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山书院,为天下四大书院之首。其中有最为出名的‘杜先生’杜华生在此教书,系为天下名士之首,使得天下许多有志之士慕名而来,在读书人眼中他就是圣人一般的存在,颇有魏晋之流,若是在前朝,杜先生恐怕早就入仕,也不会像此一般,也不过是身不由己矣。
“杜院长,恕在下唐突,冒昧前来拜访”,岑迭特意来到黎山书院拜访书院院长杜华蕴。
岑迭佩服的人当中,这位杜院长算是其中之一吧。
杜华蕴身为江南杜家的现任家族族长,在审时度势方面,可算是算的十分好。现在的折服是为了以后更好的腾飞。
二十来岁时从杜文公手中接过家族,凭借一己之力把自家私人的私塾转化成面向天下学子的书院,到现今已是三十多年,桃李满天下,将杜家从前朝的泥沼里拉了出来。家族仍旧能欣欣向荣,真是亏得有这么一间书院。而不是像外头人说的那样,守着一间破书院,汲汲营营。
杜华蕴看着身前的青年男子,一袭白衫,挺拔俊俏,举手投足间书生意气,一丝也看不出来他是个武将。而且他还是前齐国公岑予骞的第三子,为当今太子的儿时伴读,并深受当今圣上看重。只是不知他今日来于此地,有何目的?
岑迭来了这黎山书院半日,顿觉思虑清明,他喜欢这里的人,也喜欢这里的物,清清爽爽之间,没有那么多的尔虞我诈,他承认他真的是累了。
说服杜院长,自己只身游荡于这黎山上。
郎朗青天白日之下,也有个好去处。
黎山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逛个两三日,总是能够逛个遍的。
岑迭没有特定的目标,只是走走停停,看上好玩的地方,多停留一些时候,看到没有兴趣的,也就一览而过。
不知不觉间,岑迭来到了正在上课的教室外,听着里头传来的郎朗读书的声音,岑迭不由被吸引,驻足听课。
他想他是有点怀念,从前老爹还未发迹之前,他还跟在母亲的身侧,在乡间求学的日子了。
夫子拳拳之心教导学生,天下之大,乱象渐生,到处都是战争连连,唯此间还有丝宁静,远离那些喧嚣。可是既然朝廷崩塌,何以再学礼仪诗书,扛起锄头跟上义军,奋勇杀敌,还能建出不世之功。
乱世出英雄,说的不正是如此。
母亲却依旧压着自己每日每日地来这书堂,跟着先生舞文弄墨。而他最想的却是像不世英雄一般建功立业,直到那时,看着母亲在灯下留下那两行清泪,他想也许母亲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夫人之称,只是朝朝暮暮长相伴。
父亲寄来的一封信,彻底地打破了母亲的希望。父亲在另一处得到封赏,并停妻另娶高官之女时,老爹再也不是老爹,而是军师岑予骞,只不过是芸芸众生矣。
父亲出身乡绅之家,上能骑马射箭,下能狂笔草书。求娶母亲这落魄读书人家之女,实属是爱慕之情,没想到这爱慕之情是如此的短暂。
当他踏上马车之时,多恨没有挣扎着陪在母亲身侧,如果那时的他,有现在这样的本事,或许,母亲也还在。
“嘿,是你啊?!”一声银铃般的声音打破岑迭的回忆。
岑迭思绪回笼,身前站着的是前些日子在太清楼中碰到的女子,她似乎是叫杜凌。
今日的杜凌身穿着鹅黄色比甲,说不出的灵动自然,让人看着不知觉的心生喜爱之意。
“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也是来求学的吗?”杜凌轻歪着脑袋笑吟吟的看着他问道。
不等他回答,杜凌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似地,拍了拍脑袋,从自己身上的挎包里掏东西。
岑迭疑惑着看向女子,直到杜凌从挎包中千辛万苦的掏出了一把扇子,递到他的跟前。
岑迭一眼就能认出这把扇子是他用了多年的,在前几日转送给杜凌的严卿飞鸟图的扇子。
“这已经送给你了,我怎能再收回呢?”岑迭轻笑出声,却不接过扇子。
“哎呀,你不是来求学的吗?”杜凌眨了眨眼,“我和你说,杜院长是十分喜爱收集这些名家大作了,听我的,你拿着这个去求学准能进黎山书院。”况且到了杜院长手中的东西,我还能再要回来,这样既能帮了你进黎山书院,扇子一个转回,还是在我的手中。
岑迭嘴角的浅笑更加浓重,手上的动作也不含糊,把扇子推回杜凌怀里。
“我说这一把扇子就能收买了杜院长?”岑迭边说着边注意杜凌的神情变化,见杜凌皱起了她好看的眉毛,又话锋一转说道,“若我要进黎山书院,得到杜院长的看重,一定是凭借自己的真实本事。”
“好吧,”岑迭都这样说了,杜凌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再劝下去他准能觉得她是不相信他的才华。
“咳咳~”岑迭觉得这样直面拒绝一个姑娘并不是君子所为,“不知姑娘可否推荐几处黎山书院里的好去处?”
杜凌一下子笑出来,露出两旁的小虎牙,显得十分可爱,岑迭不知觉的撇过头去,看向远方。
“黎山书院有名的景致可有好几处呢,像是杜先生最爱的曲水园,可是文人骚客必去之地,还有那水波堂后头的湖水,真如波浪一般直冲而来,连续不断、生生不息,还有那长亭可是登高远望的好去处,不过那时在后山,有些远了???”杜凌说了那么多,看岑迭也听的认真,想了想道,“要不我带你去吧,算是谢你送我的大礼。”顺带着摇了摇手中的扇子。
“这是再好不过了。”岑迭听着杜凌这样说,心里不知有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