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卫遥便在孙离的带领下去了牙行,然后又乘车去了城外的宅子。
牙行卖的这处宅子在一个叫做万安村的地方,名字倒是喜庆,听说最早是有位姓万的地主在附近购了地、安了家、招来了佃户,这才有了村子,而这位地主倒也简单,为了图个吉利,便用自己的姓加了个安直接用作村子的名字,倒也好听。
如今那户万姓地主已经搬走,村子只剩下百十来户村民。
古代又没有什么娱乐方式,许多庄户闲来无事便去田里转转,看着自家的田地由衷的高兴,也有不常下地的村民便齐聚村口的大槐树下,聊着有的没的,孩童便在老人长辈的身边玩耍,一块泥土捏来捏去也能玩上半天。日子便这样一天天过下去。
牙行出售的这处宅子在万安村的村西,出了宅子往南十几米,便是村里人时常聚集的大槐树,大槐树下的道路直接通往官道,继而通往长安,往常这条道上的行人并不多,因为村民并不经常外出,而长安更不可能有人经常来这,所以除了农忙时走以外,大多数时候都是空闲的,更别说像今天这样有马车来了。
对于突然出现的马车,村民们倒没觉得有多意外,搬走了一个地主,总会来另外一个,只是希望这新来的地主和以前的地主一样不要太苛责就好。
只是,当他们看到马车上下来的是两个少年的时候,就不得不意外了。
宅子是座三进院落,有几十个房间,因为是住过人的,所以里面该有的东西大多都有,用现代话说就是可以“拎包入住”。卫遥转了一圈还算满意,孙离也一样,然后便和牙行的伙计回了长安办理地契等手续。
在牛马市租了辆马车,拉着剩余的三百多贯钱,卫遥还在寻思置办点什么,毕竟说是“拎包入住”,又不是人去了就行,锅碗瓢盆这些带不走的东西宅子里有,但被子什么的这类东西就没有了。
赶车的车把式三十来岁的模样,刚才见了卫遥和孙离两个少年花了几十贯买处宅子眼都不见眨一下,此刻却停在牙行门口不走了,不由大感奇怪。车把式也算入行多年,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有几分,估计他们是有什么困惑,于是便上前询问起来。问清之后方才知道两位少年竟然已经开始当家做主了,只是没有置办过家业不知道该买些什么,于是自告奋勇的为两人当起向导来,第一个目标,赫然就是人市。
所谓人市,顾名思意,就是人口买卖的场所,在古代历朝历代,除了王莽的新朝以外,人口买卖并不犯法。
东市的人市是条巷子,里面或蹲或站着些人,有大有小,有男有女,却是女的多些,头上插着草标代表要卖的意思,有的是父母跟着,有的是独自一人。除此之外,也有些牙行。
听了车把式的解释卫遥和孙离才明白,站在巷子里的大多属于父母私人卖儿女,或者是自卖自身的,一般就是一个人,而那些牙行则专业些,大多都有门面,不仅“货源种类繁多”,而且“货源充足”,很多还都经过训练,要是在外面买的话回去还得教导,在牙行买的人则可以直接上手。
二人听了个大概,心下也有些默然,不过纵使想的再多也无济于事,自己不也是同样过来买?卫遥笑了笑,留孙离在这看着钱箱,自己准备去牙行里瞧瞧。
他也不挑剔,随意挑了一家牙行便就去了。刚迈步进去,就要一名伙计迎了上来,也没看他年纪小而不闻不问,倒是挺有职业道德,问道:“小郎君来买男仆还是女婢?”
这么直接?卫遥微愣,不过却也没说什么,直接点更好,他对这些“合法人贩子”没什么好感,多说两句话也觉得厌恶,却不得不和颜悦色问道:“伙计,我也是第一次来,我想问问,这男仆和女婢各都价值多少?”
伙计一听明白了,说道:“郎君放心,咱们这的不论男仆还是女婢,都是清白人家出身,家里有难才卖来的。这男仆的价格稍贵一点,要钱八到十贯一名,女婢的价格要低一点,要钱五到八贯,有手艺的就贵了,十五到二十多贯,除此之外,另外还有新罗婢和昆仑……。”
卫遥哪里想听他的啰嗦,直接伸手打断了他,说道:“六个男仆,六个女仆,会端茶倒水、干点粗活就行,身体好的,没病没灾的。”
卫遥的要求并不高,可以说几乎所有的人都达到了要求。伙计面色一喜,无论什么职业都喜欢直接,更何况这一下子买十二个的也算是大客户,当下便笑着请卫遥稍等,命人去后院找人。
时间不长,便有伙计领了人过来,不过人数却不止十二个,而是有二十来个,站了一屋子。卫遥疑惑的扭头看去,还没问,那伙计就答道:“小郎君莫急,这二十个人并不全是发卖的,你看那个顺眼,挑走便是。”
卫遥眼皮跳了跳,原来还能挑啊,真是人性化。随便扫了两眼,他倒是没挑顺眼的,而是挑了八个不顺眼的让伙计领回去,然后出去让车把式把车拉过了交钱,还有办买卖手续等。
看着这些穿着破旧的男女或茫然或畏惧的称呼阿郎,卫遥总想起落魄时候的自己,和他们的年龄也相差不多,可那时的自己好歹还是自由身,他们却只能任人买卖。
想了想家中还缺什么,卫遥和孙离直接在东市扫荡了一圈,钱也少了一大半,只剩一百多贯。
……
万安村宅中。
新买来的十二名仆人排了两列,一列是男仆,一列是女婢,等候主家的训话。孙离倒是跑的挺快,一回家就去了后院,让卫遥在前面应付。知道这时卫遥才想起来没找个管家什么的,不由有些后悔,暗道过两天去长安还得找个管家,猛然又想起,貌似除了这些十二三岁的男童女童之外,家中并没有技术性人才,比如厨子什么的。
也没办法了,过两天再说,大不了我去凑合当两天厨子。卫遥这般想着,来到仆人们面前,不由暗叹口气,这些仆人才都十二三岁,倒是符合他“端茶倒水”的要求,只是也太小了吧!刚才在长安他也没想那么多,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多事都没办好,不由有些懊悔。当然,他并不知道买回来的人还是可以退换的。
卫遥清了清嗓子,站在这些人前面,开口道:“从今天起,你们就是我府上的人了,我以后就是你们的主人,还有刚才那人,也是,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无论是男仆还是女婢,皆是说道,也不知是真的明白还是假的明白,有的脸上还带着畏惧,还有一些人脸上一幅认命的表情。
卫遥也知说什么,点点头说道:“你们跟我来,我把家里各个房间的位置和用途告诉你们,你们尽快的记住。”说完,他当先走出门,而后这些新买来的仆人才步跟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