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大郎
出身籍贯:山东清河县,贫农。
职业:个体户,卖炊饼。
基本经历:武大郎在历史上真有此人,原名武植,清河县武家那村人。生的身材高大,相貌不俗。妻子潘氏大家闺秀,两人却在小说中被丑化,所以,历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是实说实话。有武大郎碑文如下:
“武公讳植字田岭,童时谓大郎,暮年尊曰四老。公之夫人潘氏,名门淑媛。公先祖居晋阳郡,系殷武丁裔胄,后徙清河县孔宋庄(现名武家那)定居。公幼年殁父,与母相依,衣食难济。少时聪敏,崇文尚武尤喜诗书。中年举进士,官拜七品,兴利除弊,清廉公明,乡民聚万民伞敬之。然悠悠岁月,历历沧桑,名节无端诋毁,古墓横遭数劫,令良士贤妇饮恨九泉,痛惜斯哉。今修葺墓室,清源正名,告慰武公,以示后人。是为铭记焉。”
身高:宋代不足5尺,换算成现在1.3米左右侏儒。
相貌:丑陋、猥琐、憨厚
星座:不详
性格:粘液质、内向型,懦弱窝囊。
爱好:劳动
社会关系:弟弟武松
基本评价:武大郎和潘金莲走到一起是偶然,一个弱势者拥有一个没能力保护的东西,最后的结局悲剧是必然的。武大郎错在把张大户送的羊肉潘金莲当成自然,就必然惹上杀身之祸,潘金莲错在她是女人,是一个没有选择权利的女人,我们只有叹息命运妈妈的,何其不公也!
浓缩的都是精华,这说的是拿破仑,这话和武大郎不沾边。方成先生有水墨漫画“武大郎开店”是借题发挥,讽刺嫉贤妒能之辈。自《水浒传》刊世以来,人们津津乐道的水浒人物,首先是武松,再就是不是英雄而被人记挂在口头的武大郎。但说起一奶同胞的两个人,那语气是完全相反,武二郎打虎,武大郎卖饼。前一个语带崇敬,加上好汉二字;后一个语带嘲讽:三寸钉谷树皮,说他矮丑,帽子是绿色环保的,说啥人玩啥鸟,你这癞蛤蟆吃天鹅肉,噎死活该。
我想,在中国民间隐语里,关于武大郎的歇后语应该是最多的,且都带贬义,什么武大郎开店——专拣小个的要;什么武大郎卖豆腐——人熊货也囊;什么武大郎攀杠子——够不着;什么武大郎玩夜猫子——啥人玩啥鸟。我用统计学的方法,粗粗一算,连带武大郎的歇后语达30条之多,比诸葛亮的还多。
其生何辜,其死何哀,而被人编排又何其痛也。不错,武大郎矮,但这不是他的错。这是基因变异,你看他的弟弟,又是喝酒又是滋事,拳头痒痒还打老虎。武大郎是老实八角地自食其力地卖炊饼,起早贪黑,披星戴月,紧紧把把过日子。他没有能耐和胆量去偷去抢,“你有我有全都有”。他不识字,没有登科的基础,他只是本分“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头脑可笑。”他在寒风中和面,在寒风中生火,再凛冽的北风和封门的大雪也不能阻止他到街头的吆喝;他在骄阳的炙烤下,在漫天的尘土中,在汗水中捞钱,汗珠子是浑浊的。他只是凭借一双手,这手很小,但结实,这手上没有沾染污浊的血。赵官家的城管来了,他点头哈腰;牛二这样的街痞来了,他躲不及可能会被把炊饼的摊子砸了。他向谁都说好话,在人前连个响屁也不敢放。其实就是这样的人构成了我们的历史最真实的图景。读水浒传,我们不要忘了这些本分的所谓的底层。其实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的父老,有几个不是武大郎这样的劳作者。在黄昏的街头,我们看到过无数的这样本分人忙碌的身影,他们卖菜,他们收破烂。我曾看过一张照片:冬天的风雪,城管砸了一个菜贩子的秤,中年男子无奈委屈地哭泣。当时我的鼻头酸了。在读水浒的时候,我想到了武大郎。
一切的歌颂的文字和武大郎们是不沾边的。酸腐的文字给了宋徽宗、高俅、蔡京、童贯们,他们一边挥霍着财富,花天酒地,他们不劳作,他们出身显贵,他们有三妻四妾,他们可以爬灰,可以养小叔子,他们提起裤子道貌岸然;谁也不敢欺负武松李逵,他们可以杀人越货,他们敢写下杀人者某某,他们杀了人,可以去梁山,招安了还可以作官。武大郎的出路呢,只有劳作,劳作是他们的本能。武大郎不是经商,他不会像西门庆可以开个“生药铺”,“与人放刁把滥,说事过钱,排陷官吏”(第二十四回)也能做个阳谷县的青皮,养几房小老婆。武大郎不奸猾,他发不了家,他致不了富,有时还会折本,有时连自己的老婆都守不住。聂绀弩先生在他《论武大郎》一文中说:“世界上最可贵的是这种人,最多的也是这种人,不声不响,忍辱含垢,克勤克俭,用劳力养活自己,养活家人,同时也养活全世界。”是的,是这样的人在推着历史的车轱辘,也许很多的时候,他们被车轱辘碾得粉碎。但历史是他们创造的,历史不是乘车的人创造的。
不错,武大郎没本事。一个社会要是总是本分的人吃亏,这样的社会不要也罢。车轱辘没有了,不翻车才怪。
武大郎们不是枭雄,不会杀人子夺人妻,这样的人没有风流韵事,他们的老婆和女儿就是专门被别人偷的,这些卖炊饼的,掌鞋的,配钥匙的,剃头匠,厨子,这些武大郎的同伴们,一般来说他们的老婆是不好看,腰粗腿短,不会描眉涂胭脂,稍有姿色,就被别人觊觎。
你见过几次大户人家的太太小姐偷下人的,几个和厨子、门房相好的。《雷雨》写得很清楚,公馆内的爸爸的小老婆偷儿子,而四凤母女作为下人都是被两代少爷享用的“补品”。这些穷人家的女儿们攀了高枝,做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外宅、二奶,白秀英,阎婆惜都是。
武大郎是侏儒,他猥琐但守着自己善良的本分,不多吃多沾,不想邪财。在兄弟不在身边的时候,像皮球一样被人嘲笑着在脚下踢来踢去,“清河县人,不怯气都来相欺负,没人做主;在那里安不得身,只得搬来这里(阳谷县)赁房居住。”(第二十四回)老实的在自己的家乡都待不住了,他向谁诉苦?向潘金莲吗?好像武大郎一切的不幸,都因为娶了潘金莲,都是美貌惹的。按所谓的郎才女貌,武大郎要么是有钱要么有一副好皮囊,这些他都不具备,却偏偏懒汉子沾花枝。在一般人眼里,武大郎只能是打光棍的命。从此点来说,潘金莲何辜?潘金莲也可怜,那大户要报复她的不顺从,倒贴钱,白嫁给武大郎。嫁给武大郎这样的侏儒,潘金莲心不甘情不愿,这是小学的算术题。是的,他们没有爱情,再说穷人有几个讲究爱情。穷人就是过日子,就是一日三餐,就是晚上没有别的娱乐项目,自娱自乐玩造人。许多人为潘金莲鸣不平,这也正常,换了你嫁了这么一个丈夫,也觉得窝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但这样的牛粪是没营养的。但是,鲜花插在营养钵里就一定幸福?怕不见得吧。在《金瓶梅》里,春梅,宋惠莲,王六儿,贲四嫂,如意儿,李娇儿,郑爱月这些女子有几个好下场好结局?这些出身寒微的美人们,从古到今,不是西门大官人之流的“房下”,就是外室,再不就变成妓女,女伶,交际花,舞女,女招待,女擦背,女向导,伺候大官人们,这如一条铁律,很少能打破。
丑男不能娶美女,这是哪家的王法?在《巴黎圣母院》里,比武大郎相貌更丑陋的夸西莫多,以他高尚品格在文学史成为不朽的典型。在《巴黎圣母院》结尾,夸西莫多来到艾斯美拉达的墓室,躺在她的身边,安详地合上了眼睛,当人们打开墓室的时候,他们一同化为尘土。我们为这样的结局所感动,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别扭,我们甚至希望他们生前就能够在一起,因为我们被夸西莫多的善良震撼了。我们不奢求潘金莲如艾斯美拉达,但武大郎就该在我们民族代代相延的文化里,一直作为别人嘲笑的王八的典型?
也许,潘金莲有她追求爱的自由,但武大郎也有被尊重不被剥夺生命活下去的权利,即使这是一个蝼蚁一样的生命。
武大郎的绰号:三寸钉谷树皮,这是带侮辱的说法。三寸钉是指男根,在崇祯本《金瓶梅》第二回有眉批“三寸入肉,强胜骨肉。”元杂剧《百花亭》里有“单则三寸东西不易降,专在花柳丛中作战场。”《绣榻野史》里把“短、小、软、弯、尖”作为男根五忌,《金瓶梅》写潘金莲与西门庆初会之后有文字曰“都说这夫人自从与张大户勾搭,这老儿是软如鼻涕脓如酱的一件东西,几时得个爽利!就是嫁了武大,看官试想,三寸钉的物事,能有多少力量?”;三寸钉又指钉棺材用的钉子,俗称长命钉,有三寸多长,因为棺材木比较厚,意思是说武大郎身材矮小,有侮辱性。谷树皮应该是榖树皮,榖树又称构树,其树皮又黑又皱。榖树的榖与稻谷的谷的繁体字只差一笔,当把文字转化为简体字后,就把榖树皮误写成谷树皮了,这离生活的实际岂以道理计?
再就是在阳谷和郓城一代鲁西南,“gu(二声)chu(四声)”这两个字是找不到对应的汉字的。表示类似“皱巴、萎缩”的意思。如说人满脸guchu皮?你怎样想像这状态?如果你想像得到,你就还原出武大郎的原生态了。读了此文,你不妨到阳谷郓城走一遭,兴许还能看到那些底层的武大郎们。但现在的时兴的“武大郎炊饼”,我真的不感冒,把武大郎作为幌子,悲悯和人道主义的关怀还在缺失。我们是否驻足停下,这炊饼是否能咽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