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臣掏出手机，打电话给国藩，让国藩过来，帮着做菜。又打电话给国飞，让国飞开车过来，顺便到长庆楼饭店端几个菜过来。国臣给长庆楼饭店老板打了电话，安排了菜，这才坐下来，喘口气。
国藩刚从菜市场买菜回来，正准备做午饭呢，接了二哥电话，二话没说，只说：“好的，我马上就到。”放下电话，忙给正在加班的老婆文英美打了电话，说中午二哥叫他有事，到他大姐家吃饭去了，要英美中午下班后也过去。国藩忙换了衣服，往大姐家奔去。
兄弟们聚在一起时，买菜与做菜基本是老四国藩的事。国藩在县百货公司工作，百货公司早早改了制，国藩早在九十年代初就下了岗。下岗后的国藩没有外出打工，也没有在当地找个事情做，更没想着自己创业做生意，而是一直呆在家里，上午买菜做饭，下午到门口打个扑克。在兄弟四人中，国藩最清闲，却也练就一手做菜的本领，每每兄弟聚餐，买菜做菜就成了国藩的拿手好戏，国藩也乐此不疲，甘当兄弟们的大厨师。
早前，张殿清老人健在时，兄弟们常到父母家聚餐，每到星期天，节假日，一大家人聚在一起，相互协作，买菜的买菜，做菜的做菜，刷锅洗碗，各有分工，热热闹闹，乐坏了张殿清老两口子。如今，张殿清老人已去世多年，这个大家庭聚会的次数明显少了。老人去世后的那几年，一大家人聚会，转移到老三国玲家。国玲爱人李成龙在家排行老二，上头是姐姐，在李家是长子，每年过节，多数时候，国玲一家要到李家过，这样，张家一大家人聚餐，也不能老去国玲家了。没有国玲家这个好去处，兄弟四个又没哪个愿意把大家招集到自家去，渐渐地，这聚餐的次数也就少去许多。
今天的聚餐可是不常见的，国臣一倡导，国玲索性把张家的人全部叫齐。打电话给老大，老小，国玲把老五国云母子也叫了来。
国藩主厨，成龙做帮手，妯娌姊妹，能帮上忙的，都上去帮忙，一大家人，好不热闹。老人虽是坐在床上，不能下床，看着儿女媳妇孙辈一大家人欢声笑语，热热闹闹，心里高兴，忘记了疼痛。
老人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只是，老伴去世后，这样的场景越来越稀少了。今天一聚，老人自然高兴。
菜一一上桌时，国臣对拄着双拐的母亲说：“本来，你的脚要是好好的，我就安排到饭店去了，你这个样子，到饭店不方便。你不去，我们吃得再好，也觉得不香，没有劲头。”说得母亲心里很是受用。这时国玲要扶母亲到桌子上吃饭，母亲不愿意，说“坐在沙发上，看你们吃饭，比我自己吃饭还高兴。”
菜上来，倒好酒，国臣举杯，说：“这第一杯酒，敬老母亲，祝老母亲早日康复！”
大家端杯，连孙辈们，也端起饮料代酒，喝上一口。然后，国臣接着说：“这第二杯酒，敬成龙、国玲两个，你两个伺候母亲辛苦，我代表我们兄弟，敬你两个一杯。”国玲、成龙边喝酒边说：“应该的，应该的。”成龙酒量小些，国藩、国飞都有酒量，国臣的酒量自不必说。
几个妯娌也分别向国玲、成龙两口子敬了酒，感谢国玲、成龙把母亲伺候得这么好。
赵小琳还客气地邀请婆婆到她家过几天，说：“等稍好点的时候，到我家过几天，你看你这也是一灾，我当老大的，也该尽尽义务，扶侍你的。真得感谢成龙和国玲，来，我再敬你两个一杯。”说着，赵小琳真的干了杯中酒。
成龙、国玲忙起来喝酒，国玲说：“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客气，谁有时间谁侍候，你还要带孙子，我现在闲着，又没有事。女儿侍候妈妈，应该的。”
国藩说：“赵经理会说话，向你学习。老大就是老大，有水平。”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小四子，啊，你说？”赵小琳质问道。
“正确，正确，完全正确。”国藩笑着说。
“来，向我大嫂子学习，我敬大哥大嫂一杯酒。”张国飞端起酒杯，干了。
张国刚将赵小琳杯里的酒倒给自己一口，两口了干了杯中酒。
这个时候，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说：“国臣，这钱是你镇里的一个什么站长送来的，送来多少天了。这钱我不能要，这是你的人情，钱你拿去吧。”
“哪个，什么站长？”国臣还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问道。
“哪是什么站长，我妈扯的，是财政所长。”国玲解释道。
“噢，噢，我知道了，听他说过了。这钱是送给你的，你拿着吧，给我弄什么。”
“这段时间，你那镇里有不少人来看我妈。有送钱的，也有送东西的，我也记不得了。”国玲说。
“就这么回事，”国刚说，“送来，我妈你就拿着，不用管那么多。哈，这些送礼的人精明得很，送过后，他们自己会和国臣说的，你放心。”
国臣笑了笑，说：“送到我家的，我就不拿来了，送到这里的，统统留你们享用，不用给我了。”
“二哥说的是，你们享用好了。我二哥也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毛毛雨。”国藩道。
“还是当官好啊！嘉红，若强，你们要好好学习，上大学，考公务员，争取干个一官半职。看我，就是没有学历，到现在，奔五了，混的****蛋蛋。”张国飞自嘲着说。
“我才不当公务员呢，我不想被领导潜规则。”
嘉红说的这句话，大家一时还真不好回答。
“什么是潜规则？”见大家都不说话，刘文英老人茫然问道。
国云带头笑了起来，说：“我妈是没有文化，不知道害怕。”
酒桌的气氛顿时活跃了起来，又是一轮敬酒。
几个妯娌互相议论道：“现在的小孩怎么办，早熟，都早熟。”
酒后，国飞提议去洗澡。
国臣说：“算了，都喝不少了，回去休息吧。”
国刚说：“回去睡一觉，比什么都好，酒后洗澡，不是好事。”
国藩也说：“我去打牌了，我打牌，十打九赢，买菜基本不用自己花钱，都是牌友送的。”
国云忙着去打麻将。国玲的庄家医院盘给了别人，落得清闲，也是被不争气的儿子气的。国玲说，看明白了，这钱，挣得越多越是祸，索性不做了，收点租金拉倒，过省心日子。因之，饭后，国玲也要到隔壁打麻将，平时约好的，缺不得，今天有点迟，那边电话来催了。国玲与国云一同出门。这打扫战场的事，只有成龙一个人做了。
成龙做事麻利。收拾桌子，合并剩菜，刷锅洗碗，倒垃圾拖地，不大会儿光景，把个家拾掇得干干净净。
岳母仍在恢复中，可以下床了，拄着拐杖可以走路了，日常小事完全可以自理。成龙怕他一个人呆在家里，岳母不方便，忙过后，出门看老婆打麻将去了。
国臣女儿周末去外波家了，国臣与爱人一道回家。走在路上，手机响起来，接了电话，答复对方说：“好的，好的，我马上过去。”转而与梦茹打个招呼，无奈地说：“我有事，还得到镇里去。”
梦茹理解，知道爱人工作忙，就说：“忙你的吧。”接下来却不无抱怨地说，“如果我家是个旅馆，指望你这个客人住店，我就饿死了。”两口子笑着分开了。国臣折向去镇里的方向，接着像是打手机，叫司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