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压抑的盘问在子游的一声大叫后戛然一时。
“对不起……”子游哽咽泣声。
我慢慢松开摁于子游头部的手，他似重负已脱的沉下气来。
“你，杀了子冉？”戏已落幕，张良不禁问道。
“不是他，”没等子游解释，我便否认道：
“当子房问其杀人与否时，他的行为很正常，甚至有松一口气的感觉。所以杀人的不会是他。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事......罢了。”
“不是我杀了子冉？”子游眼中闪着泪。
我将手轻轻搭在子游肩上：“对，不是你，现在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子游底下眼，仍旧不吐一言。
“你，就是‘仪礼’不见的源头。”张良目视着未开口的子游。
子游点点沉重的头、
“说吧。”张良轻声。
“早前......认识一个倒卖古籍的先生，起先弟子只是偷偷翻抄一些典籍换些钱帛，也不知那厮从哪获得，前些时日，他却称要高价买去我儒家‘仪礼’，说是十三经只差其一。”
“你便蒙蔽于心。”
“弟子有罪，”子游屈身跪在张良面前。
“那日丑时左右，弟子起身偷偷去往藏书楼，本以为得手，谁想子冉站在我身后。他是发现我的异样跟踪而来，更甚要带我去见掌门师尊。”子游轻泣一声：“当时弟子万分害怕，与其撕扯中，仪礼和烛台掉落，被迫之下，我用师尊传授的内功心法将其击倒在地。便赶忙逃了出去。”
“那时下雨了吗？”我追问道。
“弟子出三省屋舍时，雨已落下。逃出藏书楼时雨势大了些，可也不算很大。”
“哦，继续。”
“弟子本已逃到红木长桥，又不甘这样离开小圣贤庄，于是又折返回去，想要赌上一把，看子冉能否帮我隐瞒。谁知到了藏书楼内，却只见烧其一半的仪礼在地。弟子恐其已去禀告师公们，便迅速前往师公们的房间，想要截住他，谁知在去的路上......”
说到这里，子游的眉目收紧，眼神焦距：
“子冉，就......趴在那里.....”
“于是，你觉得子冉逝世是自己间接性造成的，更甚怀疑是你两之前打斗所致，便想销毁一切有关物件。”张良接道。
子游悔恨的点点头：“我当时很乱，不知是不是那一掌内力所致，就算不是，也恐倒卖书籍之事被师公们发现，所以便决定隐瞒自己的罪行。”
“然后？”
“子冉衣物上有灰烬，因雨水缘故，已无法洁净，我便将其抬至藏书楼，换好衣物，藏至一箱不曾常用的长柜中，而后将只剩一半的仪礼与燃烧的灰烬清理干净，我还去藏书楼周边检查，发现楼后地上略有血迹，但已被雨水稀释，我也将其擦拭干净，事闭后，我就回到了三省屋舍，本以为这样就神不知鬼不觉了，谁知......”
“虽说我看出你有问题，可是有几点我不明白，为什么在第三天的下午才将尸体放在藏书楼前？你不怕尸体在那之前被别人发现了？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摆出来呢？放在柜子里不就完了，万一被谁看见你移动尸体，不就全完了吗？”
“那里几乎无人会去注意，就算打扫，最多也是半月一次吧。”张良低眼。
“我虽不懂查案，可也知道几位师公的能力，我只想着离案发时间越远越好，这样一来，就算当晚不幸被人察觉我私下和子冉离开屋舍，也不至于没有说辞。而且尸体在第三日才被发现，也会给搜证的人造成时间上的阻塞。至于为何移出藏书楼......”
“如果在藏书楼内发现，必会全力搜索藏书楼，书籍丢失会第一时间查出，也会第一时间与案件联系起来，这样就离真相更进一步。如是在周边发现，虽会轻易知道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会自然的扩大搜索范围。虽然这些都不是大智谋，却也的确会给办案人员造成困惑，最主要的是，子游本身就不是目标人物。”张良解释道。
“就这么简单？”我咧头看看子冉，子冉垂下眼帘。
“可没想到，子冉最想掩盖的‘时间’二字，却在小蝶初次见到尸体时，已经一目了然。”
“原来如此。”我抵着下巴。
“子冉一死，你便打算息事宁人，只字不提。”
“弟子知错，”子游叩头：“弟子知错.....”
“好了好了，案子还没破呢，你先别急着悔悟，”我插嘴，接着又看看张良：“你也别急着教育，我们先去子游发现子冉尸体的地方看看......
【三省屋舍前】
“看来，我们都想复杂了，”看着大道上的些许凹凸，我思忖道。
张良、子游用询问的目光看着我。
“根本没有什么‘害怕’、‘恐惧’、更没有什么‘隐藏案发地点’，凶手只是杀了人，就这么简单！子冉受了所有人都认定会死的重创，当然凶手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人体就是这么奇特，。”
“你是说......”
“他在一刻后爬了起来，从他的伤势看，他一定是忍受着巨大的痛楚，一步步走向这里的，”我低头看着脚下的土地：“眼看目的地将到，却在最后一刻，倒在地上，就在这凹凸之处，窒息而死。”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偷书......”子游懊恼着蹲下，双手抓着头。
张良审视着眼前的人，虽说以自己的智谋不怕破不了此案，可这种新奇的手法，实在是从未闻之。
先前的‘紫衣玄女’落落大方，之后的‘步步紧逼’煞是换了一人，能让子游从心底泛起恐惧。
而最后这样的方法竟然真的有用。
他不知这一幕幕的缘由，却又对最后的结果不疑认同。
她好像一个人，不对！应该说，她好像……两个人。
“子游，既然已经发生了，现在你需要做的是，仔细想想那晚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没有告诉给我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