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惊动了外面的主仆二人,见敏儿终于出现了,小禄子也松了口气,主子这般固执,再等下去非得冻病了不可。胤禟却依然站立在原处,望向敏儿的目光流露出复杂的情愫,有欣喜,有思念,还有一切了然于心的感伤,似乎他早已知道敏儿原本就是在有意回避。直到敏儿走到他面前,方才轻吁一声,从宽大的袖口里伸手来拉她。
“上车吧,车里总要比外面暖一些。”
“若是果真如此,那你干吗还站在外面呢。”胤禟的手冰冰的,今儿正好反过来,敏儿把从房间里带来的热气都传了给他。
“你还有心思跟我抬杠?”胤禟又将他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眯缝起来,黑眼仁定定的瞧着她,微翘着嘴角勾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他拉着敏儿走到马车前,忽然一把将她横抱起来,踩着小禄子放好的脚凳,上了马车。
“为什么躲着我?”胤禟把敏儿放下来,只是手臂依然环着她的肩。
“天这么冷,我不愿出门。”敏儿小声回答着。
“你一天不折磨我便觉得难受是不是?明知道我巴不得天天都能见着你,知道我就等在门外,还这般推三阻四,非要把我冻病了才满意?”
“你怎么这么傻?等不到便回去嘛。”敏儿说话时明显然底气不足。
“是是,我是傻瓜。”胤禟冷着一张脸,缩回手扭着头不看敏儿。他是越来越想不明白她了,上次见面话已说到那个地步,他以为她接受了他的表白。可是没开心多久,便发现马府门外再也寻不见她的身影,急忙派人打听了她府里的情况,结果她既没有生病也未被禁足,足见她根本就是成心躲在家中。仔细回想她那日的言语,竟忽然发觉,除却她那主动的一吻,她没说过一句肯定的话,而那些隐晦的言语倒像是临别的交待。他越想越心慌,终是忍耐不住要来问问清楚。
见他真的生气了,敏儿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子,胤禟只是不理睬。
“胤禟---------”敏儿拖长了尾音轻声唤他的名字,“胤禟哥哥-------”九阿哥听着她绵软的声音,心里的火气已消了大半,却依旧扭着头装着生气的样子。
“九—九----”敏儿叫出这两个字后自己也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这称呼确实有点寒。不过看来还是蛮有用处的。胤禟终于憋不住笑了出来,接着又用怪异的眼神的瞧着敏儿。真不知她怎会想出这么个别号来。
“敏儿---”胤禟学着她的声调反过来叫他,手又伸过来将她搂入怀中,“敏--敏--”,怀中的人儿身子似乎突然僵了一下。
“胤禟,以后你便叫我敏敏吧,我喜欢听。”
“好!”胤禟的温热的唇贴在敏敏的耳侧轻轻地唤了声“敏敏”。
敏敏被他弄得痒兮兮的,赶忙侧头躲了开来。忽然想到一事,问道:
“我从前送你的荷包你可带在身上?”
“那是自然,但凡你的东西,我都随身带着的。”胤禟还道她是要查问自己。
“把那个还给我吧。”敏敏今日决定出来见他时,便顺带将新做的荷包拿着打算换回原先白绸做的那个。起初她是想春节的时候托阿布扎送给他的,既是有机会亲手交给他当然更好些。
“不行!你这丫头,送人的东西哪还有朝回要的。”胤禟本来正想从腰间拿出挂在身上的荷包展示给她看,听她这么说赶紧又挂了回去,像是怕她来抢走似的。
“若是你喜欢整日里身上挂着我府里头丫鬟做的荷包,那就随便你了!”敏儿的话险些把胤禟气昏。
“你。。。。你说什么?这荷包根本就不是你做的?那你拿来送我?你这不是存心怄我么?”敏敏也没料到他会反应这般强烈,惊愕的发现他的脸色竟然都绿了。胤禟狠狠的扯掉身上的荷包,他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如此珍视爱惜的东西却不是出自敏敏之手,他看着敏敏,眼中闪着冰凌一样的光芒,“那么这帕子上的百合也不是你绣的了?”
敏敏被他的愤怒情绪所产生的低气压迫的几乎喘不过气来,只是机械的点点头,那时她又怎会想那么多,荷包是为了换佛珠,给他的时候她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含意,至于手帕,那本来就是被他强占去的,上次跟他要,他还不肯还呢。
胤禟把荷包与帕子往她身上一摔,“都还你!”说罢挑起帘子,“这天寒地冻的,敏格格还是早些回府吧。”
敏儿一手拿着白绸绣的荷包与手帕,一手缩在袖中,紧紧地攥着本来想送于他的米老鼠荷包。强忍着心中的委屈,又看了眼沉着脸的九阿哥,便扶着车厢侧面准备跳下马车,小禄子本来躲得远远的,忽然看两人这般情形,还未来得及把脚凳拿过来,怎料到敏敏半蹲着的时候不小心踩得斗篷的下摆上,这一跳正好将自己拌了一下,此时胤禟因为生气早已放下帘子,小禄子还在远处也来不及相救,敏敏在摔向地面的那一瞬间下意识地将双手撑在身前,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她便狠狠的扑倒在地上。两个荷包与手帕也早已甩在一旁。
敏敏趴在地上,手腕的疼痛加之心中的委屈,眼泪便再也控制不住流了出来。胤禟听得外面的动静,打开帘子一看,惊得立时奔下马车,单腿跪在地上将敏敏从地上扶着坐起来靠在他的身上。只见她手掌上摔破了皮,还流着血,手腕处也肿了起来,不知是不是骨折了,再一看她的脸,却早已哭得梨花带雨。他便是刚刚有天大的气,此时也早丢的无影无踪了,有的全是心疼与自责。
想拿手帕帮她擦眼泪,才忽然想起刚刚被自己还了回去,小禄子站在一旁早把敏儿摔在地上的荷包手帕拾了起来,看到九爷的动作,便知是要找帕子,赶忙把那块抖了抖干净,递了上去。胤禟接过手帕的时候一眼瞥见小禄子手里那只蓝色的荷包,再一看先前扔回给敏敏的那只红色的,脑中灵光一闪,才知敏敏前面向他要荷包的目的。心里边立时便如刀绞般难受,从未这般恨过自己,他为什么不能忍住脾气,听她把话交待清楚呢,若不是刚刚那般误解她又撵她下车,怎会令她摔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