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能听到我内心的独白，那他听到的话语应该是这样的：赐教你M逼啊，老子特么连不入流都不算，我求您赐教赐教我啊，天了噜，老子都说啥了？老子尼玛是不是病了.......
然而他不能，所以他听到的，矮子李他们听到的，甚至我自己听到的话，居然是这样的：
“您功参造化，效法天地自然，将自己的功法练出了一片天地，这天地里有山有水，有和风细雨，也有怒浪磅礴，有着这世上该有的一切，但您错了。”
老人家点点头，“这些年，我闭关参悟，心中的世界是越来越完善，我自身的修为是越来越浑厚，可我却能清晰的感到，天阶也是离我越来越远。”
“路子走错了，路的确是越走越长，见的多，望的多。可却也离你真正的目标越来越远，不是么？”
“先生言之有理，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老人家说着，竟给我鞠了一躬。
我内心是崩溃的，完全崩溃的，我压根儿不知道我开口说的那些话是哪儿来的，可我却特么接着讲了下去：
“其实也无啥大碍，摆在您面前的有三条路。下策是沿着原路走回原点，再依着正确的道路，重走一遭。”
老人家摇摇头，“我这问题，其实我闭关前便瞧见了，散法重修的事儿，我当时也想过。可就是下不去那狠心。如今到了这岁数了，更不想折腾了。”
“中策就要简单了些，路走错了，修正一下方向，绕回原途。”
老人家默然不语，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我又接着讲到，“我看前辈闭关这些年，便是在参悟这条路的吧。”
“隔行如隔山，这条路太难了。且不说那重重的曲折，便是正确的方向我都不曾找到。还请先生赐教，何为上策。”
我微微问道，“修炼的终点是什么？”
老人家茫然了一阵，“体化自然，成就天位。”
“那什么是天呢？”
老人家又木讷住了。
“前辈，晚生要讲的上策很简单，三岁小孩儿都曾听过，有一句俗话，条条大路通皇城。”我喝声点道，“天包罗万象，天位缥缈不定。既然飘渺不定，又有什么终点之分呢？”
“修炼之途，要的是一往无前，时刻反思总结固然是好的，但若是一直瞻前顾后，天位必然是茫然不可期啊。”
“我说前辈的路错了，错的不是您的方向。您的目标一直在那儿，可您脚下的路却一直在兜兜转，您还不醒悟么？”
我连番顿喝，他愣住了，愣了好久。
我也懵着，懵了一脸。矮子李看不明白情况，燕子侧目打量着，猴子干脆凑了上来，用手沾了沾我的额头，又问了句，“您没事儿吧老大？”
“事儿大发了，我特么是不是把一个半步天阶的高手当孙子训了？”轻声呢喃着，我有种脚下发飘，人在做梦的感觉。
我倒想这不过是个梦，不幸的是猴子用力的点了点头，“老大你太牛逼了。”
“牛逼你大爷，爷爷我都想哭了。”
我正苦着脸，老人家却是恍然顿悟一般，神采奕奕的立起了身子，又恭恭敬敬的对我再施一礼：“今日听先生一席话，胜过我这十余年的参悟。它日若是天阶可期，成就天位，老朽将尊先生为师。”
“哪儿敢，哪儿敢啊。”重新做回了我自己后，果然一秒变怂蛋，恨不能哭着嗓子说着，开玩笑啊，这可是一尊一个喷嚏就能把我嘣死的大神啊。
连哭带比划着，示意着矮子李麻溜儿的赶紧上去。
“二爷爷，您没事儿吧？”矮子李看了我一眼，把那戒指戴在了拇指上，迎着老人家就走了过去。说着话的功夫，手已经牵到了他的衣袖，往前正走了一步，矮子李连着老人家一块儿就这么消失了。
“我了个靠，人呢？”猴子跟吓了一跳似的，怪叫着。燕子缩了缩眉，轻声问道，“咫尺天涯？”
我点了点头，却不多解释，招呼着猴子就向那中控室走去，“毕竟是半步天阶，这一招能把他送多远我也拿不准，咱抓点儿紧，猴子，快开门去。”
“得嘞。”他搔了搔脑袋，虽然不是很清楚究竟是什么状况，但开门撬锁这种事儿对他可算不上难。
咫尺天涯是门身法，方寸间可纳天地，一步可迈过世间万物，直达心中的归处。因为那一步，是迈在法理之上，这是门身法，更是门道法。
不是所有的道法都是在天阶之上，但只有天阶才能真正发挥出它的威力。像这种能带着一位半步天阶的高手，无视重重障碍，直接穿行万里，那妥妥儿的有天阶的威能了。
“这是我老爸从高庭之主手中赢回来的。”我随口解释了一句，燕子便了然了。
流光戒指等级不高，制作简单，算是个比较常见的法器。它的功能也很单一，能将一个法术储存起来，在必要的时刻可以瞬发，并且无需任何额外消耗。
但一般而言，流光戒指里能存的法术多是人阶的，少数质量好点儿的流光戒指能存一些地阶的法术，但也都是下四等的。
到了地阶上四等，法术已经蕴含天地道法，那就不是那么好整了。
所以他们看到我拿着流光戒指出来时才那么的不以为意。
但我这枚戒指可是出自高庭，而且是高庭之主的宝贝。神国里有一句老话，“天下名剑出南阳，四海至宝藏高庭。”
来自高庭的宝贝本就是精品之上，更何况这是出自高庭之主的宝贝，怎能等闲视之。具体的原理也不需要太懂，只要知道是来自高庭的流光戒指，那在燕子看来能存下一个天阶的道法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儿了。
而实际上，这里头是存了个身法，但不过是出自我们牧家的摩珂步，地阶下四品的瞬步。而那计咫尺天涯完全是老帝的手笔，我当时是不知道它的真身的，只知道它对那天地大道的理解，已经到了近乎妖孽的地步。
那一记咫尺天涯，靠的纯粹就是天地道法，一丝额外的能量都没溢出。
用咫尺天涯支走半步天阶的高手，顺带着将矮子李也送走；让猴子打开中控室的门，改写1733的程序，然后让猴子与燕子一块儿去偷那块镯子；最后，我一人打着留守的名头，呆在这中控室里，那块天之水晶我便可以笑纳了。
这就是老帝那家伙给我出的主意，眼下最艰难的一步已经迈出，剩下的就是与时间赛跑了。
可偏在这时候，猴子垂头丧气的走了回来，“老大，门开不了。”
“不是吧，这世上还有你开不了的锁？你可是要当盗圣的男人啊。”我愣了一下，皱了皱眉。
猴子也是一脸无奈，“关键是，这门特娘的没锁啊！”
……
远在千里外的一座野山边儿，矮子李一脸愕然的打量着四周，“什么鬼啊这是。”
“不愧是先生。”倒是他二爷爷片刻间便理顺了前后因果，“对天地自然的理解，真是让老朽自愧不如啊。”
矮子李闻言，面色深沉了几分，连语气都变了，“思奇那小子，不过就是个纨绔少爷，哪儿来的这些手段。”
老人家不露痕迹的瞥了矮子李一眼，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对那位先生是有什么图谋，我只奉劝一句，还是趁早收了吧。此子中非池中锦鲤，将来有一日必将龙游九天。李家这千百年的基业不容易，别搭了进去。”
矮子李不置可否，轻笑了一声，“二爷爷，你不急着回去么？”
“先生他将我遣走，他肯定也不希望我这么快就回去了吧。”老人家悠悠的笑了，平静的说着，“闭关久了，就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那么急着回去做啥呢。”
“那你就不怕他们打闹工坊？”
“怕啥。”老人家摊出手掌，一道符印在他的掌间飞舞，“那中控室是由天机算法组成的，没有钥匙，谁也进不去，除非他能一眼看破天机。”
想一眼看破天机，哪儿那么容易。
上一位能一眼看破天机的少年人，叫啥来着？老人家陷入了回忆，叫啥来着？真想不起来了，但他的封号可记得清清楚楚。
能不清楚么，他那张狂的劲儿。当年武道大会上，他力压群雄，在那南天开阳峰顶，仰天呼嚎，“今日我成就天位，当有尊号，我自号道元，大道元始，我为天尊！”
那一年，狼王还不过是他身后的跟班儿呢。
“道元？”矮子李听着老人家的话，沉吟了片刻，“当年狼王不就是踩着他的尸体上位的么。”
“狼王大人的实力自然是深不可测。”老人家说着摇了摇头，“但要说狼王能击杀道元，我是如何都不信的。”
许多我们信以为真的，也不过都是别人的设计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