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间屋子中的两人,中间相隔的只有空气。以不同的方式哭泣的两人,流的却是同样感情的泪。
不想要再失去,却已经没有办法再握紧。
在这个莫名其妙、不和时宜的状况下,我似乎发现了什么曾一度对我很重要的事。
我有点改变了,就算没有改变很多,也绝对变得与之前不同了。我以前,绝对没有这样表明自己的观点过。一直以来习惯性的顺从,使我在发现这件事时直接定格。
不应该是这样的,那样子的我怎么会和婧雯吵起来?虽然这样子根本算不上像样的争吵,但是,我一直以来保持的随和,第一次被打破了。
这个样子是不是也算作我的愿望实现了呢?我用尽全力,表达出了真实的想法。我似乎因为一些想要避而远之的事情,渐渐变得勇敢。
请给我力量吧,请握紧我的手吧。
“总而言之,这个游戏是不对的,不可以这样下去了。”我尽量平静,走近林婧雯,将双手搭在她的肩上。
她没有说话,仍旧低着头流泪。我从未见过她这样黯淡的样子,大概就像是日食一般。
她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是的,我们还没有成年。
“我们可以想想其他办法解决,趁现在还没有无法挽救。”
她仍旧一言不发。但是,神色却有了明显的变化。
大概是觉得无法挽回,想要破罐破摔。她那个样子就像是在说:“那么你有什么能让死者复活的办法吗?”一般。
一般人听到这样无理取闹的话早应该发怒了,但是我不会。道理很简单,先不说我是臆测她的想法,她也绝对没有怪罪我。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自负,但的确是这样。她只是想找一个认同的人宣泄一下自己的情感罢了,我也同样,但是我做的并不彻底。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呢,从来都这样随意,画上一个不完整的句号。
“一起活下去吧,我们还有机会。”我向她伸出了手。
如果我当时知道了我的死期的话,一定会被这种话逗笑。我会嘲笑自己的天真与智商不足。
“已经回不去了啊!你也是这样想的吧?我已经......背负着一条人命了啊!”
“但是,现在回头还不算晚。我们还可以......”
“那又怎样?陈泽宇已经死掉了,律轩浩也已经被我杀掉了。就这样下去就好,我已经决定了我的道路,这是无法更改的......从那一刻起。”她的目光忽然犀利起来,完全没有了刚刚濒临崩溃的样子。
“但是......”
“没有什么好可是的,你应该最理解我的感受不是吗?你其实根本没有想过原谅我,不是吗?”
成串的话语挤进大脑,林婧雯由陌生变得熟悉。恢复了魄力的她,不知什么时候连泪都擦干了。我并不觉得这口气咄咄逼人,但是解释的语气却软弱无力,一直“我......我没有......”的说着。
我现在的立场是什么?
一个急切的想要帮助朋友的女孩?那么,我能够帮她什么?只是一直强制性的诉说着自己的观点罢了。
既然如此,我是无法原谅她吗?在憎恶她吗?想向她动手吗?似乎也不是这样的。
我并没有杀人的勇气,我还珍视着那所谓友情。我能够理解她,也许、大概。
但正因为能够理解,所以才会对她的做法产生不认同。
但是,为什么呢?
我之前的一切行为都变得无法解释,恍惚间,我已经不知道我在干什么。
原来如此,只是在为自己找一个无理取闹的机会吗?
思想一步一步的向着不好的方向飘去,忽然察觉出的自己的罪责不断上反。
正当我尴尬的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的时候。门忽的被打开,羽木一脸迷茫的站在那里。
那是个聪明温柔的女孩,堪称全能。扎着两条紫色的马尾,银色的眼睛不比婧雯碧绿的眸子暗淡。
“你们怎么了吗?快开始了呢,走吧。”故作轻松的笑着,她微微偏过头去。
我想她一定察觉了我没有擦干的泪迹,只是善意的忽视了而已。这个女孩的观察力,并不比我差,这是很久以前就已经证实的事情。观察同样的事情,她能够推测出更多事情。
“真是的,羽木,暂时支撑一下台面不行吗?我们这边,你也看见了吧。”林婧雯故意意义不明的看向我,试图掩盖刚才的事情。
“这个……抱歉……”略带歉意的笑笑,羽木退出房间一步,打算关门。
“算了,我们走了。晴兰是坚强的孩子呢,所以没有关系的,对吧?”像往常一样眨眨眼睛,林婧雯回过头来笑着看向我。
一定很辛苦吧?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才是最艰难的一种生活方式。虚伪的笑容,早已让她的内心千疮百孔。
熟稔的开场,婧雯站在台前,做着欢迎的演讲。
自信的演讲,婧雯的声音清晰好听,而她的心脏却一直在颤抖。
这次是和天空高中比赛,校联合会做裁判。
校联合会……张轩会来吗?
比赛我没有心情看,只是知道我们学校赢了。
这种比赛虽然全校都可以参加,但似乎每次只有高一会参加。
虽然只由高一学生参加,但最大就是最大。
结束仪式仍旧是由婧雯主持,我则捧着奖杯站在台侧。很久很久以前,她说过,只要有她信任的人注视着她,她就会无比坚强。
正当思想走神的时候,世界的时针再一次停止了转动。
像是戴上了近视眼镜一般,面前的景物猛然模糊。
又要开始了吗?那无比抗拒的游戏……
轻叹一口气,我的身体,亦或是灵魂,开始从这个“正常”的世界脱离。
一定要,活着回来啊,我们两个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