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算不上安静的清晨,至于为什么要用又呢……李白自从捎上了男扮女装的琴师荆珂以后,每天早晨都能听见调不成曲的旋律,自己好言好语相劝,却每每被三言两语打发了,美其名曰是修炼基本功,可那曲调实在和催命符差不多,李白也感叹此次出行真是充分理解了何为“别人弹琴要钱,你弹琴要命”这句话。
今天李白手持着酒壶坐在屋檐上,与荆珂这么多天相处下来他早已对那嘈杂的调调有了免疫,恐怕即使身在热闹的市集,他也能怡然自乐的浅酌轻饮小杯了,对冥顽不灵不听劝的人,李白一向是无视之,游历之路也因此变得有声有色。
“喂!你明知道我轻功不好还非要到房顶上坐着,莫非真是避我如蛇蝎?”数日下来除了前几日李白对自己有些意见以外,接下来的时日都是刻意疏远,奈何自己功夫不如他,否则定会把这死小孩抓下来好好揍一顿。
李白闻言后用余光瞟了眼在地面上干跺脚的荆珂,随后就是嫌弃的一个白眼。明明是个男人,却喜欢穿女装,做出的事和说出的话也颇有女气,李白心下觉得这人不是脑子有病就是心里有病,总之就是不正常。虽然万般不想与那男人搭上话,但他毕竟心有疑问,只好委屈了自己开了口。
“荆珂……不是你的真名吧”不紧不慢的语速,就像是平常与人聊天的口吻,如果是一般人,定会以为其只是无意中一问,李白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继续道“你……应该和那真正的荆轲认识才对吧”
正想着如何回答李白问题的荆珂,在听到第二句话时先是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虽然很快就恢复如常,但这一瞬间对李白来说已经足够了,想来也于事无补,荆珂索性也将话说开了“这个时候我应该说‘恭喜你,猜中了’吗?”
李白足下生风犹如一片羽毛轻落在地上,向荆珂耸耸肩,依旧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如果你想这么说的话,我无所谓。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何执意跟了我一路”
“你只想知道这个吗?”荆珂无奈的长叹一声,本以为李白会乘机问出一些更关键的问题,却不曾想自己居然猜错了,这只能说明李白的思考方式异于常人吧。“你难倒不想知道我的真名吗?也许我和荆轲会有些羁绊也说不定哦”
“鬼泣……高渐离,你的真名。至于其他的,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既然问了也得不到答案,那又何须再废口舌”在某些时候,李白其实还是未完全拔除幼年的懒筋,就如此刻,能不多说就不多说,随意找了个石凳坐下,期待着高渐离被自己点破后的反应。
说不吃惊那是不可能的,天下琴师何其多,李白却准确的报出了自己的大名,但高渐离毕竟是在江湖中混了数年的老鸟,论辈分李白还得叫他一声“前辈”,不过如此缜密的心思还是值得鼓励一下的,高渐离不吝啬的鼓了个掌“真是堪比蜘蛛网一样的心思啊,一旦抓住了猎物就不再让其有逃脱的机会,只会渐渐收缩直到猎物断气为止”
“你说这么多废话是在拖延时间?”李白不耐烦的打断高渐离,站起身活动着因为坐久了而有些僵硬的筋骨,看都不看对方一眼,直接背着早准备好了的包袱继续赶路,独留下一句“你最好就此打住,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高渐离目送李白逐渐远离的背影,眼睛不明所以的眨巴几下,待反应过来时远方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由的炸毛控诉“会轻功了不起啊!会轻功就可以目中无人啦!”随后却是想起了什么,火气不仅稍丁点全无,嘴里还喃喃着“这样我不可就有理由找阿轲……呵呵呵”
一心一意敢路的李白可不管坠入了温柔乡的高渐离,没了个跟屁虫倒也很是惬意,一路游山玩水,体验风土民情,遇上个土匪劫道,强抢民女,还顺便做好事不留名,青莲剑歌一出谁敢来招惹。
黑暗吞噬星空,风卷着残云呼啸着,错过了客栈的李白只好找了个破屋凑合一晚,夜很安静,唯有篝火的“噼啪”在耳边回荡,不知是何原因,破屋周围在午夜生起了白雾,且有欲渐浓郁的趋势,雾气透过木屋破损的缺口缓缓侵入。
虽然常年受到雨水的侵蚀,但房梁还算得上是坚固,李白怀抱着长剑,躺靠在房梁上假寐,即使是休息也不放松警惕,风声叶声皆一丝不露的传入耳中。
忽然,李白大睁开双眼,眼睛望向门槛处,不知不觉中白雾已经灌满了屋内,而来人也完全没有隐藏自己脚步声的意思“听说你在找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只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一身血红开叉至女子腿部的衣衫,倒是比女子的容颜更值得李白注意。
“你就是荆轲?”很奇怪的,真正遇上了正主,李白倒是没有丝毫的紧张之感,女子头上歪戴着的鬼面具散发着一种阴森之感,大概也是被无数死者的鲜血祭奠过的。
“不然是谁呢?”荆珂抽出腰后的双刃,刃面上甚至还能瞧见未完全干枯的血迹,似乎是在刻意向李白展示着她死亡之刃的由来“我剑刃饮过的血说是上了千万也不为过,杀了那么多人而让我记住死者名字的是一个都没有哦”荆轲扭着****,一步步向李白靠近,过长的鞋跟敲击着地面似乎是李白的心跳。
面对强敌,李白长呼出一口气以平复心中的血气,死亡之刃又怎样?从尸体中爬出的修罗又如何?不过是一个被复仇和高傲蒙逼了双眼的女人罢了“那么……来战吧”这一瞬间,李白上勾唇角微笑,如同一缕春风。同时,他也明白了,复仇有时候不一定是要致对方于死地。
“找死!”荆轲愤怒的瞪大双眼,眼白上布满了条条血丝,这是第一次有人敢挑衅自己的威严,不惧怕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和双刃,提出一战的要求“既然如此,那你就下地狱去吧!”
荆轲右腿蓄力蹬地,人已在原地消失得无影无踪,唯独只剩下空气的流动。将自己隐于浓雾中,借助雾气的保护快速靠近李白绕到他的身后。无论何时都不要把自己的后背留给敌人哦,只不过很遗憾,你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刻,就是你的死期!
怎么回事!荆轲感到自己全身似乎刚被电击中了一番,手脚已然麻木,半跪在地上,用利刃撑住自己的身体,以不至于软倒在地,刚刚本想用影杀割破李白的喉管,却无论怎样都无法闪现到他的背后,荆轲此时终于发觉了李白的棘手,神色也变得稍稍认真起来。
“神来之笔……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反杀我吗?刚才的时间足以让我使出青莲剑歌”李白拔出剑鞘中的长剑,剑锋直值荆轲颈部的动脉,只要他想,这一剑便可取了荆轲性命,青莲剑歌都可以不用。
荆轲不慌不忙的站起尚还有些不妥的身子,看着自己颈部没有移动分毫的剑刃冷笑“果然……你还是太年轻!”“轻”字出口,荆轲手中的双刃以迅雷之势刺出,李白一时不查,肩膀被硬生生刺出两个血窟窿,暗骂自己大意了。而荆轲染了血的双刃,攻势比之前更甚,伴随着魔鬼般的笑声,身影包裹在血舞中,下手一次比一次狠绝。
“啧!你这女人真是无可救药!简直比高渐离还要冥顽不灵!”此话一出,李白也不再手下留情,将进酒虽然没伤及荆轲要害,但也可以让他眩晕停下进攻的动作了,再配合着神来之笔,荆轲光裸的腿部和手臂划出了道道血印,最后……青莲剑歌!
这是琴声?李白止住了青莲剑歌的使出,而荆轲也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晕倒在地,琴音缓缓流入心头,悲伤无垠无休,一曲长歌最终不是败给了荆轲而是败给了鬼泣……李白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泪水止不住的流落。高渐离,这曲离歌弹得还真是时候啊……
荆轲感觉自己似乎躺在一个人的怀中,很温暖,也很舒服,嗯哼出几个鼻音,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前的是高渐离痞痞的笑容,顿时好心情被嫌弃取代,出手就是一拳,还不偏不倚的砸中了高渐离引以为傲的俊脸上,一时间男人惨叫连连,喊苦连天“阿轲,我可是救了你啊,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
高渐离捂着被打疼的鼻子,却没有生气的意思,之前为了假扮荆珂而弄成黑色的长发已经变回了它原本的白色,额前的流海不知用了什么染成红色,只不过这衣服嘛……
“你知不知道,你穿女装很恶心”尤其是穿和我一样的服饰……荆轲将脸撇到一边,不再看高渐离以免伤眼“为什么不杀了他?”
“因为……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阿轲早就没命了,我只是替阿轲还了条命而已”高渐离调侃着,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荆轲越来越黑的脸“而且……雏鹰要成长之后再杀掉,才会让屠夫有成就感,不只是他……嬴政也是如此”语毕,荆轲没有回话,高渐离也是想打破沉默,随意找个话题,继续道“阿轲知道青莲剑仙吗,那个叫李白的好像是他徒弟哦”
“我怎么知道!我杀人不需要知道对方的名字!”
“只需要清楚对方的死期”这一句,他们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