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发白,日出星沉,自远方天地交界处,显出那海中奇瑰珍珠般的璀璨,黑夜围布似也是羞的加快了离去的脚步,三两朵淡云不知何处汇聚而来,向母亲温柔的手般,托抚在四周,忽的一声鸟鸣自旷远处传来,由远及近,又似由近及远,飘渺不定,仿佛欲行八万里,将整个世界也是逛个通透···
夜终是完全褪去了,还给了世间透亮如洗的新一天。
练武场上,一个少年在树下出手挥着,身着短袖红杉,双臂有大半袒露在外,条条肌肉已经初具形态,在力量驱使下,整齐划一的律动着,是快时慢,自上而下的双手画上一个半弧,动如曲水蜿蜒,又平静如眼前大山。接着又是凌厉向前打出,“喝”一声暴喝同时响起,隐隐仿佛震的空气都在发颤。绕后做了几个吐纳,收了架势。
少年正是赵炎。
转眼已是两个月过去了,赵炎的进步让得赵兴天既惊又喜。现在的赵炎已经将全发达的有模有样,跟其父亲相比时也不遑多让,无非是修为差距,以及经验变招逊色不少罢了。
“习成了么?”赵炎自言自语道。
“现在到如今境界,也是能够一雪前耻了吧?”
想起之前族中几人的侮辱,以及自己背负的担子,双手不由握紧了些。又是想到那梦中画面,一幕幕一幅幅真真切切,一一浮现,像是一把把刀子,扎穿了少年的心,带着血与一腔坚韧不屈,坚守着那最初最后的梦想。
“嗖,啪”
一物,伴着响声破风而来,正好打在赵炎头上。
“哎呦,”
赵炎一惊,那淡淡痛感把他拉回现实,低眼一看,是一枚青色的果子。
虽说演武场荒废多年,但是赵氏尚武,在起初时候,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将周围大力打理一番,各色树冠乔木大多具备,而这果子正是周围某棵树上的果实。
“哈哈,我当是怎么了,果然是背着我修习高深秘技了啊。”一个戏谑声音传来,打断了赵炎的嘀咕。
抬头看去,竟是一棵2丈大树之上传来,一个人嘴里叼着一根青草,身子头部皆是依靠在树干之上,在一根粗壮树枝上坐着,侧着身子向着赵炎,脸被暗红色的头发遮挡看的有些模糊,一身青罗绸缎穿的是贵气十足,腰缠万金丝带,在身子左侧有一块无瑕美玉,阳光斑驳打在上面,似九天仙女谪落凡间的泪滴,映出一种难以名状的魅力。
“你小子,成天快活,也是快把我忘干净了吧。”赵炎看是与他极为熟络,竟对他开起了玩笑。
“还不是我爹,非要逼我练功嘛,我能有什么办法。哎呀···”说到此处,好像想起了什么怕人的事儿,身子在树枝上抖了抖,左手一伸,竟是扶空了,身子朝着下面倒落下来。
“哎···小,你小子,有一套啊。”赵炎关切的话语还没有完全出口,语气也是话锋一转,变得揶揄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树上之人右手在身前急速画一圈圆,竟也是腾起一宛如实质的火焰,看其形态质量,却是比起两个月前的赵炎差了不少,凭空青罗绸袍无风自动,朝着四面微微张开,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八爪鱼(赵炎心里是这样想的)伸着开的触角,就这样,一手在前结着法印,一手向一侧伸开,展于空中,飘逸出尘的八爪鱼····啊男子,潇洒落地。
“哈哈,哥哥帅不帅,又是一不小心展现了我万分之一的天赋才能,实在非我所愿啊,见谅见谅。”
贫嘴,十足的贫嘴。
“那我可是要好好领教下浩师兄的高招了。”赵炎也是假装生气的朝着他的面部打去。
“喂,说这怎么就动手了,你知道,我可是一直让着你啊,不可以大欺小。”话虽如此,头也是迅速一撤,躲过这一击。
因为向后这么一使力,挡住脸庞的头发向上扬起,露出了一张干净妖异的俊俏。
那是怎么样的一张脸呢?
俊美,极其俊美,妖娆到让女人都发自内心的嫉妒,似能勾魂摄魄,让人神魂颠倒,意乱心迷,就连平日淡定如赵炎,在第一次见到他时,也禁不住血流加速,脸色微红。脸上那完美的曲线,真是不似人间凡俗,是不是天上的神灵显现,浇筑心血,为其刻画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程度,或是这本就是神灵降世,体会轮回?搭上一头妖异的暗红色头发,更是显得妖了几分。
“行了,臭美,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赵炎不由有些别扭,出声怪道。
“怎么,受不住了?”那人到时不以为意,反而继续逗弄着道。
“我也不是跟你吹嘘,想要赢我的人,恐怕只有我自己了,唉,高手寂寞。”
“不是吹嘘,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相互逗着玩笑。
此人名叫赵浩,他爹希望他一生浩浩汤汤,光明磊落,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汉,确是不曾想,基因变异,还是先祖蒙荫,竟是造就一副极品皮囊,而且天赋极高,严格来说,甚至是赵炎也比之不了。但却天生不喜练武,行刀柄冷器之道。真气内劲武技都是看看应付聊事儿,将之父亲气的七窍生烟,真恨不得棍棒相加,矫枉过正,但他母亲却是百般阻挠,在上过多的宠溺,以致到此养成如此性格。他,是赵炎的发小,与赵炎同岁,也是赵炎为数不多真正交心的知己良朋。
“唉,我跟你说,不是我那老爹,我早就来找你了,你知道我可不是能耐住性子的人啊。”将最终的青草丢掉,摘了一片树叶又是重新含在嘴里。
“哦,是大伯啊,你又惹他生气了吧?“赵炎
“才没有,这不是族中要进行族会比武了么,我爹他就把我关起来,勤加修炼。“
“哦?”
说着板起脸来,模仿他爹的模样说道“逆子,你要不给我好好练功,在族会给我丢了人,看我怎么收拾你!哼!“
虽然神态语气都是十分精准到位,但到了这一张倾城的俊脸上又是成了另一种味道了。
“哈哈哈,你呀,要是大伯知道,准让你再好好体验一下。”
“哎,这不是没听到么。”当下又是小心看看四周,这才是安下心来。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惹得一旁赵炎一阵发笑。
“族会,那是什么?“待得一会儿,赵炎也是出言问道。
“怎么,你还不知道啊,就是我们族中要在年轻一辈中的比试测验。共为三试,称之为天火三炼”
“具体考核方式每年都是不同的,不过竞争倒都是异常激烈,而那最后登顶的,确实真材实料,归为我年青一代中第一人。“赵浩介绍道。
只见他说的眼睛难得出现一神兴奋之色,继续道。
“这第一可不是平白的称号,据说可获得一方灵物,对孕养真气,滋养脉络大有裨益,另外还有诸多神效,我也不能一一说的完了。就算是得不到第一,在试炼期间也是有机会获得无数机缘,让人获益匪浅”
“当然了,这第一我是不会让给别人了,就算是你也是不要想了”话语转味,又一句戏言毫无顾忌的蹦了出来。
赵炎哭笑不可。
“那族会什么时候进行啊?”
“恩,那到时不必担心,还有这两年时间呢。”
“是这样么?”赵炎听完,在心中暗自盘算起来。
“不过,要是准备起来,只是这时间也是满满的吧。”赵浩自顾说道。
“哎,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回过神来,又是随口问了一句。
“哦,我是先到的你家,见了绵姨,才知道你在这里的。”
“对了,我看你刚才,那拳法也是虎虎生风,竟是能与我一般相媲美了,是什么名堂?”
“这叫八极拳,是父亲交给我的。”边说,便摆出一个架势,英气勃发间,也颇俱威势。
“哦,竟是这套拳法,去年的时候,我家那位还逼我练来着,我找了个理由蒙骗了过去。可惜啊”赵炎知道赵浩的‘原则’,做事率性而为,古灵精怪。自然是没有耐心去练,只不过方才看这拳法如此神勇优美,却是有些后悔了。拍了下脑袋,苦笑着说。
“哈哈哈···只怕真的学了,你才会真的后悔了吧。”赵炎摇头笑道。
“···也是,有得必有失嘛,幸亏我天赋异禀,另有神功妙诀,足以横扫这族中同侪了,哈哈哈···”似有所悟,在略微沉吟后,轻狂的又是飘出一句话来。
“我跟你说啊,哎,你眼睛怎么了,我说的不对么,撇什么瞥呀,”赵浩看着赵炎模样怪异,终于意识到不太对劲,欲要回头掩饰,却是晚了。
“放屁!”两个字带着威严怒意,在下一刻,如惊雷般传递出来。竟如刚才赵浩效仿的语气如出一辙。
只见一个魁梧男子自演武场边,行之而来。暗红色的的头发束在脑后,平行于两侧的浓浓眉毛,霸气非常,不怒自威的脸上,一撮胡须自下巴延至几寸处,平添几分儒雅,显然也是时常打理的。此人正是赵浩的爹爹,赵炎的大伯,赵兴云。
“啊,爹,你怎么···来了。”赵浩一改刚才神气活现模样,像老鼠见了猫似的,站定在原地,声音也是越来越小了,细声蚊语的说道,从中竟听出了一丝颤抖。
“修炼一途,非大毅力者,无可致远,岂能靠些奇淫巧计,依仗些娘胎带出来的东西。简直一派胡言!”脸上骤然愠怒之‘色’爬满,欲破体而出,作霄汉之气势,直冲天穹。
“是,是,爹爹教训的是。”赵浩小鸡啄米般的点着脑袋,脸上挤出笑容,讨好之意颇足。
“竟然敢趁我不在的时候偷溜出来,回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
狠狠训了一顿赵浩,这才是转过头来,对着赵炎道“炎儿,几月不见,又是长高了不少啊”语气平和,甚至让人感到亲切,其实赵兴云本就是如此,为人谦逊,待人有礼,只不过一到他儿子身上就变了滋味,仿佛赵浩就是他的火药桶,见之即燃。又是刚一来便听到那胡侃乱吹的混账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
“大伯,您也是,几月不见,越发年轻了。”赵炎有些幸灾乐祸,但还是强忍笑意,对着大伯恭敬说道。
“呵呵,炎儿真是懂事,不像我那逆子,一点不给我省心,哼!”又是对着赵浩凶了一下,又道。
“不错不错,在你这个年纪,将炎诀修炼至此,难得,难得啊。”大伯笑意更浓,脸上一片欣赏之色。
“三弟有了个好儿子啊。”看的眼中,又是不由得赞叹一句。
“大伯过奖了”
赵星云欣赏的打量着赵炎,抬起手轻轻拍了拍赵炎的头,道:
“你的父亲···怎么样了啊”眼中透出一种哀伤之色,掩饰不住,那,是一种记忆的伤痛。
“父亲身体还好,多谢大伯关心了”
“恩,那就好啊,对了,这些东西,你也是转交给他吧。唉,事到如今,还是那一身倔强脾气,我怎么劝也是不听。”手掌收了回去,在怀中取出一个包袱交给了赵炎。
赵炎面色有着些许惊喜,伸出双手将其接了过来。
“大伯,我代父亲谢谢您了,为了我的父亲,您劳心劳力,也是多多费心了。”面色更是诚恳了许多道。
“不碍得,都是自家的兄弟,能帮上一把,自然要帮上一把的。”
物是人非,转眼自己已经这般年岁,先前雄姿英发的倜傥兄弟,如今也是各自成家立业,不禁有些唏嘘之意。
“即是这样,我也就放心了,孩子,期待你族会上的表现了,要给你爹爹挣口气啊。”说着手掌在赵炎肩膀上作了下力,一片语重心长。
“是的,我当全力以赴,定不负大伯和父亲的厚望!”
听得回答,赵兴云满意颔首,面露笑容。
“我还有些事务要处理,就离开了。”
“送大伯。”说着左手托着包袱,右手伸出引着前路。
“恩,好。还不走,你个逆子!”对着一边站了许久的赵浩喝到,赵浩跟在后面悻悻着,忽然又是回头暗自做了个鬼脸,偷偷道:
“我还会来看你的。”
“磨磨蹭蹭,都怪你娘把你惯坏了。”
又是将赵浩瞪了一眼,赵浩马上乖乖跑到大伯身后,他们父子两人这才缓缓的离去了。
天空无渍,碧蓝如海,那日头初升时的白云,也不知散到了哪里,只留下一片似蓝宝石一般湛蓝的发亮的天空,和那唯一映透这碧幕的金乌神火。
赵炎又望了好一会儿,只到两人身影缩小到了很小,这才将目光收回,看着手中包袱出神,已是沉默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