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深沉而又真切,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无奈。
眼前的黑暗是那么的浓重,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千恒就这样看着黑暗将光明一点一点覆盖。
一直就是这样的,一直就是,明明光明就尽在咫尺,可是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意识消失。
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他努力的翻过一座,可是另一座甚至是更多的却又是接连不断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他妄想着走出古蜀国的宫殿开始,还是他遇到那个人开始,或许是更早呢?
他……记不清了……
他只知道,人的贪欲会越来越大,当你尝到了甜头,就会希望得到更多,如同饮鸩止渴,明明知道不可行,却偏行。
他带着一世又一世的记忆转世投胎,将自己的能力与记忆无限的传承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在世上,不知道自己一开始是从那里来的。好像是缺失了一部分记忆一般,那段能够证明他来历的记忆,那个他最开始的记忆,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去追寻去回想,他依旧想不起来。他就这样,在不知前路的过程中慢慢的活了下来。
他想着,哪怕没有记忆,也是没有关系的,他至少还是自由的。这世界这么大,他总能找到自己生存的价值的。
可是后来,就连自由都成了一种奢望。自他有灵力,成为古蜀国的大祭司以来,他就再也不能出去了。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或许是上天对他的诅咒,他毕生所求,似乎从来都没有得到过。
从一开始的绝望,到后来的接受,他已经慢慢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他活的太久了,拥有了别人没有的荣誉,灵力,甚至是更多,他想,这就够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十全十美的事情呢,总归是有所得,就会有所失的。
可是经历过自由的人,又哪里会不对自由充满着憧憬呢?那是他第一次依靠自己的能力出古蜀的宫门,在那样长长久久的生命里,很多事情,他已经记得不太清楚了。可是他想,他永远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少女的场景。
少女清越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她说:“公子,你生的真好看?我从未见过蜀国的人,蜀国的人,生的都和你一样好看吗?”
少女的面容渐渐模糊,是谁?她是谁?那个和自己说话的人,明明刚刚还记得的,那样清晰,那样明艳的一张脸,为什么一瞬间就看不清了呢?
千恒挣扎着:“不要,不要让我忘了她,求求你了……”他没有了平时的冷静,即使深处黑暗中,失去自由,他也从未如此慌乱过,如今,就像是一个卑贱的乞讨者。
黑暗中,他好像听见一声嗤笑。
又是他!
“我叫……你可以叫我……阿浅。”
“阿浅,阿浅,阿浅……”他一边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像这样就可以记住,记到灵魂深处,此生再难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