自己却已经饱经沧桑。郑栋只想把达娃央珠当成一个小妹妹来对待,父母就生了他一个人,没有兄弟姐妹,郑栋觉得很孤单寂寞。

看到女儿成天围着郑栋打转,扎西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毕竟他是过来人,他也看得出那是女儿在一厢情愿的喜欢郑栋。女儿单纯,又没有文化,而郑栋一表人才,见多识广,学识渊博,要让郑栋娶女儿那是很不现实的。况且郑栋是搞勘测设计的,一年四季天南海北的到处跑,他们到这里来工作也是很短暂的时间,人一走一切就结束了。以前村里也有过这样的例子,一些外来的汉族人员进藏区来办事,跟村里的姑娘有了感情,两人亲亲热热的,可后来人家一走就再没有音讯了。扎西知道女儿是个认死理的人,从小到大自己就没有打骂过她,总是从各方面去宠着她,所以女儿从来没有受过挫折,他怕女儿真的和郑栋有了感情,到时郑栋走了会把女儿伤得更深。扎西好心的劝过女儿,希望她不要三心二意,等着索朗多杰回来以后就和他成婚,本乡本土的,他们对索朗多杰也很了解,女儿嫁了他当父母的也放心。然后达娃央珠就跟着了魔一样听不进父亲的劝阻,她还大胆的告诉父亲:“我就是喜欢郑栋,不会嫁给索朗多杰的。”看到女儿态度这样坚决,扎西觉得自己再劝女儿也起不到任何作用了。

郑栋改变自己的主意也就是在那一瞬间。那天他又带上了干粮和另一个同事从居住地出发了,他们这次是真正进入了原始森林勘测路线。达娃央珠知道他们要进入原始森林,一定要跟他们去。开始郑栋和同事一直不同意,但达娃央珠一直要跟着去,她说自己也没有进去过,那里一定很好玩,她就想去看看。郑栋和同事没法再阻拦她,按照她的性格,郑栋他们也阻拦不了她。郑栋和同事带上工具在前面走,达娃央珠就跟在了后面。三人进入了原始森林,然后分头行动,达娃央珠一直跟在郑栋后面帮助他拿东西。原始森林杂草丛生,同事和郑栋分开工作了一会儿以后,他便再也找不到郑栋了,打手机又没有信号,他只得按原路返回。郑栋也在找同事,可怎么也找不到,他和达娃央珠又急又气,他们知道在这里走错了方向是很危险的,正在为同事生命安全担心时,郑栋突然觉得腿上一阵痛疼,他才发现自己穿的长靴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一条眼镜蛇钻进长靴咬了他一口。达娃央珠吓得马上喊了起来:“毒蛇。”很快,郑栋打死了眼镜蛇,但他的伤口周围马上红肿起来,疼痛得受不了,他在身上找了很久,然后有些绝望地说道:“完了,我的解蛇毒药忘带了。”达娃央珠二话没说,马上把郑栋扶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然,然后挽起来了郑栋的裤子。郑栋又惊又急,他一把抓住了达娃央珠的手,说:“你要干什么?快点走啊!这里好危险。”达娃央珠说:“我马上用嘴把你大腿里的毒液吸出来,然后我背你回去,要不然会出大事的!”郑栋大吼起来:“你以为这是闹着玩的吗?这是毒液啊!弄不好你也会中毒的,你快走吧,不要管我。”达娃央珠哭了起来:“我给你吸出来就没事了,郑哥,你要不急,以前我们遇到毒蛇咬了都是这样弄的。”达娃央珠说完,她不管郑栋怎么拒绝,马上把郑栋推倒在地上,然后趴在了他的大腿上用嘴使劲地吸着郑栋红肿的伤口,过了很久,达娃央珠终于把郑栋大腿上的毒液全部吸了出来,她自己也累倒在一边。郑栋看着眼前的达娃央珠,几滴眼泪从他脸上流了下来。一看到郑栋流泪,达娃央珠马上吓住了,她赶快问郑栋:“你怎么啦?是不是伤口很痛啊?回去我帮你清洗然后再给你敷上药就好了。”郑栋突然拉住了达娃央珠的手,说:你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达娃央珠说:“因为我爱你,你是我心目中最好的金珠玛米,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就是去死我都愿意!”听到达娃央珠的真情表白,郑栋冷冻的心开始慢慢被融化,他紧紧地搂住了达娃央珠,答应一生一世都要好好地爱她。

直坡村的人也很快发现了郑栋和达娃央珠的恋情,要是在以前他们一定会反对的,因为外来的汉族人和藏族姑娘的婚事都没有成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伤害。但郑栋却不同了,他是直坡村人最喜欢的金珠玛米,而达娃央珠又是村里最漂亮的姑娘,他们可以说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直坡村的人为了表达自己对这桩婚事的赞美之情,全村人一定要一起给郑栋和达娃央珠办一个热闹的婚礼。达娃央珠不单是扎西村长的女儿,她更是全村人的女儿。

一听说全村人要给自己办婚事,达娃央珠满心欢喜。可郑栋却很为难,对于结婚的事他都还没有做好准备,父母也不知道自己的事,他是想先回去和父母商量了,然后再去和达娃央珠办理结婚手续。然而直坡村的人却不这样认为,对于办不办结婚手续,他们并不太看重,他们看重的是郑栋和达娃央珠办理了仪式,达娃央珠也就是郑栋的女人了。就在这时,郑栋接到了上级的指示,要他去另一个地方执行勘测设计任务。为了工作,郑栋只得先把自己和达娃央珠的婚事放一放。知道了郑栋要走,达娃央珠抱着他哭成了泪人,就在郑栋走的头一天晚上,达娃央珠不顾郑栋的反对,她把自己的一切献给了郑栋,她说过这一辈子只有郑栋是她的男人,自己把一切给了他,男人才会走到哪里都想起她。

郑栋心疼地搂住了可爱的达娃央珠,发誓这一生一定要好好地爱她,等回去把任务完成以后,就来带她回去见父母,然后跟她结婚,再送她去省城多读点书,学一门技术。达娃央珠哭着不停地点头,可她也没有想到郑栋这一走就不再和她联系了。

(第4集)不堪回首的往事

梅雅晚上又被一个噩梦惊醒,她梦到郑栋死了。林教授不停地安慰她:“你不要胡思乱想的好不好?前两天郑栋才给我打过电话呢,他现在活得好好的,正在灾区搞公路勘测设计,只是那里信号不好,手机经常打不通,他还让我们不要为他担心,你怎么老是梦到他死了呢?是不是白天想得太多了啊?所以晚上就做噩梦。”但不管林教授怎么劝,梅雅还是听不进去,她一再说到郑栋死了。林教授想了很久,觉得妻子要么就是神经过敏,要么就是在医院里当志愿者看得太多了地震中受伤人的病人,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幻觉。梅雅温柔贤惠,心地善良,但性格内向,经常看到电视里演一些很惨的故事她都会哭成泪人。林教授劝过妻子多少次,但仍然改变不了她的这种性格。林教授不担心别的,就担心妻子会患上忧郁症,再过一个月,儿子就要出狱了,如果他回来再惹出什么事,该怎么办呢?林教授也劝过妻子几次了,既然精神不好就不要去医院当志愿者了,在家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但妻子不同意,她说自己护理的两个伤员还要一些日子才能出院,她一定要等他们出了院再说。

林教授对妻子没有别的办法了,一切只好任她去了。梅雅刚刚离开家,李楠带着妻子和梁超来向他告别,因为妻子的伤已经好了,他们准备回家了。梁超一直闹着要来见沈爷爷一面,因为是沈爷爷帮他找到了老师。李楠夫妇只得答应了梁超的要求。林教授感慨万千,他不停地安慰着勇敢的王梅,说有机会一定去她所在的学校看她和她的学生,也鼓励梁超好好地生活和学习,老师舍弃了自己的亲生骨肉换来了他的生命,他应该珍惜。梁超不停地点头,并向沈爷爷承诺李峰弟弟走了,自己以后就是老师的儿子,长大了要好好地孝敬老师,让老师以后过得幸福快乐。

在医院里,梅雅觉得这几天很有些特别,一个农村老爷爷总是时不时地注视着她,她走到哪里老大爷就跟到哪里?梅雅想了很久,也对这个老大爷没有什么印象,可老大爷一直跟着自己干什么呢?梅雅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天,梅雅去帮助伤员打饭回来,老大爷又在病房门口堵住了她,看得出来老大爷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梅雅很快明白了,她马上从身上摸出了两百块钱递给了老大爷:“大爷,这点钱你拿去买点东西吧?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跟我说。”老爷爷摆了摆手,然后说:“我不要钱,就是想看看你。我在医院已经几天了,一直觉得像是你。”听老爷爷这样一说,梅雅赶忙笑了笑,说:“大爷,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我真的不认识你啊!”老大爷突然高兴起来,他不停地说:“没错,我没有认错人,你虽然现在长胖了,可你说话做事还是跟以前一样,梅雅,我是疙瘩村的钟志祥啊,人家都叫我黄古董。梅雅,我们村现在好了,你走了几十年为什么不回来看看啊?你大妈经常想起你,说你从城里给她带的东西好吃。梅雅,这真是缘分啊,我已经问过别人了,他们说你是到这里来当志愿者做好事的,我要不是来这里看我的外孙怎么会遇到你啊……”黄大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高兴的事情,梅雅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一听到疙瘩村这个名字,犹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雷,一下子把梅雅击倒在地上。

在梅雅的记忆里,她曾无数次的在梦中想起疙瘩村这个地方,但在现实生活中她却不愿意谈起那里,那里有她太多的痛苦和耻辱,那是她一生的痛,她想忘记那一切,但她却怎么也忘不了,她的伤口时时在流血。

时光倒回到N多年以前,刚满十六岁的梅雅和所有城里知识青年一样面临着人生的选择,其实那时的梅雅已经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了,摆在她面前的路就是到农村去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别人是高高兴兴地去农村,而梅雅是哭着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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