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竹宣肯定的回答，没让皇甫元潇失望。
她颇有些得意：“我就说了嘛，这个好吃。”
冷竹宣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吃糖葫芦。”
皇甫元潇不服气，嘟着嘴：“我就爱吃了，要你管！”
两个人吃着糖葫芦，肩并肩走在岐安城繁华的街道上。皇甫元潇对这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分外熟悉。
看着她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冷竹宣突然觉得，这样的皇甫元潇很有烟火气。
是的，烟火气。这对于皇家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久居高高的殿堂，习惯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每日坐在你冷冰冰的龙椅上，生活里的一切都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情。
而眼前的皇甫元潇，笑容单纯赶紧，就如最普通的民间女子。
皇甫元潇挑中了一对琉璃耳坠，让冷竹宣买下来了，握在手里把玩。
冷竹宣见她满脸兴奋，忍不住道：“你呀，干脆别当女皇了。学你姑姑少容帝姬假死出宫，当你的风影楼楼主，岂不逍遥快活？”
哪有人对着满屋子金玉，却偏喜欢这街头的破烂小玩意儿？
皇甫元潇不作答，拽着冷竹宣的手肘，带他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指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让他看。
“看到了吧？”皇甫元潇凝望着满目的繁华热闹，目光深邃。
“什么？”冷竹宣不太明白。
“喏，那个卖糖糕的伯伯，家里有个儿子，孙子就要出生了。”
“那个卖风车的货郎，总想着多卖几个风车，给他女儿攒嫁妆，虽然他女儿才两岁呢！”
“还有，那个卖给我耳坠的是李寡妇，她家小儿子还在家里等着她。生意好的时候，她会给小儿子带几块糕点。”
“……”
集市上叫卖声此起彼伏，皇甫元潇可以对一个个小贩的家境脱口而出。她从小就在市井江湖中长大，入了京城岐安，最熟悉、最亲近的，就是这些人。
冷竹宣沉默良久，方才徐徐道：“你喜欢这民间的一人一物，所以才做这个女皇，想要守护这方土地吗？”
“嗯，”皇甫元潇的眼眸中迸发出冷竹宣从未见过的光芒，是炽热的，亦是温柔的。
她唇边情不自禁地泛起浅浅的笑容，如水波微漾：“我知道，我不能，至少现在，不能当一个好皇帝，去消除四方疾苦。但我的作用，是凭着先皇遗孤的身份，凭着郁国皇室的血脉，稳定现在的局面。我若是‘死了’，有不臣之心的人就找到了造反的借口。我们脚下这片岐安城，一定是最先陷入混乱的地方。”
冷竹宣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一直受到的关于皇帝的教育，教导他守先王之土，绥抚天下百姓，都是些高高在上的大道理。他之于百姓，是统治者，行统治之权，尽统治之责。
而皇甫元潇的心愿，来得更简单、纯粹。她喜欢这片土地，喜欢这群人。
所以，她会尽己所能，给他们一个太平盛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