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了,人们在翘首企盼。小女孩的爸爸还没有回来,像往年一样。
“妈妈,爸爸是不是该回来了?”她有些担心。
“还不到时间……”母亲长长叹了口气。
“爸爸犯了什么错?”
“听说他拿了别人箱子里的饼干。”母亲只能这样哄她。
“原来是因为饼干……”孩子记下了母亲的话。几年前,她经常去父亲的单位。每次去,父亲都会给她一个深深的吻,然后说:“我的宝贝女儿来了,给,分一块给弟弟。”边说边递给她两块饼干。虽然那饼干已经不再松脆,可小口小口地吃,或者舔一舔,立刻会有一种甜蜜布满她的全身。
现在因为生活拮据,一家人经常吃不饱。邻里们平时总给小女孩一些糖果和饼干。但她却把饼干和糖果小心翼翼地包在母亲的头巾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明天就是除夕。女孩带着一小包东西向监狱走去。在此之前,她和母亲来过这里几次。门口的警卫没有阻拦她。
“叔叔,我是来带我爸爸回家的。我和妈妈还有弟弟都等着他回去过年。对了,我把爸爸偷去的那些糖果都带来了。”说着,她拿出头巾小包。
“你是谁家的孩子!是谁放你进来的?那些饭桶。”警官有些不耐烦,骂着门卫。明天,他和家人就可以过一个喜庆的春节,今天怎么会有这么一件莫名其妙的事情发生,他转身要走。
这时,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军大衣。女孩的包裹掉在雪地上,糖果和饼干撒了一地。小女孩如雪橇般在雪地上跟着警官滑行。
“叔叔,放我爸爸出来吧。我带来了他偷去的糖果、饼干,还有苹果。我们家人都好想他。好吗?叔叔!我求求你。”女孩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雪地上仿佛一下子洒了很多泪水,她的包裹寂寞地躺在雪地上,一个苹果滚了出来。
不经意的一瞥,警官愣住了。他清晰地看见那苹果上有一排牙印,准确地说,是一个孩子的牙印。可以想象,那个拽住他军大衣不放的女孩看到苹果后一定想大咬一口,可她脑海中又浮现另一个人——她的爸爸。于是,女孩强忍着诱惑把洁白的牙齿拔了出来。警官低头仔细瞧了瞧女孩,仿佛看到了她那孩子特有的贪心和天真。
他回过头问女孩:“那苹果是你的吗?”孩子像犯了什么错,默默低下了头。
“告诉我你爸爸叫什么?”
“巴拉丹……人们都叫他胡子巴拉丹,叔叔。”
警官抚着女孩的头,郑重其事地说:“孩子,你父亲可以陪你到明天的这个时候,一到时间你必须亲自送父亲回来。”
“叫巴拉丹出来!”他清了清嗓门喊门卫,伸手捡起苹果,放回女孩的手中。
爱心如水长流,善于淘出孩子身上的“金子”,并使其熠熠发光。
爱心如水长流
文/廖小勇
一
苏霍姆林斯基曾是乌克兰一所乡村中学的校长,那年校园的花房里开了一朵最大的玫瑰,引来许多人观看。这天早上,苏霍姆林斯基在校园里散步,看到幼儿园一位4岁的女孩摘下了那朵玫瑰,他很想知道这个小女孩为什么要摘花,便走过去,弯下腰亲切地问:“孩子,你摘这朵花想送给谁?能告诉我吗?”小女孩害羞地说:“奶奶病得很重,我告诉她学校里有一朵大玫瑰花,奶奶有点不信,我摘下来送给她看,看过后我就把花送回来。”苏霍姆林斯基的心颤动了,他牵着小女孩,从花房里又摘下两朵大玫瑰花,对女孩说:“这一朵是奖给你的,你是一个懂得爱的孩子;这一朵是送给你妈妈的,感谢她养育了你这样的好孩子。”
后来,苏霍姆林斯基成了一代教育大家,人们对他的评价是:爱心如水长流,善于淘出孩子身上的“金子”,并使其熠熠发光。
二
在英国亚皮丹博物馆中,有两幅引人注目的藏画,一幅是人体骨骼图,一幅是人体血液循环图。这是当年一个叫约翰·麦克劳德的小学生的作品。一位小学生绘制的解剖图为什么能成为博物馆的珍藏且让英国人引以为荣?这还要说到麦克劳德在念小学时的一件事。
有一天,他忽然想亲眼看看狗的内脏是怎么样的,于是偷偷宰杀了一条狗,把狗的内脏一件件分割、观察并作下笔记。谁知这条狗是校长家的。麦克劳德一时懵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的严重后果,等待他的可能是被校方开除。很快,校长的处理结果出来了:罚麦克劳德画一幅人体骨骼图和一幅人体血液循环图。这大大出乎麦克劳德的意料,他为此深受感动和鼓舞。这件事后,麦克劳德更加发奋致力于解剖学的学习和研究,最终成为着名的解剖学专家。
成名后的麦克劳德在自传中写下一段颇具启迪意义的话:我很感谢我小学时的校长,他给予我的“处罚”充满宽容、怜悯和正义的力量,这一切都源于他的仁爱,假使不是这样,世界上可能就多了一个“小偷”而少了一名专家……
穿越时光,两个墨绿本子亲密地拥抱在一起,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细数光阴里的故事。而两个对面坐着的人,却不能。在他们心底终于可以隔着时间,轻轻抱一下当年的自己,而后释然。
墨绿本子的似水流年
文/苏细细
那一年,他17岁,她16岁,正是最青涩的年纪,升入同一所高中,坐前后桌。虽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却楚汉分明,从不多说一句话。即便他是班长,她是宣传委员。偶尔,他提醒她班里的黑板报该换了,她就笑着应一声:“好啊。”再没多余的话。然后趁午休或课外活动的时间,一个人写写画画,很快就做完了。
初秋的季节,她穿一件玫红的毛衣来上课,领子是荷叶形,下面两条带子系成蝴蝶结,走起路来很生动,也衬得她皮肤更白皙。他坐在那里,一下子就看呆了。自此上课再也无法专心,下课直扑窗边,只为看她迈着轻盈的步伐走过,看她胸前活泼的蝴蝶结,看她脸上浅浅的微笑。
他学习不怎么好,因为父母托了关系,他才进了这所重点学校最好的班级。听不进课的时候,他的目光就不经意地落到前桌她的身上,看她浓黑的短发在阳光下散发着迷人的光泽;从玫红毛衣领子露出白皙的皮肤。有一次头歪在课桌上,他看到黄昏的夕阳下,她脸上细细的汗毛,笼了一层金橙。他忽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做了一个柔软的梦。
就那么一点一点喜欢,一天一天陷进去。夏天,看她穿白衬衫绿裙子轻盈地穿过教室后面的操场,在开满粉红花朵的榕树下,捡起几朵落在地上的绒花,他觉得,那是一幅画;冬天,看她穿一件粉红的棉外套,走在雪地里,有点炫目。
春天来了,学校开运动会,他和她都得了跳高第一名。班里要奖励,他是班长,去买奖品。一家一家商店走下来,要挑最中意的,仿佛,这是他送她的礼物。其实,班主任有交代,一等奖是笔记本。最后他挑了厚厚的墨绿笔记本,封面有白裙的芭蕾舞者,翩然若飞。重要的是只有他和她的奖品是一样的墨绿本子。
把本子给她的时候,手心里汗都沁出来了,眼睛慌忙扫过她:“给你的,拿好啊。”然后,一夜辗转,期待又害怕明天的相见。当他看着她穿了蓝色运动服走进教室的时候,心一下子沉到了冬天的水底。因为,他在笔记本里夹了张纸条:“我喜欢你,如果你也喜欢我,明天,请穿那件玫红毛衣。”姹紫嫣红的春天里,青涩少年独自体会着一片漆黑的寒冷。
高三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读书成了越来越重的负担,压得他喘不过气。于是,不顾父母的反对,退学去闯世界。而她,最终上了喜欢的大学。
十几年的辛苦岁月后,同学会上再次相遇。从千里之外的工作地匆匆赶来的她风尘仆仆,仍旧高高瘦瘦,只是短发成了妩媚的长发,玫红的宽领毛衣,略显疲惫的神态里透着优雅。
聚会散时,都已酒到微醺,他送她回家,借了酒力,问:“还记得那个墨绿本子吗?”
“我一直保留着。”她轻轻地说。
“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吗?”
“没有呀?!”她转过脸看他。
“那怎么后来没见你再穿那件玫红毛衣呢?”
“毛衣后背被宿舍门上的钉子挂了个小洞,因为你在我后桌,不想在你面前有任何瑕疵。”停一停,她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不知道,我暗恋你好久……”
原来是这样,他和她说起当年的事,说起他放到墨绿本子封皮里的纸条。她惊讶,没见到呀。两人默然。
几个月后他去她居住的城市,再见时都拿了墨绿本子,只是她的多了一张已经发黄的纸条。她轻轻笑了,眼里有雾:“你把纸条藏得太严实了,我把外面的封皮抽掉,才找到。”
穿越时光,两个墨绿本子亲密地拥抱在一起,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细数光阴里的故事。而两个对面坐着的人,却不能。在他们心底终于可以隔着时间,轻轻抱一下当年的自己,而后释然。
玫瑰红的初春,注释着他们的少年时光,曾经多少青涩,多少期盼。
以后的日子里,偶尔打个电话,他问她的工作,她问他的生意。还好还好,千篇一律。没人提起那个字,以前,是不敢,现在,是不能。
终于知道,有些爱,可以穿越时空,却无法相濡以沫。
老妇人温柔地碰碰年轻人的肩膀,抑制住自己的泪水,说:“看!噢,看,树上挂满了白丝带。”
记号
文/[美]詹姆斯·道森
年轻人孤单地坐在巴士里,大部分时间都望着窗外。他大概二十来岁,相貌和善,他的头发短而整齐,目光很少转离车窗。这动作引起过道另一边一位看来像祖母的老太太注意。
当巴士驶入市郊,老太太快步走到年轻人身旁,询问是否可以坐在他旁边。
闲聊过春季温暖的天气之后,年轻人突然说:“我在监狱里待了两年,今天早上才被放出来,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他用有点激动的声音告诉老妇人,自己是怎样在一个贫穷而懂得自重的家庭生长,他的罪行如何使家人蒙羞及心碎等。两年来,他一直没有收到家人的消息。他明白家人实在太穷,不会有钱到遥远的监狱看望他。而且未受过教育的双亲也不懂得怎样写信,既然没有回音,他也就停止了写信回家。
在被释放前的三周,他抱着最后一次希望写信回家,告诉家人他对使他们蒙羞是何等抱歉,并请求他们的宽恕。他也提到自己将被释放,打算坐巴士回家,巴士将经过他从小长大、父母至今仍住着的家园前面。他在信中说,就算家人不原谅,他也能够理解。
他替家人想出一个方便的办法,就是在他车子经过的时候,在门前做个记号,假如父母亲愿意原谅他并且欢迎他回家,可以在前院的苹果树上系一条白丝带,若是看不见这个记号,他将留在巴士上,从今以后在父母亲的生命中消失。
当车子驶近他的家门,年轻人愈来愈焦虑,甚至不敢看窗户外面,因为他几乎确定树上不会有白丝带。老妇人听完他的故事,只简单地说:“我们换个位置好吗,让我来帮你看!”车子继续开了几条街,她终于看到那棵树。老妇人温柔地碰碰年轻人的肩膀,抑制住自己的泪水,说:“看!噢,看,树上挂满了白丝带。”
无痕代表了一种深厚博大,一种不愿被磨难摧垮不愿被享受腐蚀的高贵、理智。
无痕
文/素素
虽然大喜大怒极富感染色彩,我却更欣赏前尘往事缈然无痕的人生境界。
不是心如死灰冷酷淡漠的苍白,不是造作虚伪貌似平静的脆弱,无痕代表了一种深厚博大,一种不愿被磨难摧垮不愿被享受腐蚀的高贵、理智。无痕就是能够将人生五味在心中过滤演化成松弛、自信与优雅,从此不再耿耿于怀不再患得患失。
淡极始知花更艳。而人,也确是要在无痕的境界中方能显示其销魂的美丽。
在极浅极淡的颜色里,流动着一种无处可以放置的心情……
栀子花开
文/刘剑桦
有两次经过附近的菜市,见一个有着我祖母一般笑脸的老妇蹲在地上卖栀子花。自顾着往前走,没停下问问价钱,道道家常。
过滤后的童年记忆,不是玩,便是吃。小萝卜秧,红花草,马齿苋,红薯梗,俱是餐桌上的喜悦。只是没想到今天,这些素味野蔬,偶尔吃吃,倒成了生活中的一种奢侈。
祖母能干,变着花样让我穿得体面吃得香。衣服上破了洞,不打补丁,用同色的布料在上面缝个口袋,毛豆野果敞势装,把一湾的伢妹子眼红得要死。菜园里青黄不接,一双三寸金莲,带着我上山采摘栀子花。雪白雪白的栀子花,一路香到家里,经滚水一烫,蔫黄蔫黄,也没了香味,吃到口里,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哭着跟祖母吵,怪她把好漂亮的花糟蹋了,祖母不恼,只笑笑:乖孙,好看当不得好吃呢。这话一直记到今天,仍受用。
印象中,席慕蓉写过栀子花,刘若英那首《后来》也唱到栀子花。她们心中的栀子花,别在青春的衣襟上,香雪中便有了几许花好月圆人缺的轻愁。还是喜欢老家的那首情歌:
栀子花开白如银,
情姐送郎白手巾。
手巾绣花十八朵,
朵朵连着情姐心。
栀子花原本生长在乡野,这样的情怀,只有这样的歌才唱得出。
栀子花是乡野之花,也是女儿花。在乡村,只要哪里有栀子花,便有女孩子,风一吹,馥香扑面而来,浓郁,却也纯澄。我不解的是,乡村的女孩多以花儿取名,比如爱兰、桂香、秋菊、秀梅,却绝少把栀子花嵌入名字的。这么多年,我唯一见过一个,叫栀音,我的同桌。我第一次见到这名字,自以为是地笑她把自己的名字都写错了,不是“音”,是“英”,她涨红着脸回道:我没写错,就是声音的“音”,不信,你去问我娘。她娘是我们学校很受欢迎的音乐老师。栀音长得水灵,学习成绩总是班里第一,歌也唱得水灵。自从我回到城里父母身边读书,就再没见过她,听说她初中毕业后进了师范学校,而后和她娘一样当了音乐老师。栀音栀音,莫非她娘喜欢音乐,希望女儿也喜欢音乐呢?我想象,栀子花开的时候,满教室的阳光,栀音领着她的学生优美地歌唱,那定是另一番栀子花开。
栀子花开于石榴红酣时节,以后由白而黄,成黄栀子。黄栀子可入药,亦可做染料。开学老师发新书,见课本中的插图寡素无色,不入眼,便趁放牛去山里,挑成熟的黄栀子摘。黄栀子状若古代的酒杯,摘下小心地藏在口袋里,上课的时候,去皮,打碎“酒杯”,将颜色涂在插图上,为书添彩。人虽小,却机灵得很,每回干得悄无声息,老师一无所知。
和栀子花一道走过童年的我们,转眼成苍头,再回不到从前,而花开依旧……
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灰败的样子,她所受到的伤害,那曾经是她的全部。
青春期轶事
文/魏微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长的是什么样。也许我们每个人都有这样的疑惑。我们每天都照镜子,然而我们看到的一定是另外一个自己。我们的容颜每天都在腐坏……在我们和镜子之间,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隔着空气和灰尘,一层又一层的光线,我们那可怜的、被蒙蔽的双眼,我们对自己的怜爱。
我小时候,父亲相当喜欢我,去我外婆家看我的时候,他总是跟邻居们说,这是整个镇上难得见到的漂亮女孩。邻居们总是笑他。
我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突然对当电影演员发生了浓厚的兴趣,那真是一个有极强虚荣心的年龄。那时我们家订了《大众电影》,我把电影演员的名字写在字典上背诵,有一天被我母亲发现了,她对我说,你难道想做电影演员么?你长得又不好看!我突然红了脸,有种被揭穿隐私的羞耻感。我想我母亲总是能一语中的,她说的话很准确,而准确的话总是能伤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