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
她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令她非常熟悉的人,不是哥哥,也不是子肖姐姐,是谁?是你吗,我的好闺蜜?是你吗,那个被我害的不浅的人?是你吗,那个曾说过要和我做最好的朋友的人,也曾深深伤过我的人?
芸初,那是你吗?
忧岁想跑过去,尽可能地拉住她,等待她转过身的时候,看清她的脸庞。忧岁一定会颤抖着流泪,也会用悲凉的泪滴浇灌曾经。而芸初只会冷冷一瞥,重重地甩开她的手,然后轻启以往那不知宽慰她多少次的唇,道:够了,萧忧岁,别假惺惺了。
泪眼朦胧,她还记得,那年,她刚刚入初中,唐芸初十二岁:她拉着自己的手,说:“忧岁,我真想有你这样一个姐姐。虽然,你只比芸初大一天。可你很好,我们既然不能成姐妹,就做好朋友吧。好不好?芸初会和你一起找你哥哥的。”
回忆越是甜,就越会在手心里留下密密麻麻深深浅浅的刀割。
泪流满面,她还记得,那年,她贸然弃约,唐芸初十八岁:那个大雪纷飞的夜里,芸初听说这消息,夜半跑来,身上的雪化成水打湿她的衣衫。芸初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呆呆地望着她,声音颤抖着:“忧岁,我最信任的朋友,芸初的好姐姐。你要弃约?我爸妈刚刚离婚,他们说我不懂事,这么大了还讲什么小孩子的约定。现在他们不见了,不要我了,为什么?”她顿了顿,又说“姐姐,你知道吗,我为了你那约定都做了些什么?你为什么要弃约呢?芸初现在已经没有人要了,姐姐也弃约了,芸初是孤儿了吗?呵呵,真是讽刺啊。我真是傻。姐姐去别的大学了,姐姐弃约了,姐姐去寻找自己的好前程了,姐姐不要芸初了!”
“萧忧岁!我恨你,真的很恨你!”一转眼,唐芸初竭嘶底里,泪水夺眶而出,“都是因为你的要求,我爸爸妈妈才会离婚的!我唐芸初才不要和拆散我家庭的人做什么闺蜜!你滚吧,永远都别再回来了!我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忧岁想说,不是为了什么前程,我哥哥可能在那里。
芸初,对不起。可是她说不出口,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芸初成了孤儿——怪谁?怪自己。
忧岁的泪悄然划过脸颊,无声无息。她懂,哪怕再努力,也是徒劳而已。她回忆曾近,可忆终成忆不再现。芸初说:不再见。如今,留下她,泪流满面……
她想给芸初一个解释,尽量消除她心中的伤痛。可是她的脚上就像是生了铅,无法移动半步。她就木然地坐着,看着一脸笑容明媚的芸初走出了店。
是的,芸初没有看见她的泪,即使看见了,也没必要宽慰。因为是忧岁害了她,再也无法挽回。
终究,还是失去了不是吗?
果然,总有一些事,不管你是否愿意,它终会发生,你只能接受。总有一些东西,不管你是否躲避,它也终会来临,你也只能面对,别无选择。只是在你面对它时,免不了心凉,也免不了落泪。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肆意地恣肆。
很快,便有人察觉——
“忧岁,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了?”韩曦墨关心的话语传到她耳边。
“忧岁,没事儿吧?”“你不舒服吗?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胡哲亿和韩曦墨关心的话语不绝于耳。
而她只是不住地,失神地摇头。泪水也没有停流。
唯有韩皓然沉默着,他不是不心疼她,而是在努力地寻找她悲伤的源泉。韩皓然刚刚在不经意之间瞥见了她所见的人,他明白她为何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