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燕燕的兄长崔九秋,比她长了三岁,自幼聪慧过人,大了却无心功名,汲汲于生意场上的事,于是得空从家里跑出来跟着二叔父远游经商。
所谓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实在是因为世事无常。谁能料到仅半年时间家里会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待到崔九秋返乡,已是双亲不再,无家可归,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崔九秋四处打听,终于听得妹妹被沈家收留了,于是又千里迢迢赶到沈宅想要接妹妹走,谁想到正赶上沈家接待贵宾,全宅上下并无人睬他,他也自觉无趣,就满园乱转,正巧听说沈家两位小姐要同去接见庄亲王,就偷偷躲在了屏风后面。在屏风后面瞧见燕燕在沈家安好,全无半点受气之状,心下大安,谁曾想到有如此变故。
崔燕燕轻叹口气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你不应该出来认我才好,现在只怕要连累你。”当初兄妹因家里事变离散,时至今日又以此种方式相见。
燕燕说的话倒是不假,那庄亲王城府颇深,睚眦必报也是出了名的,别人对他的坏处他都一笔一笔记在心里,来日总要加倍奉还。
曾经陆右丞在皇上面前参了庄亲王一本,时隔一载春秋,大家都把这件事当做陈年旧事了,谁想两袖清风,一身耿直的陆右丞突然被查出贪污、强占土地、甚至卖国等多项罪名,且人证物证清清楚楚,绝无翻案可能。
之前未曾有过半点风声,满朝大臣虽都不信却又不敢不信。陆右丞怎堪忍受此莫大奇冤,于是一头撞死在宫殿龙柱上以示清白,至今龙柱上的血迹仍旧清理不掉。皇帝本是懦弱多疑,也就任由庄亲王将陆家里里外外清了个遍,从此朝堂上再无人敢碰庄亲王,更别提沈卿游了。
“燕燕,我终于找到你了。”崔九秋激动的扶住燕燕的肩膀,崔燕燕眼噙着泪,嘴角抖动一下,发出一声小猫似的呜咽。突然用力甩开他的手,“不,不,你走开,我……我不认识你。”
“燕燕,燕燕你说啊,你是在逗他玩是不是,燕燕最顽皮了。”那男子又擦了擦燕燕滚下来的泪珠,着急的替崔燕燕辩解道。
沈卿游见那公子一身风雅之姿,一双眉目比崔燕燕更有几分带着陆琬芝的影子,心下早已明白几分,虽然不知道崔燕燕为何会突然做出这种举动,崔九秋又为何突然在这里现身,但是今日这对苦命兄妹他说什么也要保住。沈灵犀却丝毫想不到那男子会是崔燕燕的哥哥,两个人在她眼里的一举一动分明就是眼波流转,两情依依。
“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暗算我儿子,你究竟是何目的?”庄亲王厉声盘问,崔燕燕只是瞪着他,庄亲王见状睥睨了崔九秋一眼,又问崔燕燕,“他可是你的同党?”
崔燕燕冷笑一声:“哼,我才不需要什么同党。”
庄亲王也学着崔燕燕冷笑一声:“哼,一并带走。”
“慢着,亲王,这一定是场误会,燕燕她定是无心之举,我私下好好教训她,教训她。这小子是我远方亲戚,打小认识燕燕的,这孩子,他……他禁不起折腾啊。”沈卿游连忙上去打圆场。
这句话正中庄亲王下怀,自己心下是有大计划,眼看这沈卿游总在跟自己打太极,既然拉拢不来,不如趁此为借口,拿他一把,“她一介女流敢这么做,背后受何人指使沈老应该最清楚不过了吧,沈老啊沈老,我真得感谢你今天这鸿、门、宴、啊。”他把“鸿门宴”这三个字特意加重,每说一个字就在沈卿游肩上拍一下,每一下都足以让沈卿游不寒而栗,他了解庄亲王的手段,竟似瘫软一般再也没有气力说出什么。
眼看崔燕燕和崔九秋就要被押着出去,只听“呼呼”两声,押着崔燕燕的两个随从突然动弹不得。
庄亲王大惊,“沈卿游,不管你花钱雇了多少高手,你的宅子已经被我的人包围了。”说完大喝一声来人,一枚火花弹就被放了出去。大堂上的随从全都扒开穿着的常服,露出寒气闪闪的兵衣刀刃,一排排士兵撞开沈宅大门闯了进来,原来庄亲王早在里里外外都埋伏了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