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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之历史:日记(8)

未初,至卧龙馆,在张步青处谈片刻。申初,回。阅报,知俄国黑海舰队反叛甚猖云。

二日晴

辰正,江浴岷、戴渭卿来,谈良久而去。巳初,至西路会场赴会,任书记事。午正,毕。巳(未)初,至会馆赴《二十世纪之支那》会。申正,散,至陈季甫寓。酉初,回。

三日晴

巳正,至卧龙馆,胡经武与谈良久。午初,回。写致欧阳俊民、曹德铭信,并寄赠《二十世纪之支那》一份。申初,至刘柄生寓,不遇,晤盛廉生,谈片刻。酉初,回。

四日晴

未初,至上野公园,入动物院观览,珍禽奇兽之类,不可胜举。申正,出,复四处游憩良久。酉初,回。酉正,至光荣馆,晤何卫种何天瀚,字卫种,广东兴宁人。《二十世纪之支那》记者。同盟会成立时,任本部司法部判事。后归国,在上海演剧筹集革命经费,被捕入狱。辛亥革命上海光复后获释。谈良久。何君,广东人,亦《二十世纪之支那》记者也。戌初,回。

五日晴

巳正,至卧龙馆。寻回。申正,至西路会场,晤宋海南宋远清,字海南,湖南保靖人。湖南高等学堂学生。1905年6月赴日留学。旋入同盟会,对《民报》经费多所捐献。偕凤琴台同来者也,与谈最久,遂留宿焉。

六日晴

辰正,与杨辅唐至上野公园杨荫杭,字补塘,也作辅唐,江苏无锡人。1898年3月留学日本东京专门学校,参加《国民报》编撰工作。1902年5月卒业。游览良久。至图书馆,欲入观,以人满而止。午正,回。未正,至卧龙馆。申正,至崔通约寓,谈良久。崔君言广州左斗山可代派杂志云左斗山,广东番禺人。基督教徒,笃信新学。所设广州双门底圣教书楼,经售上海广学会出版的西籍译本。孙中山初在广州业医,即挂牌于此楼。后加入兴中会。1895年广州起义事败后,被捕入狱,由美领事保释。酉初,回。

七日晴

未正,至西路会场。申初,至易纬舆寓,谈良久。复至西路会场,与宋海南商办《二十世纪之支那》事,遂留宿焉。

八日晴

巳初,至卧龙馆,与鲁文卿、张步青发行《二十世纪之支那》往内地各处。余书就各信毕,遂至程润生寓,催其速编下期报。午初,回。阅报,知日军攻太岛太岛,即库页岛,日名桦太岛,也作唐太岛。占领了コルザコフ港コルザコフ港,日文译音词,即科尔萨科夫港。

九日晴

巳正,至帝国教育会,赴同乡会欢迎会。午正,散会,复至山本写真馆同西路会员照相写真馆,即照相馆。以日光太大,不果照,遂皆散。余偕陈伟臣等至成昌楼午餐。未正,回。酉初,至卧龙馆,偕胡经武、郭之奇至和强乐堂观活动写真郭家伟,字之奇,湖南长沙人。长沙经正学堂学生。1905年春留学日本东京商船专科学校。旋加入同盟会。后留学英国苏格兰厄北淀大学。曾为湖南省人民政府文史馆馆员。既购券将入,忽闻人声鼎沸,急入观之,则演支那妇人丑态,而留学诸君皆大哗,群起而散去也。余乃亦去,将回,既而思诸人皆散,无以善后,余乃与郭之奇同站立该堂门口,凡有中国人来观,皆说明其故,戒其莫入。立良久,有一陕西人至,潘姓名会文,亦与予有同心者,余乃属其书一长条贴于门口,以使人人皆知之。既贴,而该堂司事人不许贴,余等争之。正辩论之际,其馆主氏自内出,乃延余等入而款以茶,遂婉言谢今日之不是,亦称余等不必贴此字。空格为原有的。余等乃言曰:贵君演写真有自由权,虽如何出吾国丑,吾不能干涉之;则吾等禁戒吾国人不来看,亦有自由权,虽贵国政府亦不能干涉之云云。渠语塞,惟婉转要余等无损其名誉。余等不许,渠乃终听余等贴此字。余等乃去。潘君邀余至其寓,坐谈良久,亥初,始回。

十日晴

午初,至卧龙馆。寻回。至陈季甫寓,嘱其速寄各处杂志。午正,回。未正,至劝工场,购得和服一套。申初,回。馆主妇言此和服甚恶,宜退之。余乃邀井泽直风同至劝工场,遂退还之而回。姚小琴来访姚生范,字小琴,湖南慈利人。1900年参与自立军起义被捕拘狱三年。后肄业法政大学。辛亥革命后,任福建司法司司长。小琴者,庚子汉上之人物而缧线之余者也。余与谈良久,余遂劝其移至此相近处,渠亦以为然,遂同至香澄馆订房间一间,约明日晨移至。酉初,余回。

十一日雨

辰正,至香澄馆。姚小琴已移至矣,坐谈片刻回。午正,复至姚小琴寓,谈及渠与梁启超交涉事。未正,至卧龙馆。申正,回。

十二日雨

未正,至胡经武寓,商办报法。申正,郭之奇邀至同心馆食支那餐。戌初,回。写致姚真侅(陔)信一封,并寄赠《二十世纪之支那》一册,信中请其转觅上海发行所一处云云。阅报,日本北遣船队进攻唐太,已占领コルザコフ港矣。

十三日晴

巳初,姚小琴邀余至劝工场购器物。寻回,黄毅侯来,谈良久而去。巳正,至程润生寓,不遇而回。未初,至西路会场,程洛三嘱余拟致同乡会请将西路会员空余铁道官费一名交议会公议办法信稿。申初,回。戌初。至胡经武寓。经武留余作竟夕谈,遂宿焉,至二时始就寝。

十四日晴

辰正,自卧龙馆回。午初,至西路会场,与宋海南谈良久。下午,未正,偕海南至植物园,游憩良久。申正,复至会场晚餐。酉正,至程润生寓,不遇。戌初,回。

十五日晴

巳正,至程润生寓。寻回。午初,至蔡达生寓。未初,回。

十六日晴

十七日此十七日,疑为十六日之误。下另有十七日。《建国月刊》本移入十六日。

得程润生来片,言宫崎滔天约于十九日上九时与余会见宫崎寅藏(1871—1922),别号白浪滔天,通称宫崎滔天,日本熊本县人。1896年经陈少白介绍,在横滨结识孙中山,参加兴中会。戊戌政变时,曾赴香港营救康有为出险。1905年介绍孙中山与黄兴在东京首次会晤。是孙中山、黄兴等的好友,赞助中国革命。著有《三十三年落花梦》,相当详细地记载了孙中山的早期革命活动。有《宫崎滔天全集》。下午,田梓琴来,言曹亚伯于今日至东京,现寓玉名馆。余即偕梓琴往访之,既至,不遇遂回。

十七日晴

午初,曹亚伯来,坐谈良久。亚伯已成为纯粹之宗教家,戒烟,禁酒,专奉耶氏之说,此次来东特入此间圣书学院学宗教学者也。未初,亚伯邀余偕至崔通约寓,谈最久。崔君亦耶教,与亚伯尤亲切。申初,遂邀余至圣公会同作礼拜。既至,则男女皆列坐,肃然如临大祭,一教士立于上演说教旨,口操日语,余不能了解也。良久毕事,遂复偕亚伯等回至亚伯寓,坐谈最久。酉初,回。

十八日晴

申正,偕姚小琴至崔通约寓,谈良久。通约言不日将回粤,并可带《二十世纪之支那》数十册至粤销售云。余颔之。酉初,回。寻至张步青寓,取报五十册,将送出。时《二十世纪之支那》前由邮局寄往香港《中国日报》馆者,因价贵不能寄去,余乃议可托崔通约带去。遂至陈季甫寓,将报百册并前五十册共送至崔君寓,交崔君而回,已十二时矣。

十九日晴

巳初,至程润生寓,与润生同赴宫崎滔天之约。滔天君居内藤新宿,距此约十余里。余等乘电车去,良久,始抵近滔天君居之处,遂下车行。既抵滔天君家,则滔天已外出,惟其夫人在,速客入,属稍待之。余等遂坐。良久,一伟丈夫,美髯椎髻,自外昂然入。视之,则滔天君也。遂起与行礼。润生则为余表来意,讫,复坐。滔天君乃言孙逸仙不日将来日本,来时余当为介绍君等云云。又言君等生于支那,有好机会,有好舞台,君等须好为之,余日本不敢望其肩背,余深恨余之为日本人也。又言孙逸仙所以迟迟未敢起事者,以声名太大,凡一举足皆为世界所注目,不敢轻于一试。君等将来做事,总以秘密实行为主,毋使虚声外扬也。言次复呼取酒来,遂围坐而饮之。滔天君又言孙逸仙之为人,志趣清洁,心地光明,现今东西洋殆无其人焉。又言现今各国无一不垂涎于支那,即日本亦野心勃勃。日本政党中始终为支那者,惟犬养毅氏一人而已犬养毅(1855—1932),日本冈山县人。东京《报知新闻》社记者,1881年任《秋田日报》主笔,得大隈重信信任。旋加入立宪改进党。1900年,为众议院议员。1898年,任文部大臣。此时标榜“中日亲善”,赞助孙中山等人在日活动。1929任政友会总裁。1931年任首相后,大举侵华。不久被刺死。余前往支那一切革命之事,皆犬养氏资助之。现今大隈重信之政策皆其所主张者也大隈重信(1838—1922),日本佐贺人。曾参与明治维新运动,任民部大辅兼大藏大辅。1881年组织立宪改进党。1898年与板垣退助组织宪政党内阁,任首相兼外相。1914年第二次组阁时,日本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1915年,提出旨在吞并中国的“二十一条”。孙逸仙亦深得其助动力,盖纯然支那主义者也。君等既有做事之志,不可不一见犬养毅氏,余当为介绍,改日偕余去可也。至下午四时,始饮酒毕。滔天君复介绍其甥二人与余相见,一平井三男,一筑地义雄,皆温雅之少年也。复闲谈良久。酉初,始辞去。酉正,回。至曹亚伯寓,亚伯往圣书学院正起程,余遂送至火车栈。戌初,回。

二十日晴

巳初,至卧龙馆。寻回。未初,至振武学校,晤陈伟臣、陈荇农、叶又村、蒋雨岩等蒋作宾(1884—1942),字雨岩,湖北应城人。1903年入武昌文普通学堂,1905年春留学日本振武学校。后转陆军士官学校,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后,历任南京临时政府及北京政府陆军部次长、参谋次长、国民党政府驻外使节等职。谈良久去。申初,至杨冕卿寓晚餐。酉正,至易伟舆寓。时伟舆新组织十余人,拟开一商业预备班,以请官费于端方,邀余同行。余颔之,约下日曜日在张雨亭寓商议办法。戌正,辞去,至西路会场宿焉。

二十一日晴

辰正,自西路会场回。吴绍先属余至廖允端寓为姚小琴取法政讲义股票,余乃如约而至安田支店晤允端取票。允端留余早餐。巳初,回。夜,宋海南、胡经武来,留宿焉。

二十二日晴

巳初,偕宋海南至上野,入动物园观之。午初,去。乃偕至韩山楼午餐,朝鲜料理也,味与中国食无大异。余等所食者,一日神仙炉,似中国火炉者也;一鸡卵包,则包牛肉之炒蛋也;一コモク,则杂菜之饭也。未初,食毕而去。复偕至浅草公园游览良久。申初,始回。

二十三日晴

未初,至张雨亭寓,议开商业班事也。申初,至西路会场。酉初,至盛廉生寓,不遇而返。过一书店,购得《紧要时事》、《日华时报》、《直言》各一份及《耶苏传》。酉正,回。

二十四日晴

巳正,胡经武来,邀余同至牛鸟肉屋沽酒饮之。午初,回。经武托余代写致杨皙子信一封,余遂属稿。未正成,交经武。复偕至东明馆为购诸物。酉初,回。

二十五日晴

未初,至程润生寓。润生告余言孙逸仙已至东京,君可与晤面云。余允之。未正,至黄庆午寓,坐片刻。申初,至盛廉生寓。酉初,至杜兴五寓。寻至凤琴台寓,留晚餐焉。遇曹亚伯,邀余至同兴馆食支那菜,与其同教一日本牧师偕。该牧师有劝余奉教之意,余姑应之。戌初,始别而回。

二十六日晴

未初,至胡经武寓。申初,回。盛廉生来,邀余至春日馆晚餐。宗(申)正,回。接郭瑶皆自汉口来信。酉正,至西路会场。戌初,至易委于(舆)寓。戌正,至盛廉生寓。寻回。微雨,亥正止。

二十七日晴

未初,至刘林生寓。申初,回。购得《号外》一张,知日军又在桦太北方上陆,占领亚历山德鲁岛厅云云。

二十八日晴

巳初,至西路会场。巳正,至黄庆午寓。午初,至南路会事务所,晤王赐余、程松生王克家,字赐余,湖南衡阳人。1904年2月留学日本成城学校。程子楷(1872—1945),字嵩生,也作松生,湖南兴宁(今资兴)人。1897年拔贡。1904年留学日本,先后入振武学校和士官学校。加入同盟会。辛亥革命爆发,入武昌战时总司令部为参谋。旋返湖南,任独立第五旅旅长。“二次革命”时,任湖南讨袁军第一军司令。“护国战争”时,入广东肇庆护国军都司令部,任第一混成旅旅长,兼攻赣右翼司令。“护法运动”中,任湖南清乡督办兼筹饷督办。后隐居。抗日战争时,力主抗战。1944年在资兴被日军俘虏,自缢殉国。谈良久,午正回。接程润生来信,称孙逸仙约余今日下午至《二十世纪之支那》社晤面,务必践约云。未初,余遂至该社,孙逸仙与宫崎滔天已先在。余既见面,逸仙问此间同志多少如何?时陈君星台亦在坐。余未及答,星台乃将去岁湖南风潮事稍谈一二及办事之方法,讫。逸仙乃纵谈现今大势及革命方法,大概不外联络人才一义,言中国现在不必忧各国之瓜分,但忧自己之内讧。此一省欲起事,彼一省亦欲起事,不相联络,各自号召,终必成秦末二十余国之争,元末朱、陈、张、明之乱朱、陈、张、明之乱,这里指元末明初朱元璋、陈友谅、张士诚、明玉珍的纷争。此时各国乘而干涉之,则中国必亡无疑矣。故现今之主义,总以互相联络为要。又言方今两粤之间,民气强悍,会党充斥,与清政府为难者已十余年,而清兵不能平之,此其破坏之能力已有余矣;但其间人才太少,无一稍可有为之人以主持之。去岁柳州之役柳州之役,指1903年爆发的广西会党起义,1904年形成高潮,7月攻下柳州,次年失败。彼等间关至香港招纳人才,时余在美国而无以应之也。若现在有数十百人者出而联络之,主张之,一切破坏之前之建设,破坏之后之建设,种种方面,件件事情,皆有人以任之,一旦发难,立文明之政府,天下事从此定矣(逸仙之言,余尚多,不悉记)。谈至申正,逸仙约余等来日曜日往赤坂区黑龙会会谈。余允之。遂回。酉初,至卧龙馆。戌初,回。阅《号外》,称日本军又自沿海州上陆,已占领亚历山德鲁港云。

二十九日晴

巳正,至陈星台寓,邀星台同至黄庆午寓,商议对于孙逸仙之问题。先是,孙逸仙已晤庆午,欲联络湖南团体中人;庆午已应之,而同人中有不欲者,故约于今日集议。既至,庆午先提议,星台则主以吾团体与之联合之说;庆午则主形式上入孙逸仙会,而精神上仍存吾团体之说;刘林生则主张不入孙会之说;余则言既有入会、不入会者之别,则当研究将来入会者与不入会者之关系如何;其余亦各有所说,终莫能定谁是,遂以“个人自由”一言了结而罢。未初,至盛廉生寓。申初,回。支那语学生池上莲斋来,交余日金七元,本月修金也。渠言来月因暑假,各人皆无暇,只有生徒三人,如何?余乃言:余来月亦休息,请皆停课可也。伊允之。伊又言伊兄田中弘之往支那视察女学及宗教,当至湖南、北等处,托余致信绍介友人与之相接。余约明晚当至伊寓。伊诺之,酉正辞去。余遂至卧龙馆。戌正,回。

三十日晴

辰正,至陈季甫寓。时季甫因病,欲将其代理之《二十世纪之支那》社庶务干事托邓清典代理之邓清典,字子坦,湖北枣阳人。1904年10月留学日本东京弘文学院。而欲余作交代之凭证。余允之。巳正,至卧龙馆。午初,偕陈季甫至邓清典寓,证其交代一切事件,讫,午正回。写致戴琫章信,为田中弘之绍介也。未初,至赤坂区桧町三番黑龙会,赴孙逸仙会也。既至,则已开会。到者七十余人。孙逸仙先演说革命之理由及革命之形势与革命之方法,约一时许,讫;黄庆午乃宣告今日开会原所以结会,即请各人签名云。乃皆签名于一纸,讫。孙逸仙复布告此会宗旨,讫;复由各人自书誓书,传授手号;卒乃举起草员,规定章程,举得黄庆午等八人,讫,乃闭会。酉初,回。戌初,至田中弘之家,晤田中、池上两氏,用笔谈良久。戌正,始回。

三十一日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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