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先生如约而至,白衣飘飘,一甩长袍,两袖清风,一副道骨仙风的样子。
身侧立着的是一袭红衣的杜蘅,杜蘅可谓是能浓妆艳抹也能淡水出芙蓉,大概’浓妆淡抹总相宜’最能贴切的形容她的颜色。
曲水院中顿时鸦雀无声。
不知众人心中所思所想,长琴与美人,白袍共长剑。
杜华生示意竹青将琴摆好,备一壶青茶,燃上檀香。
一切准备妥当。
杜华生将手按压在琴弦上。
曲水院中的人秉住呼吸,不敢再有动作响声,生怕惊扰了弹琴之人。
一拨,一勾,再一抹,一曲琴音天下无。
随之而起的是在一旁的杜蘅,双手握剑起发,杜蘅的双剑舞是岑迭所授,原先她老是舞的磕磕绊绊,而今左手舞剑不在话下的她,对于这双剑舞也越发的得心顺手。
一时软若无骨,一时刚强凌厉;一边如清风徐来,一边如惊涛骇浪;直至最后琴音绝,剑舞停,众人都没反应过来,不知是被杜先生天下难求一曲的琴音所沉醉,还是被杜蘅这一支剑舞所折服。
曲罢之后是长时间的静默。
直到一人拍起了掌声,众人才回过神来。
但是乃至几年十几年之后,在场的人们仍旧不能忘怀,那一抹灵动缥缈的红,和直入人心的震撼琴音。
“真真是这样的女子天下难得啊!难怪乎,能入的了杜先生的眼啊。”
“此生听了杜先生的琴音是遗憾,听不到更是遗憾,如今倒是可以再加上一句,配上这天下无双的剑舞,让人如何面对今后的苍白。”
“琴音天下难寻,剑舞天下无双...”
“这这这...真是...”黄生激动的都结巴了,“阿夏,这还是...普通女子吧,这简直是仙女啊。”
此时林半夏的脑海里,还在回放着杜蘅的这一舞,像是同那时在沙漠里杜蘅即兴的舞蹈重合在一起,他好似还在梦境里,没能醒过来。
他根本就听不进黄生在他耳旁的感慨。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她,她好像是什么都会一样,好像是什么都如此出彩,而她还算是他的师傅么?
姚明治就是那个第一个鼓掌的人,杜蘅总是给他一个又一个的惊喜,而她的身世背景可能比他推测的还要复杂,前下他还在想要不要告诉王同,杜蘅就在书院里的事,可是如今就是一定要告诉王同了,说不得连着神医都在,想来王同听到了这个消息也能高兴起来。
杜华生怎么会想起自己弹琴,让杜蘅舞剑,主要还是从今早杜蘅手痒开始,她用了她的左手舞剑,虽然不是闻起教给她的日月星辰剑,但是也是岑家的双流剑法,这正好被杜华生撞见了。
而这个双流剑法的最高、最完美境界就是同时舞剑。
别小看了这同时舞剑,要求的是一动一静,一快一慢,两者之间不在一个频率之上,这样两只手就是完全被分开了。
想来杜华生也是知晓其中的道道。
杜华生就问她,“能双手同时舞剑么?”
她当然是十分傲娇的’会’。
这一回答,杜华生就略微停顿,深思片刻说,“今日你舞剑来,我弹琴。我收的徒弟能是不知名的货色,没有才气的傻蛋?”
反正杜蘅听到叔祖最后一句话时,是有些呆楞的,直到梅落过来,请她更衣,她才回过神来,猜测叔祖的意思,难不成叔祖是被人嘲笑了?还是因为自己长得太美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花瓶’,没有真材实料,可是谁能让叔祖这样的人有如此的反应?
她这样想着就觉得必需要响应叔祖,就吩咐梅落给她准备一件艳丽的衣裙,这红衣就这样穿在了她的身上。
一舞作罢,她还是十分的尽兴。
***
“瞧你弟弟干的好事,阿蘅怎么能在一群人面前舞剑呢?”杜蘅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听着老夫人像祖父抱怨。
“阿生他是性情中人,有时候做事十分的随性。”
“那也不能拿着我们家的阿蘅去和那群人做筏子用,”老夫人摸了摸杜蘅的头发,“蘅儿乖,外祖母给你做主。”
杜蘅前头已经和外祖母说了,她是自愿的,叔祖并没有逼迫她,而且她也不觉得这样很难堪。
可是老夫人总是想的多,舞女才会在众人面前表演,贵女只会在心爱的人面前起舞,这样杜蘅一舞,别人会怎样看待杜蘅?
杜蘅说不通老夫人,只能乖乖的坐在老夫人的怀里。
“还是让阿蘅搬到我这边来住,正好留在我的身边,绣绣喜服,学习管家之理,你父亲...总该是快要嫁人了。我记得你那个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年前就出嫁了。”
杜蘅直接忽略老夫人的前半句话,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姐姐嫁人了?想来应该是岑踏月吧。
月姐姐也嫁人了,不知现在六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