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叶疏影就觉得身上一阵轻松,身上的力量不再流失,几处伤口不那么疼了,脑子也清亮了些。
但是他同时也感觉到体内有另一种物质在往外流,从几处伤口往外流。
他打了一个激灵,猛然坐了起来,只见左肩、右腹和右腿的伤口上,原本已经止住血流,现在又开始淌血。一摸后背,也是一样。
叶疏影的心又开始往下沉。
那解药根本不是“噬魂针”的解药,而是另一种让他死得更快的毒药。
他连忙点了几处伤口附近的穴位,但是效果甚微,血液还是一股股地往外流淌,身上的力量也一点点消失。
他又将身上所带的金疮药统统倒在伤口上,还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懒龙已发现他有些慌乱的举止,坐起身来,问道:“怎么?解药没用吗?”
叶疏影反而忽然恢复一脸平静,哈哈笑道:“懒龙,看来我叶疏影要和你一起死了,而且会比你死得更快。”
懒龙也很平静,道:“老子就说嘛,中了林家的‘噬魂针’,哪能那么容易得到解药?”
叶疏影并不搭理他,他又问道:“你与林家的人有什么仇恨?据老龙所知,林家的‘噬魂针’并不轻易使用,他们怎会用在你的身上?”
叶疏影苦笑两声,将自己在碎叶林中与文龙、谢东升、卞紫衣等八人相斗,后来被林家兄妹救走,又反遭林家兄妹偷袭,直到最后他一个人走出碎叶林的过程说了一遍。
懒龙听罢笑道:“你应该答应林家兄妹的条件,娶了林辰心。老龙听说她还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你娶了她,既救了自己性命,又得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何乐而不为?”
叶疏影道:“我倒是想答应,只是我叶疏影堂堂男子汉,连婚姻大事都要受人逼迫,当时实在是点不下这个头。何况我一旦答应,便落到了林之远手上——我曾与他有些过节,他怎么可能让我白捡这样的便宜。”
懒龙道:“也对,这林之远除了‘麒麟子’,还有一个绰号,叫做‘见缝插针,无孔不入’,一向只有他占别人便宜,还真没有白白便宜别人的时候。只是可惜呀,可惜,以你这样的身手,若能早点在江湖上闯出名声,或许就不会有今日之结局。”
叶疏影道:“哦?这与名声又有何关联?”
懒龙道:“关联大了,若你能早些闯出一个响亮的名声,就能像‘小神龙’杨铭一样,稳握龙吟剑,却没有人敢打他的剑的主意。这不仅仅因为他功夫过硬,还因他的背景大,名声响,所有人都认为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做龙吟剑的主人。你虽然没有他那样显赫的家世,功夫想必与他差不了太多,若能早些闯出响亮的名声,今日在碎叶林中的遭遇便不会发生。那一百多位英雄豪杰也不会来,飞沙寨不会被毁,老龙,东方,钟玉林,昆奴……也许都不会来……”
叶疏影微微一愣,凄然一笑,说道:“这么说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怪我名声不够响亮?好马配好鞍,宝剑配英雄,是我配不上银台剑。”
他说到最后,笑得有些凄凉,身上血口里的液体流淌得更快了。
懒龙说道:“老龙不是这个意思。”
叶疏影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或许家师也是这个意思,他老人家也是希望我能够配得上‘银台剑主’这四个字。物华天宝,有德者居之,只有人与剑相当,名副其实,才不会引来非议和争夺。”
懒龙笑道:“看来你的悟性不错。对了,你师父是何方高人?”
叶疏影停住了笑声,沉默了。
懒龙接着说道:“据老龙所知,你是在一年前带着银台剑初涉江湖,在此之前,银台剑在江湖上失踪了整整二十五年,而它的上一任主人席长青也是在二十五年前死于仇家之手。不知你和席长青有何渊源?”
叶疏影道:“我还没出生他就死了,很显然,我并不认识他。至于家师是否认识他,我就不知道了。家师并没有告诉过我这银台剑是从何而来。”
懒龙问道:“那么令师是?”
叶疏影笑道:“我并不知道他老人家的身份,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
懒龙道:“连自己的徒弟都要隐瞒,你师父的身份真是神秘得很,难怪江湖上至今无人知道你的师承。”
叶疏影没有回应他,懒洋洋地躺在地上。
自己到现在也不知道父母是谁,不知道师父是谁,就这样死了,真是死不瞑目。
懒龙又说道:“哎,老龙听说半年前你和你的同伴杀了飞沙寨的两位当家,是不是真的?”
叶疏影翻了个身,坦然说道:“杀二当家周翔是真的,但大当家李映的死却别有隐情。”
懒龙说道:“看来你知道这隐情?”
叶疏影道:“人都快死了,知道又如何?”
懒龙说道:“咱们做贼的也有做贼的道义,在众贼之中老龙佩服的人并不多,飞沙寨的前任当家就是其中两位,所以对他们的死有些好奇。你看咱们两人现在都是半死不活的,一时之间也还死不了,你不如说说看,就当给老龙我消磨消磨时间解解乏。”
叶疏影笑道:“解乏?呵呵,也罢,虽然我活不了了,但你刚才毕竟还是帮了我,我就当报答你,给你讲讲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