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扑个满怀
“要是实在不方便……就不打扰了！”我结结巴巴的说着，应该认不出我来吧。
“这位兄台若是也着急赶路，不如我们就挤一挤吧。这里也只有这一家店。”那人温声谦和说道。
“那就叨扰了。”我回了个礼。
“公子……”旁边突然来了一位男子对他说着耳语，看他的着装应该是他的随从。
“无妨。”那人对随从说道，又转身对我说，“我们启程吧，请！”
“请！”
马车一路向南，他那人坐在我的对面闭目养神。我盯着他那好看的脸盯得出神，那张脸不像我们北原的男子长得那样凶蛮粗鲁。
突然马车颠簸一下，一个不稳竟向前栽了去，扑了个满怀。
“没事吧？”
“额……哦，没事！”我一下子起身，尴尬的扶了扶额。
似乎空气凝结了，连对方的呼吸都听得清楚。我正准备找点话来说，没想到他却先开口了。
“不知兄台怎么称呼？我姓楚。”那人问道。
“我姓慕，叫慕笙。笙歌的笙”我回答。
“慕兄是要去南原？”
“是，南原宋陵还有几日就要举行医官朝试了，在下想去试一试。”我说道，这也是我谋划了一个月的计划。
“哦，那可有人替你举荐。”
举荐？我并不知道有举荐这回事，“没有。”
“若是兄台不嫌弃，我可以托我一位近亲替你举荐，慕兄年少博学，一定可以金榜题名。”
我一阵惊讶，他已经帮我两回了，“多谢，承楚兄吉言。”我抱拳行了个礼，“今日楚兄恩情我一定不忘。”
在南原我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人，想来也不亏，就是欠了个人情。
马车兜兜转转，终于在太阳落山之时，行进了南原国都，宋陵在绯红夕阳下像染上了一层血色，但又透露着金色的辉煌，宣示着这里是百年不灭的盛世王朝。
很久之前就听父亲说起宋陵，果然气派！
楚公子匆匆和我告了别，还说，我和他有缘，一定会再见面。
我总感觉这句话还有深意，但没细想，送楚公子送走后，才放心的去了客栈休息。
在客栈过了两三日。
桃花说是去街上买点好吃的，可半天不见回来。
“快让我！”
我一听是桃花，估计是回来了，楼板都被她跑得一震一震的。
“这位姑奶奶，你慢点走啊！”外面的小二道。
“小姐！………少爷！少爷！
桃花上气不接下气的回了屋，嘴里胡乱的喊道。
“怎么？什么事？”我放下了医书，倒了杯水递给她。
桃花喝了口水，顺了口气儿，说道“我看到那皇榜上有少爷的名字！就是举荐朝试……”
我一听朝试二字，就兴奋得发了狂似的，“可是真的？亲眼所见？”
我捏着桃花的肩膀，欣喜的问，“什么时间？”
“明日，卯时进宫，辰时开始朝试。”
我激动得大跳！“桃花！真的！”
“两位客官，麻烦轻点！楼板虽结实但影响到其他客人啦！”门外传来小二的声音。桃花不好意思的开了门，拿了一点碎银，“见谅。”那小厮才离开了。
桃花又急着在屋里给我收拾东西，“这本医书给你放在包袱里。还有衣裳......还有......对了，银子！”
“带银子干嘛？”我望着她东走走西走走的背影问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你不给点钱，连鬼都不会理你。”桃花背对着我，继续理我的包裹。
一夜无眠，不知是太期待明天的朝试还是再担心母亲的病情。
辗转反侧终于盼到了天亮，小二一大早就端来了荷叶米粥，和包子，我匆匆吃了个饱。桃花坚持要送送我，我说不必却还是拗不过。
到了皇宫门口，一大堆来朝试的同僚聚在那里。大多都是上了些年岁的老人，像我这样年轻的同僚只有寥寥数几人。
“少爷，你看！这里的应试者大多都是来自民间的高医或是几代都是医官出身的官宦子弟。像我们这样的平民很少，你切记莫要太张扬！”桃花在我耳边碎碎说道。
“我知道，还要感谢那位楚公子！”我小声道，“桃花你回去，在客栈等我吧！”
“少爷，保重！”桃花说着便走了。
我朝那几位年轻的同僚走了去，还没靠太近，便有一位穿着褐色锦袍，配戴着青荷香，头上簪着羊脂白玉的男子，向我拱手道，“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我姓慕。”
“兄台，不知来自哪里？”
我笑着也回了个礼，“在下是蔚县人。”反正也不熟，我也就随便瞎扯了个北原的地方。
那人细想了一下，恍然道，“哦，是北原人啊！”
我笑道，“是，我出生在北原，小时候就随着家父来了南原宋陵。”
我突然想起了儿时，父亲总说要带我来宋陵看看，却一次也没有，不由得神色黯然。
那位兄台看了看我的脸色问道，“那你家一定是有不得已的原因才来宋陵吧？”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边上的青衣男子便打断，“瞧你，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朝向我说，“这位兄台莫怪，陆兄一直这样快言快语。”
“无妨无妨！”我话音刚落，便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
“请各位入殿！”
“入殿了，慕兄请！”
“请！”
随着人流来到了偏殿，那位公公高声道，“分为五批，第一批有，林业，张问海……”
站在我后面的青衣男子便走了出去，原来他就是叫张问海啊。
那公公陆陆续续念了六个人，又道，“剩下的静候半个时辰。”
“慕兄！过来坐！”是刚刚那位姓陆的公子。
我循声走过去坐着，我倒了杯茶，没有茶叶是凉白水，硬生生地吞下肚。
还真是喝水都凉牙啊！我无奈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布包，还是桃花想得周到，给我准备了薄荷叶。
我正拿出一片泡在水里，陆兄惊讶道，“慕兄，把鱼腥草放水里干什么？”
我一怔，一个来医官朝试的人竟分不清鱼腥草和薄荷叶？
遂又道，“陆兄，这是薄荷叶，不信你闻！”
他被我说得不好意思，“哦，你瞧我给紧张的！”
我放了两片在他茶杯里，“解暑的。这天儿挺热的！”
半个时辰在我和陆兄聊天聊地中就过去了，我才知道他是个官宦子弟，受父亲逼迫，不得不学医。
还跟我说了他的宏图大志，若有一天大月国来犯，他一定回从军保家卫国！
以至于我进了殿还在觉得可惜，这样这个热血男儿却偏偏学了医。
朝试有半个时辰，可我只花三刻钟（大概有三四十分钟）就交了卷。
不是我太厉害，而是故意有些没答上去，那些题都太刁钻了，若是一个不留神，得罪了阅卷官怎么办？
那位领我们进来的公公，给我了一张牌子，语气不太和气的说道，“这是你今天领午膳的牌子，到右厅去，自有人带你去休息！”
“多谢公公！不知哪座屋子比较凉快？”我客气的问道，偷递给他了一锭金元宝。
他瞄了一眼，用手捏了捏，似乎很满意，笑着招来了一个小太监，“带这位公子找间凉快的屋子！”又转眼对我笑道，“有出息！”
我拱手道“承公公吉言！”对他笑了笑，就随着那小太监转入了右厅出了大殿。
“你叫什么？”我朝走在我后方的小太监问道。
“回公子的话，奴才叫小舍子。”
“舍利子的舍？”
“回公子的话，是！”他句句都回的很小心，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你不必这么客气！”
“回公子的话，福顺公公说了肯掏钱的人都是贵人！”
我一听差点没笑出声来，“刚刚那个就是福顺公公？”
“回公子的话，是！他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所以才被叫来监督医官朝试。”
“哦~”我似非似懂的点了点头。
“公子这边请！”
转了几个角终于到了休憩的地方，是个半大不小的院子，只有一间屋子。屋子里只有一套桌椅，和一张床，还有灰尘的味道弥漫着。
“对了，那些没有被关照的人住哪儿啊？”我朝小舍子问，他恭恭敬敬的对我笑了笑。
“公子的牌子可以自由出入，可以到外面住客栈，也可以住在宫内，就是要挤点。”
我点了点头，打发了小舍子。不知道方才认识的陆兄和那位张兄如何了？也不知道母亲的病如何了，更不知道那本《域外万药录》到底在不在皇宫？
想着想着竟睡着了，迷迷糊糊的听见了敲门声。一开门是小舍子，“公子，天气炎热，给您送点冰和茶水来。”
我感激道，“多谢了。”又望了望天色，太阳已下，“这是什么时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