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桑从山鬼口中摘出圆球,只见那圆球通体呈现褐色,其中有一缕如若实质的气丝,散发出淡淡的幽光。九朝凑近闻了闻,只觉这圆球有一股异香窜入脑海,轻轻一闻,全身都为之一震。
“这是什么?”
破桑看着圆球,眼中露出一抹惊喜,笑道:“这叫妖丹,只有灵重境以上的妖才有机会凝练而出。妖族都很自私,他们凝练出妖丹,就是将自己的修为凝聚,等自己死后,便传给下一代。”
“哈!”九朝惊喜地拿过妖丹,二话没说就要往嘴里塞。他自己都没察觉,血液中流淌的自私的因子已经开始作祟。
“少主!等一下!”
破桑赶紧制止,心有余悸道:“这东西灵力过于凶猛,对现在的您来说,无异于杀人的毒药,贸然服用,有走火入魔甚至爆体而亡的危险。”
“那怎么办,看得见吃不着?”
破桑思索片刻,灵光一闪,道:“不可一次服用,却可以分次食之。”说着,食指指甲陡然变长,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将那妖丹切割出一小块来。
然而这一切之下,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
浑厚的灵力从妖丹内流出,九朝只觉自己的左眼猛地一热,旋即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周围的一切如同化为金色泡影,真实却又模糊。
“怎么回事!”
九朝心中诧异,只见那枚妖丹开始飞速融化,变为金色液体,向着九朝的左眼流去。
然而这一切的异动,只有九朝自己察觉。破桑立在原地,毫不知情。看着手中灵力逐渐枯竭的妖丹,破桑百思不得其解。
“少主,这妖丹的灵力怎么全没了。。难不成我切割的有问题?”
九朝没管破桑,他全部精神都集中在自己左眼之上。左眼越来越烫,九朝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得一把撕下眼罩。
骤然间,一道精纯蓝光爆射而出。而在这蓝光之后,九朝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场景。
花草树木,天空大地,山石溪水,鸟虫鱼虾,所有的一切都闪现着金色的浮光,整个世界开始流动起来,无数大大小小的金色斑点充斥着天地。而眼前的破桑,早已变为了金色泡沫的集合体。
“这是。。。灵力?”九朝愣了半晌,似乎察觉了左眼的异样,他伸出手来,对着空气一爪,一粒小小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灵力便被他握在手中。
世间的一切皆有灵,所有的东西无论强弱,都有一丝灵力。强如破桑,弱如蚍蜉,而人想要变强,就是要不断从自然之中获取灵力,萃取凝练之后,化为己用。而这只左眼,似乎可以看清灵力的构成。
突然,眼光之中,一团强盛的金色人影向着竹林而来,脚步轻快,鬼鬼祟祟。
“有人!”九朝赶紧带上眼罩,示意破桑小心。
破桑身为妖狼,洞察力可谓一绝,然而连他都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人,不禁诧异地看着少主。
“出来吧!鬼鬼祟祟岂是大丈夫所为!”
九朝朗声高呼,只见远处掩映的一片竹子之中,窜出一个人,九朝定睛瞧去,不禁黑了脸。
“怎么又是你这个疯子,你有完没完了!”
来者正是那傅寒奕。
傅寒奕瞥了一眼地上山鬼的尸身,眼神之中掠过一丝微芒,旋即笑道:“没完啊,不知道你的名字,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疯子!无赖!泼皮!流氓!”
九朝一连串的怒骂,带着破桑头也不回地向着竹林外走去。傅寒奕紧紧在后面,嘴里叽叽喳喳,像个麻雀。
“哎呀,你别这么冷淡嘛!”
“哎呦~人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啦!”
“哎?地上那怪物是你们杀的?”
“小哥你为什么要带眼罩哇!”
“哈!对了,你怎么发现我的。”
最后一句话,让九朝猛然驻足,回过头来紧紧盯着傅寒奕,一脸的怀疑。只觉此人看似云淡风轻,嘻嘻哈哈,实则锋芒内敛,从他全身强盛的金色泡沫就可知道,这人灵力很强!几乎接近于现在的破桑。
破桑凑近九朝耳朵,小声嘀咕道:“少主,要不要做了他。”
九朝眉头微皱,他虽然心狠,却不是一个滥杀之人。此人虽说话痨又粘人,却没有做出伤害自己利益的事。
“等等,若是他心怀不轨,你第一时间就干了他。”
破桑点了点头,便随同九朝一起入城。
入城后两人找了一间靠近城中心的酒楼,要了两间上房,便各自进房休息。而傅寒奕依旧死缠烂打,住到了九朝的隔壁。
安定下来之后,九朝开始研究起了自己的左眼。
那只曾经给自己带来噩梦,曾经想把它刺瞎的妖异瞳孔,如今却给了九朝一个大大的惊喜。他重新摘下眼罩,却发现左眼又回复正常,哪里还有什么金色的灵力,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做梦不成?”
九朝使劲地眨了眨眼,然而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他想起那颗妖丹,不禁沉思,“也许是受到了灵力的刺激,才短暂地开启了‘灵视’。想要再度驱使,非得用灵力激发不可。”
想到此,九朝失望之余又不免有些欣慰。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左眼有了新的认识,这让他知道,这枚瞳孔并不只会给他带来厄运。能看见灵力的瞳孔,这无异是他修行路上的一大利器!
天色近晚,夜幕初临。
热闹的越阳城逐渐安静了下来,漫天星斗昭示着明日的晴朗。
华灯初掌,在短暂的安静之后,偌大的城市重新迎来了灯红酒绿。
‘咚咚咚~’
九朝的门被人敲响,只听门外破桑低沉的声音响起。
“少主,今晚月色不错,出去喝酒如何。”
九朝不知为何,心中一热,暗笑道‘妖怪也懂赏月,也知酒味吗’而后轻启门扉,破桑已经恭敬地等候多时了。
“走,喝酒去!”
九朝从小就爱喝酒,常常偷老爹的酒喝。他与破桑二人来到一楼,要了两瓶好酒,便坐在宽敞的大门前。
酒楼位于广场中心地带,在这里能看到越阳城最繁华的夜市。人来人往,伛偻提携。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幸福,在这一片安静的夜空下,显得如此轻松而恬淡。
九朝与破桑酒碗撞击,迸发出一片晶莹,汩汩饮下。
破桑眼眶温热,心绪激荡,激动道:“少主,这算不算是交杯酒。”
九朝一听,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酒吐出来,“你有病啊,交杯酒是洞房喝的,我跟你喝个毛的交杯酒。”
“小哥,此言差矣~”
九朝循声回头,只见傅寒奕端着酒碗笑吟吟地站在身后,趁着九朝不备,咣啷一声,与九朝碰了杯,旋即像做贼了似的,赶紧饮下。
“哈哈!小哥,咱俩也喝了交杯酒啦,以后就是生死不离的兄弟了!”
“我呸!谁跟你是兄弟!”说罢,起身就要打他,傅寒奕赶紧逃跑,两人围着魁梧的破桑转来转去,一个追一个逃,如同两个嬉笑追逐的孩子。
破桑斟满酒杯,一轮月圆映在碗中,如此平静。
“人界,果然比妖界好啊~”
说罢,便一饮而尽。
傅寒奕与九朝跑累了,夜也深了,两人各自回房睡下。破桑守在九朝门口,不一会儿,屋中传来鼾声。
这还是破桑头一次听到九朝的鼾声。以前的少主,睡觉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惊醒,也会经常做噩梦。这鼾声证明他睡得很踏实、很安稳。
又过了一会儿,破桑才回屋睡下。
一夜恬静。可好梦不长,天还没亮,整座越阳城就已经活跃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来的人,如同潮水一般,陆陆续续地向着城镇中心广场汇聚。
再向远处看去,越阳城四面大开,不少车马行人接踵而至。他们所有人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今日午时的天华宗弟子大选。
鸡还没叫,人声已经鼎沸。九朝朦胧之中只觉自己仿佛身处一条大河之上,河水之中不停传来暗流击打礁石的声响,这让他辗转反侧,睡不踏实。
傅寒奕早早起床,梳洗完毕之后,去柜台结了账。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九朝二人的食宿费。
破桑被外面的人声吵醒,扒开窗户一看,天色尚早,便没有叫醒少主,难得少主睡得这么香,他可不忍心打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人也越来越多,不多一会儿,偌大的广场之上,已经汇聚了近千人。所有人的脸上既兴奋又有一丝颓然。看着周围黑压压的竞争对手,谁都会感到紧张。
而这些人能做的,就是尽量地早点来,越往前站,对自己越有利。因为按照往常的选拔规矩,一旦前面选中了四个,那么后面即便有更优秀的,天华宗也不再收徒。
这是天华宗的规矩,天资比不上勤奋。来得早证明了你比别人更重视、更努力。
“别推我,是我第一个来的!”
说话的是一个样貌普通的弱小少年,他怀中抱着一个朴素的行囊,看上去平凡到了极点。而他却站在通告栏前的第一个位置。
而这第一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好站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