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也就是说,我也要被回收了吗?”
“对,这是社长原本的意思。”
“原本?”
“关于你以后的去处,现在由我来负责。”
“…那个老鬼,在意识到我没有价值之后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丢弃吗,就像对待母亲一样。”
“关于你母亲,我很遗憾,那时我还没什么发言权,无法挽回,抱歉…”
“你不需要道歉,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死了,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我知道,但心里还是不快,我很讨厌自己的无能。”
“……”
“怎,怎么?”
“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不适合干这行?”
“……”
“说啊,有么有?”
“我看上去有那么逊吗?”
“没,你是个好人,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进到这一行的,看得出来你做的有很多事都不是你的本意,这让你显的很矛盾。”
“…那只是年少轻狂时犯下的错,可这个错,我必须用余生去赎罪。”
“是吗,我知道了…你也有不堪的过去呢,兰斯。”
“过去,不是用来遗忘的,而是用来借鉴和反思的,我虽无力挽回,但也绝不会逃避,逃避意味着背叛。”
“有什么好笑的?”
“不,没什么…谢谢。”
“你用不着这样,你做的已经足够多了,只有能活着,就还有希望,不是吗?”
“我能理解你的仇恨,但,但那是不可能的,你还是会死的。”
“只要能杀了那个老鬼,死一次又怎样。”
“你…算了,我也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但是,不管怎样,不要轻生。”
“我知道,那是我仅有的筹码了。”
“……”
“……”
“…我会被送到哪里?”
“……”
“说啊。”
“什么!?”
“真是,居然走神了,我是说,我会被送到哪里。”
“这由你决定。”
“我?没想到我也能有自己决定去处的一天。”
“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事了。”
“…送我去神农架吧。”
“你可要想好了,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嗯,我知道,但我决定了。”
“好吧,既然是你自己的意愿。”
“放心,我不会死在那种地方。”
“我知道,但我搞不懂你以后的计划。”
“计划?没有那种东西,只是想获得力量后复仇而已,那个老鬼,还有那个给我换血的人。”
“…不,不行,那个人是比社长更可怕的家伙,他没有任何束缚,也没有任何人性可言,我想你的体会要比我深的多才对。”
“…多说无用,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你这是送死,不论你将来能达到什么高度,那都是不可能的,如果你和他对上,那么结局在一开始便已确定,那就是你的死亡。”
“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办法。”
“…好吧,既然你坚持的话。”
……
小小的女孩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和姐姐们正准备举行生日派对,她和姐姐们都很开心,但陪着她们的只有爸爸,妈妈不知道去了哪里,不过这并不影响她的心情。
他们愉快的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但就在这时她醒了过来。
她眨了眨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她向上看去,看到了怀抱主人的脸,那是张很年轻的脸,并且,与梦中爸爸的脸重合了……
……
“兰斯,你要送她去哪?”
“神农架。”
“哦,是打算让她自生自灭吗?可那里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极凶之地啊,兰斯,你果然还是心太软了。”
“……”
“如果我是你,会直接把她处以‘血融’,再把她丢进解析所,交给那群疯子,省得……”
“你说够了吗?”
“…我这也是为了组织的利益,你知道的。”
“她的去留由我来负责,这是社长亲自授权给我的,怎么,你对社长的决定有异议?再说了,像她那种残次品,你觉的会对组织构成什么威胁?”
“…有没有威胁你比我更清楚,兰斯,我不希望因为其它因素而打乱了你正常的思考。”
“…我知道,这还轮不到你来说。”
“那就好。”
兰斯和另一名高大男子站立于一处屋顶之上,二人都看向不远处的停机坪,一辆刚出厂的黑鹰直升机正缓缓起飞,机内坐着不少人,但除了那个白色的少女,其他人全是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让白色的她更显突出。
她正要被“护送”到神农架。
黑色的直升机渐行渐远,直到与黑夜融为一体。
兰斯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男人。
这是个十分高大壮硕的男人,即使在冬天,也只是穿着单薄的短袖。他长有一张方脸,浓眉大眼,留有寸发。
“话说回来,石九,今天该你巡逻吗?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古小晴才对吧。”
“…不,今天就是我,你记错了。”
“是吗?莫非是她强迫你的?”
“……”
石九原本就黑的脸变的更黑了。
“不会是真的吧。”
兰斯有些惊讶。
“我突然想起前段时间的那几个偷渡客还没处理,我去看看。”
石九一本正经地说道,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兰斯面带微笑地看着他离去,直到消失。
“石九…希望你对社长还没到愚忠的地步,否则的话…….”
兰斯喃喃自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
当准肆回到住所时,已是接近破晓时分了,即使以兰博基尼毒药超过高铁的速度,也用了一个多小时。
准肆的住所是在一座山的半山腰上,二层的小型别墅,不大,但对一个小时前还是独自一人的他来说也是足够了。
将两个仍在昏睡的女孩放在了二楼卧室,准肆也脱去制服,换上了便服,当他下到客厅时,发现黑发的女孩正静静地站着。
冷色的灯光洒在她的身上,显得格外静谧。
准肆只是扫了她一眼便径直走向了厨房,从双开式冰箱中取出了几盒麦茶,拿起一盒,打开后一饮而尽。
将空盒子揉成一团,随手丢向垃圾桶,没进。
“啧…”
咋了咋舌,又打开了第二盒。
重复之前的动作,又喝了三盒,只不过在丢向垃圾桶时,一个都没进。
“不走运…明天还是不去了。”
在要打开第五盒时,他注意到了女孩的目光。
“怎么?你也想要?”
但对方并没有接话。
见对方不开口,准肆也不会再说什么。
打开麦茶,一饮而尽。
“呼…爽!”
打了个激灵,将盒子丢掉,这次进了。
“不坏。”
准肆走出厨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别站着,坐下。”
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
“名字。”
“…叶心萤。”
“什么?”
“叶子的叶,心灵的心,萤火虫的萤。”
“…什么鬼名字…你不和你父亲姓?”
“我随母姓。”
“是吗,真稀奇,为什么?”
“……”
“不说算了,另外两个小鬼叫什么?”
“金发的叫白凛,另一个叫白…”
就在这时,从楼梯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同时望去,看到了惊慌失措的白凛。
“姐姐!”
她看到了叶心萤,像是找到了依靠,快不走向她的姐姐。
“小凛。”
叶心萤轻唤道,将妹妹搂入怀中。
突然,白凛抽出身来。
“姐姐,那些坏人呢?为什么我们还没死?”
叶心萤皱了皱眉,说:
“他们将我们丢在了野外,可能是想让我们死在野兽嘴下吧,但幸运的是,这位先生找到了我们。”
叶心萤看向了一旁的准肆,白凛顺着看去,这才发现身旁还有一个人。
“是,是吗?”
准肆颔首,措了措词,说:
“我本来是开车去那里的山上看流星的,没想到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倒地不起的你们,便把你们带了回来。”
白凛看向姐姐,用眼神询问到。
“是的,就是这样,事情的经过我也都告诉了这位先生了,他同意收留我们。”
白凛再次看向准肆,并准备鞠躬,但叶心萤制止了她。
“姐姐?”
白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姐姐。
“我已经表达过感激之情了,而且这位先生并不喜欢这么隆重的道谢,所以算了。”
“好吧…”
忽然,白凛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向自己的姐姐。
“姐姐,妈妈他们呢?”
“都走了,除了我们,全都走了。”
“怎么会,明明之前还说要给我们生日一个惊喜的,为什么下一刻就……”
白凛越说越悲伤,在最后都带上了哭腔。
“这真是最糟糕的生日派对了,为什么,为什么啊……”
仿佛抽掉了全身的力气,白凛跪坐在了地上,泪水涌上双眼,视线变得模糊,双肩不住的颤抖,哽咽抽泣。
“我们该怎么办啊,姐姐……”
她显得是那样的无助。
“不用害怕,姐姐,姐姐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无论将来会怎样,只要我们三姐妹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难倒我们,所以,不要再哭泣了。”
叶心萤轻轻地将哭泣的妹妹搂在怀里,拼命地压制住自己内心涌上来的悲戚,用尽量平稳的声线安慰着妹妹。
准肆在一旁冷眼相望,完全充当着局外人的角色,他并没有什么感触,因为这样的惨剧,他已经亲手导演出不知道多少起了。
真可怜。看着抱在一起的姐妹俩,准肆脑海中蹦出这么个词。
终于,白凛哭累了,肿着眼,无神地被姐姐拉了起来。
叶心萤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准肆。
“那么,这位先生,在以后的日子里,就请多多关照了。”
不知道是否有意,准肆觉得她说到最后加重了语气。
“当然,这是之前就已经说好了的,不是吗?”
准肆看着这个十岁出头的女孩,若有所指地说到。
那是她的妹妹们永远不会再接触到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