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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五、回忆,相逢

四月下旬,天气开始渐渐炎热起来,树上也开始传来了一声声的蝉鸣,伴随着热气扰人思绪。

贺卫风坐在书房,看着眼前一堆黄色的糕点,紧紧皱起了眉头。

大半个月都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找到当初桃林里吃的那个糕点的出处。

他像着魔般每天让人在京城里购买玉米糕,但是仍然没有吃到那天的味道。贺卫风说不清他到底是想找到那制作糕点之人呢,还是想再见那桃林少女一面。

只是,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他仍然一无所获,难道,他们之间注定有缘无分么?

看了一眼桌面上的玉米糕,又想到半个月后的桃花宴,贺卫风不禁觉得头疼,于是他打算出去走走,权当散心。

出了贺府,贺卫风也不知该向哪走去,只能跟随着人流漫步而行。

一边走,一边观察并体验着贩夫走卒的日常生活。

不知不觉,贺卫风走到了一个菜场附近,听着充满生活气息的叫卖之声,他心中只感觉到无比亲切温馨。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妇人提着食盒走到一个卖菜的汉子旁边,先是用手中巾帕帮汉子擦去头上的汗珠,然后从食盒中拿出饭菜,两人席地而坐,共进午餐。虽是平常的家常小炒,可两人吃着却如同珍馐百味般快乐。

这让贺卫风想起小时候跟着师傅学习做菜时的场景。

他从小无父无母,幸得御厨贺师傅收留,并把一手高超的厨艺悉数传授给他。

他一直把贺师傅当做自己的父亲。

他以为这样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会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那天,他瞒着师傅通过了御膳房的考核,在御膳房当一名学徒。贺师傅知道后勃然大怒,贺卫风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师傅这么反对自己走他走过的路,他只想承继他的衣钵而已。

当晚,贺师傅把贺卫风大骂了一顿,并让他退出御膳房,当时年少轻狂的贺卫风自然是坚持自己的立场,与贺师傅不欢而散并离家出走。

当他回到贺家的时候,赫然发现贺家已被洗劫一空,贺家全家连奴仆一共十二人,全被人残忍杀害,鲜血染红了关家的土地。

贺卫风吓得马上飞奔进屋,在主屋内发现了贺师傅的尸体,贺师傅尚存一口气,把一根钥匙塞到贺卫风手里,并说了“假山”二字后便没了气息。

贺卫风悲痛欲绝,拿好师傅手中的钥匙后便马上报了官府,官差来到检查了一番后,说是汪洋大盗所为,已经命人连夜追捕,让贺卫风回去等消息。

贺卫风知道,身为御厨的贺师傅死了,人走茶凉,这些官差必定不会认真做事,所以他即便气愤也无可奈何。于是他回到院中,来至假山旁,寻找一番后果然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镂金木箱,用贺师傅所给的钥匙打开后,里面有一封信和一块玉佩。

贺卫风把信打开阅读。原来是贺师傅当晚所写的遗嘱。

信中说道,贺卫风的身世可能和皇家有关,皇家之中有人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他不让贺卫风当御厨也是因为怕贺卫风年少轻狂,一时间会透露出一些信息给有心人发现,会招致灭顶之灾。

信中还说道,当时把贺卫风送到贺师傅那里的,是一名宫里的老嬷嬷。贺卫风随身携带着一个翡翠玉佩,上写一个“峰”字,还有一支华贵的红宝石凤钗,贺师傅怕贺卫风的身份暴露,于是把玉佩和凤钗秘密地伪造了一份。

当晚贺师傅故意气走贺卫风,把假的玉佩和凤钗拿了出来,并让贺卫风的书童青竹穿上贺卫风的衣服,睡在贺卫风的房间里。

果然不出所料,一群汪洋大盗当晚就洗劫了贺家,只拿走了现有的银两,地契房契和一些珠宝都没有带走,可见并不是真的江洋大盗。可是青竹身上的玉佩和凤钗却不翼而飞,青竹的尸体也不见了,恐怕是被人带回去交差了。

贺卫风知道依靠官差并不能为师傅报仇,而且也害怕那些暗处之人在监视着贺府,于是在安葬了贺师傅一家之后,贺卫风连夜奔走至贺师傅老家,由“贺峰”改名为“贺卫风”,花钱弄好身份玉碟,又从老家返回,扮作是贺师傅老家的侄儿来京城投靠亲戚,在官府检查过身份玉碟无误后,正式接管贺府的一切。

贺卫风知道御膳房一定有仇人的线眼,于是重新考进了御膳房,由一名小工当起。

三年过去了,凭借自身的天赋和努力,贺卫风终于成为了最年轻的一名御厨。但是对于那个杀害贺师傅的皇室中人的信息,却没有一丝消息。

想到贺师傅,看着眼前温馨的菜贩夫妇,贺卫风不禁湿了眼眶。

强忍下心中的悲伤,贺卫风看到几个年轻的小贩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找食馆用午饭。

时过正午,贺卫风也感到了一丝饥饿,并且他也好奇这些勤劳的底层人民所选择的小食店,于是便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只见他们穿过一条窄窄的巷子,来到了一间名叫“国祥小店”的食店之中。

贺卫风见状也抬脚跟了进去。

只见小店虽小,但干净整洁。虽然只有三四张桌子,但都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在附近工作的小贩商人。看到贺卫风一袭干净的锦纹长袍,大家都讶异地望向了他。

贺卫风见状也不在意,笑着跟之前的三个年轻小贩拱手说道:“三位大哥,不介意我跟你们同一桌吧?”

“不。。不介意!请坐请坐!”三位小贩显然一愣,见贺卫风语气和蔼,人又没有架子,马上热情地招呼他落座。

此时王大娘见有客人落座,马上提上茶水,询问他们要吃些什么。

“给我们三份一号套餐吧!”其中一个小贩说道。

“好嘞!那这位公子呢?”王大娘转头看向贺卫风道。

“我。。。”,贺卫风看向小店柜台那里的菜单,待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时,他笑着说道:“我要一份玉米糕,谢谢!”

“好嘞,客官等会儿啊!”说罢王大娘转身向后厨走去。

“三位兄台,这一号套餐、二号套餐是什么啊?”贺卫风看着菜牌上的奇怪名字,向同桌的小贩们询问道。

“这个啊!是这家小店最近新推出的特色菜!”其中一个高瘦小贩说道:“这一号套餐里面有肉有菜,虽然每天的菜色不同,但是都是固定两荤一素,而且只卖十文钱,多加一文还能无限供应米饭,比其他的小食店便宜呢!”

“看来这店家挺聪明的,用量大优惠来吸引顾客,同时又避免他们自己点餐,减少菜色多样化以节省成本。”贺卫风听后心中赞叹道。

“各位客官,你们的菜来了!”不多久,王大娘端着食盘过来了,分别给三个小贩端上了一个大海碗,只见那一号套餐里面有卤大肠、煎小河鱼和素炒青菜,虽说都是不上档次的菜色,但是如果单点这三样的话,连上白饭,花费起码要四五十文,现在只需10文就能吃到,果然是划算,当然了,单点的话,分量会多很多。看来店家是抓住了人们想尝试多样菜式而又不愿多花钱的心理。

随后王大娘给贺卫风端来了一碟玉米糕。旁边的一个壮实的小贩看到了,笑着说:“公子今天运气可真好!平常这个时辰,这玉米糕早就卖完了!”

旁边王大娘听到后笑着说:“可不是么!这可是最后一份了,公子来得可真巧。”

“谢谢大娘!”贺卫风谢过大娘后,拿起筷子,夹下了一块玉米糕,优雅地小口吃着,旁边的小贩们都看得呆住了。

突然,一种熟悉的味道自口腔中散发,贺卫风的瞳孔猛然一缩,没想到寻找大半个月的味道,竟在这小店中寻找到。

贺卫风马上找到王大娘,提出要学习制作玉米糕。王大娘虽然觉得这个要求很奇怪,但是这玉米糕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也就带着贺卫风到了后厨去见孔大叔。

后厨之中,孔大叔还在忙碌地烹制菜色,璃茗在不远处准备着等会儿所需要的食材。

贺卫风人还未到后厨,只听到一阵内含关切的责怪之声:“璃茗啊,我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就不要老是跑到后厨来,这里油烟这么大,会把你熏着的!你就不能乖乖地留在家里做做女工什么的么?”

随后一把清脆的女声笑说道:“爹,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做那些的,我喜欢下厨,我就喜欢跟爹在一起。”

“你这小妮子,看哪天爹把你嫁出去,省的心烦!”孔大叔笑着说。

“爹才不舍得呢!”璃茗还要再说,这时候王大娘进来了。

“当家的,这里有个年轻人说想要学你那玉米糕,我看他还挺真诚的,我把人带后厨来了。”说罢王大娘把贺卫风引进了后厨。

璃茗听到有人来了,抬眼看了一眼,却是当堂愣住了。

那天桃林里的帅哥,怎么到这里来了?

贺卫风在和璃茗对视之后,也是楞在当场,他虽然有想过这小店可能和那天的女孩有关系,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顿时手足无措。

还未待贺卫风有所反应,王大娘便向他介绍起来:“公子,这是我们当家的,你叫孔大叔便可,那边的是我们的女儿璃茗,璃茗来跟贺公子打个招呼吧!”

“贺公子好!”璃茗很快便从失态中清醒过来,随后向贺卫风一福身道:“听说贺公子想要学习咱家的玉米糕,不知公子是从事何业?学这玉米糕的目的何在呢?”

看着璃茗眼中闪动着精明和狡黠,贺卫风突然明白那些奇怪的菜单一定是眼前这个少女的主意,心里不禁更加欣赏。

对于少女的提问,贺卫风浅笑道:“回孔姑娘,小生姓贺,名卫风,是御膳房的一名主厨。这玉米糕味道独特,我想在半个月后的桃花宴中提供,必定能让众皇族喜爱。”

“你是御厨?!”贺卫风的话让众人都惊呆了。

孔大叔夫妇是震惊于贺卫风的年纪和官职,璃茗则是因为终于能和宫里有联系而高兴。

她马上走到贺卫风面前,激动地问:“这个糕点会给水盈郡主品尝吗?”

贺卫风见她离自己如此之近,不禁脸红心跳,呆呆回答道:“那是当然!”

“那太好了!”璃茗高兴地跳了起来,然后说:“这个玉米糕太平淡了,不配在桃花宴上使用,我教你个更加美味更加新奇的甜品吧!不过你要答应我,一定要让水盈郡主吃上这个甜品!”

“一定要让郡主吃上?你。。。该不会想加害郡主吧?”贺卫风不禁狐疑道。

璃茗听到后不禁无奈失笑,她伸手向戳向贺卫风的头,结果发现够不着,转而轻轻打了他手臂一下,道“你是笨蛋吗?材料和制作过程都只通过你贺御厨的手,我怎么加害郡主啊?”

身前少女的馨香还未散去,贺卫风刚平复的心又重新狂跳起来。想到璃茗说的也有道理,不禁满脸羞愧:“对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璃茗看着贺卫风脸红的窘样,也不太好意思为难他:“这样吧!你先回去准备一些牛奶、鸡蛋和冰块,明天到国祥小店来接我,我们到你那边吧!以免打扰我爹娘工作。”

“好!我回去一定会准备好!那,明天早上我来这边接你。”贺卫风看着璃茗的眼睛说道。

“嗯,我等你。”璃茗突然觉得这好像在约会一样,不由得脸红,小声说道。

一时间,两人都对明天开始期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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