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站在我的角度上,理智而又恐怖地给我分析问题,针针见血,句句戳中我的心。
我无话可说。
“当初的你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我抬头看向他,抛出这个残忍的问题。
他的眼睛倏地冷漠,“没什么心情,纯属是嫉妒的,我被他们从地狱带到天堂,却被一个小孩子不费吹灰之力地重新打到地狱。”
“你说,我们能从地狱中挣扎出来吗?”
他深呼吸一口气,“还是那句话,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事情还得从那一个倾盆的雨夜说起。从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开始,它就在酝酿着,酝酿着,寝室里的地面被他酝酿得一片潮湿,走在上面我一不小心就跌了个狗吃屎。我站起来狠狠地跺了两脚,然后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妈的。“死丫头,你赶紧的,现在赶紧回来。你爷爷快要……不用我多说的……你懂的,你赶紧回来。”
我的心咚咚地跳着,脸不自觉地烧了起来,手心里都出汗了,心中不断地设想着各种可能,我爷爷身体健朗着怎么可能突然不行了呢,他住在舒建国那里好吃好喝地供着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这世上还有谁会这么没有良知地去招惹两个老人家啊。
******除了陈佳佳还有谁!
我把手机往书包里一扔,风风火火地往校门赶,下楼梯的时候太急差点摔倒,我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使劲把那种由泪腺分泌的****玩意往里面逼,我不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让那玩意轻易地把自己整得像个****。
我曾经跟韩飞开玩笑说,姐从记事开始就没有在人前哭过,我是不可能会像其她女孩子一样在很多人面前哭得像块抹布似的的,就算把我揍得像块抹布一样狼狈我也不会哭。然后那家伙真的把我摁在地上揍了一顿,边扭着我的胳膊叫我哭,我疼得要命就是不哭,然后趁机抓着他的大腿就咬,那小子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当我差点哭得像块抹布似的的时候才知道,不是我性格怎么怎么硬,而是那时侯没有足够刺激到我内心的东西,流血的时候痛的只是神经,而有些事情,直接牵扯的是心,当一大把叉子戳穿你的心脏,还不解气地在你的心脏你搅动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校车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我眼睁睁地看着它开走,然后看着车屁股发了好一会楞之后才傻子似的追着它边跑边喊。声音不叫歇斯底里叫撕心裂肺,就像韩飞送我的闹钟里面的声音一样,那个可以尖叫五分钟的女鬼都要对我此时的举动甘拜下风……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校车才停下来,我手撑着膝盖在车旁边喘气,那个司机打开车门催我:“你倒是上啊,追了这么久不上几个意思啊。”
我吼了回去:“我喊了那么久你不停你几个意思啊!现在到了校门口你才停你又是几个意思啊!”
然后那个司机骂了声神经病,愤怒把车开走了,甩我一脸尾气。
我郁闷地把包甩背后,一脸“老子现在很不爽,不想死就别惹我”的表情往前面走着,偏偏就是有那么个不长眼的惹我,一个劲在我身边按喇叭,我以为我挡路了,往里面挪了挪,但是那车还是如影随形。我受不了抬脚就往车上踹,边踹边骂:“你他妈有病啊,路这么宽你往里面挤死啊,老娘都给你让路了你还要怎么地!有车了不起!当我好欺负啊!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还要欺负我!太过分了!”踹了几脚之后,我就见到了许卓君,他满脸黑线地拉住了我:“再被你踹下去,我的车就该废了,不就是多给你找了几本练习题吗,你就那么恨我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我就想把心里的担心和憋屈毫不顾忌地哭出来。我咬紧牙齿,嘴巴抿出一个丑陋的弧度,想说什么,但是怕只要一放松面部肌肉,眼泪鼻涕就会争先恐后地往下掉。
他看着我这副丑样子,叹了口气:“好了,上车吧,你妈开始的时候打你电话打不通就打了我的,我已经知道了,上车吧,我送你去。”
我闷声上了车,上车的时候我心里乱七八糟地想着:如果他死了,我一定要烧一车的纸钱报答他。。。
他递了一盒纸巾给我,“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心里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