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露对我做的一切还有同学嘲笑的面孔开始让我心灰意冷。
罢了吧,事已至此,就这样死去,对我或许是种解脱。
我慢慢闭上眼睛,心里的重压却越来越严重。
“轻舟!!”恍惚间听到肖重山的声音,似乎紧张到声线都已经裂开了。
我的脑子里猛然出现那张清俊的脸,还有他在球场上挥洒自如的身影。
竟然有几丝舍不得,接着是后悔,然后拼命的挣扎。
肖重山,因为你,我是如此的想要活下去。
我双手努力在水中摇摆,眼睛模糊的看不清楚,隐约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很温暖很温暖。
“轻舟,别怕。”充满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回旋,还有熟悉的茉莉香。
我是如此的贪恋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眼皮沉重的打不开,却还是努力想看清眼前的人。
“肖重山,是你么?”我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是我~”对方轻轻回答。
我努力的扯出几丝惨白的笑,“真好。”
你微微笑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太久了。
醒来的时候,我的视线一片茫茫的白色,望着头顶上的吊瓶,一滴一滴的流进我的身体。
“小舟,你终于醒了。”陆逸坐在床边欣慰的露出慈祥的笑容。
我看了看他身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爸,我在医院么?”
“是啊,你这孩子,差点没吓坏我,怎么那么不小心失足落进水里呢?幸好你那位朋友通知我。”陆逸皱着眉说道,捋了捋我额前汗湿的头发。
失足落水?他想得真周到。我看到柜子上放着的一杯茉莉奶茶。还是热的,应该刚走不久。
心里一霎的暖流,像寒冬腊月的一束光,照亮了我每个阴暗的世界。
班上很多同学都对我起了好奇心,源自于沈露的小三事件。不止是同班同学,就连低年级的小朋友,都在背后对我指指点点。
甚至有人公然指着我,鄙夷的对另一个人道:“看看看,她就是那个**的女儿!”
“作为女人连一点羞耻心也没有!”
“也不知道她是那个****跟谁生下来的!”
“她妈都那么****,估计她也早就不干净了吧?”
“妹妹,以后你可不能跟她一样啊。”
我就犹如一个物品,被别人讨论来讨论去,甚至成了做人的反面教材。
好几次都想放弃,却在课本里看到了一张纸条,字写得很好看:
如果事与愿违,就相信上帝一定另有安排。
他的字迹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自从他转去重点班以后,我们很少见过了。
我紧紧的握这这张纸条,它曾一度成为我的信仰,让我度过了所有不可能度过的难关。
并且,坚强的活了下来。我要用事实告诉别人,沈轻舟,活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好。
沈露最近身边跟了一个男人,臂膀上刻着很深的纹身,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似乎不是普通人。
而且跟以往不同的是,好几次沈露只跟这一个男人在一起,并不同她一天换一个的风格。
陆逸每天都来这里看望我们,所以他也一定看到了楼下经常停着的那辆黑色宝马。
我不知道沈露究竟要做些什么,只希望可以不要伤害到陆逸。
他的家境以前还算小康,自从我跟沈露搬进来以后,将他拖累了不少,沈露每天的开销很大,陆逸都尽量满足她。
再加上这些年为了供我读书,每天起早贪黑的开出租车,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都不能休息。
这世间比起血浓于水的沈露,我反而更加在乎陆逸的生活状况。
回到家以后,他刚好从沈露房间里出来,脸色很不好,嘴角一圈冒出来的胡茬。
“小舟,你回来了?”他露出和蔼的笑对我说道。
“嗯,爸,你还不休息啊?”我有些担心他的状况。
“我没事,小舟,你跟我过来一下。”他看了看沈露的房间,特意压低声音说。
我有些疑问的跟过去,随陆逸走到书房,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封面印着大大的图案。
“小舟,生日快乐。”他慈祥的笑,将盒子递给我。
我接过来打开,是一支价格不菲而且很漂亮的手机,看着他笑的宠爱,我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爸!”我扑进他怀里,温热的液体一股一股的冒出来。
“小舟,听话,寿星不能哭。”他笑着摸摸我的头发。
我答应着重重点点头,嘴角噙着满足的笑容。
这些年因为沈露的原因,我从来都不敢过生日。
有一年陆逸买了蛋糕在家准备给我庆祝,沈露发疯似的将蛋糕摔在地上,白白地奶油铺了一地,一片狼藉。
她几乎是扭曲的冲我吼道:“沈未央,你没资格过生日,你没资格!”
对于沈露来说,我的出生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她见不得我有半点的幸福。
我坐在书桌前,百无聊赖地看着这支漂亮的手机,里面已经装好了电话卡。
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起身掂起脚尖努力够到上面的书架,费力地从一堆小说书里抽出一本。
这是异界雨夜行者写的《死人国》,封面有些狰狞可怕,但是不得不佩服作者的写作功力。
上面由于岁月的沉淀已经落了不少灰尘,纸张也微微泛黄,我一页一页仔仔细细地翻开,曾几何时它曾陪我度过了无数个无聊的英语课。
翻开到79页,看到一串数字,笔迹因为时间的原因,有些深浅不一。
突然想起高一那年,我为了要到这串数字,足足请我们班的百事通宁致吃了半个月的早餐,还得寸进尺的要走了我珍藏已久的《灵王朝》。
这是肖重山的号码,我一笔一划记得很清楚,生怕自己会不小心忘记。
我打开手机,一点一点的将这串数字存进通讯录,也存进我的心里。
本来想给他打电话,可按拨号键那一刻我紧张的手指颤动,心跳的快要冲撞出来。
所以转而给他发短信,我想了很久终于把我是沈轻舟的话删掉了,然后发了几个字:轻舟已过万重山。
等待是何其艰难的,我怕他看不到,也怕他不知道是我。
事实上,我的确是想太多了,过了大约三分钟毫无动静,正当准备放弃的时候,屏幕上闪现了肖重山的来电显示。
我紧张的不知所措,先是将手机甩在床上,然后高兴的在房间里四处乱跳,再捂着嘴示意自己冷静。
调整好心绪,我才重新拾起手机,深呼吸,轻轻按了接听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