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紧牙关,将针狠狠地扎了下去。她会选择谁?
从外面走进的三个男人中自然有李伟和刘垣生,至于迟几分钟进来的那个人则是孙家富。
“你还活着?”常玉秀握着枪的手在剧烈地颤抖着,她缓缓向后退却,紧紧地靠着墙壁。
“是的,我还活着。”刘垣生望着这个曾经躺在自己身边且让他为之疯狂的女人,平静地回答道。
李伟走到刘海虹身边,拉过她的手关切地嘘寒问暖,他告诉刘海虹是孙家富在隔壁听到她与常玉秀的对话,跑出去报案的时候遇到他们的,当时她与常玉秀刚刚离开,他们三个人就开着汽车追了上来,幸好找到了这里。
“我没有想到一切幕后的主使竟然是你。”
“我也没有想到一个女人会如此心狠,不惜杀死自己的亲人来达到目的。”刘垣生冷哼一声,继续道,“告诉你吧,地宫入口虽然就在这间屋子里,但没有《涅槃实施方案纲要》你永远不会找到。”就在他说话的同时,李伟已经将经过简单地对刘海虹讲了一遍,并掏出枪率先对准了常玉秀:“走吧,我们很感谢你亲自将雪狼团的人绳之以法,现在该轮到你了。”
“不,我不会失败。”此时的常玉秀已经处于一种半疯狂状态,她迎着李伟的枪口也举起了手中的枪,似乎准备还击,却在这时突然浑身颤抖起来。紧接着,这个毒辣、凶狠的雪狼团女魁首当着几个人的面蜷缩在地上,捂着肚子不停地翻滚着,嘴里还不停地发出呜呜的哀鸣,枪也被扔到了地上。
“你怎么了?”李伟几步上前扶住她,刚想再问下去时他身后的刘垣生也摔倒了,满头大汗的他发出了和常玉秀一样的症状。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中毒?”李伟首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没错,是中毒。”孙家富冷冷地笑着,脸上充满了得意的神色。
“孙伯伯,你这是什么意思?”刘海虹上前扶起父亲,也用同样诧异的目光盯着孙家富。
孙家富从袖管里掏出一支很小的手枪,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张开双臂,似乎是在向李伟和刘海虹展示自己的无畏与自信:“这支麻醉枪里装着的,是已经提纯的化学毒药三氧化二砷,他们两个人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三氧化二砷?那不是砒霜吗?”刘海虹望着脸色越发苍白的刘垣生,心中的怒火和困惑都已经膨胀到了极点,她刚刚见到了失去多年的父亲,惊喜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消散时却马上又要失去他。
“没错,救他们最有效的药物是二巯基丙醇,我这里恰好有一支。”说着话,孙家富从口袋中掏出一支注射液和针管,“不过只有一支哦,也就是说你只能救一个人。”他顿了下,继续道,“是救几次欲置你于死地的养母还是以家族之名把你推向死亡边缘的父亲,由你自己决定。”
李伟没有听孙家富的话,抱起刘垣生就往外走,却听到他在身后发出的狰狞笑声:“没用的,两辆车的轮胎都已经被我划破了,你打110或120吧,希望他们可以在一个小时内找到这个地方。”
“你——”愤怒的李伟掏枪冲到孙家富身边,把手枪狠狠地顶到了他脑袋上,“快给他们注射解毒药,否则今天就是违反法律我也先杀了你。”
“可以,我这么一把年纪,早就活够了。要不是为了看到刘垣生的今天,我早就死了。”
“孙伯伯,我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躺在地上的刘垣生和常玉秀已经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了,虽然他们无义,但刘海虹决不愿无情。而此刻最容易的办法无疑是让孙家富拿出两支解毒药。
“你父亲没有得罪我,但我必须这么做。”孙家富面带轻蔑地看了一眼李伟,像是在咀嚼一片味道极重的橄榄,“我也是契丹人,祖上是审密部,被唐太宗赐孙姓。唐光化年间时,迭剌部首长耶律阿保机为达其野心,竟然对包括我部在内的同胞诸族下毒手,灭我部族数万人,奸淫族中妇女上千。从此之后幸存下来的族内首长传下密规:后代子孙遇到耶律族人,无论使何手段亦要亡其国灭其族倾覆其全家,不得有误!所以我遇到刘垣生并得知他的真实身份时,其时还健在的老父亲就令我务必尊祖制而行。”
“这么说从刘垣生重新寻找地宫线索和‘涅槃’计划开始就不是一个巧合?”李伟边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边紧盯着他手中紧握的注射液和针管,只希望找个机会抢夺过来。
“对,我和父亲根据塞北市有萧太后宝藏的传说制订了周密的计划,还倾巨资重新撰写、修改了大量的史料笔记。当时刘垣生是我的学生,也很喜欢上我的课。于是我便组织了历史兴趣小组,专门讲授两宋和契丹等国的历史。也是从那时起,在我的影响和我提供的各种假史料面前,刘垣生制订了自己‘涅槃’计划的粗略大纲。”
“你是想毁了这个年轻人的一生?”李伟的左手已经悄然伸出,慢慢地接近了孙家富持有注射液和针管的手腕。
“没错,我就是要让耶律族的刘垣生和他的后代永远守护着这个根本不存在的宝藏,永远周旋于虚无的财富中,直到付出所有的代价!”
得意的孙家富发出尖锐刺耳的笑声。
就在他笑声未停的瞬间,李伟箭一般冲过去抓住了孙家富的手腕,用右手的枪重新顶住他的额头:“把药给我。”
“只能救一个人,你要抓紧时间,就让刘海虹来决定他们的各自不同的命运吧。”孙家富话音未落,就已经伸出另一只手帮李伟扣到了手枪的扳机。
枪声响了,近距离中弹的孙家富立时倒地。
鲜血四溅之时,李伟及时接住了下落的注射液与针管。
刘海虹不太熟练地将二巯基丙醇推进了针管注射器当中,又颤抖着双手跪在刘垣生面前,希望李伟可以找到另一支注射液。
“真的只有一支,真的只有一支。”李伟翻遍了孙家富的口袋,却得到了如此沮丧的消息。
“怎么办?”刘海虹望着已经不醒人世的父亲和养母,紧紧咬着嘴唇。
“先救一个吧,我刚才就已经打过急救电话了。”李伟显然也没什么好主意。
刘海虹重新见到原以为去世多年的父亲,却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本以为是亲生母亲的人,没想到一直处心积虑要杀自己。现在难道不是报仇的好机会吗?
可怎么说她也是对自己有二十五年养育之恩的人啊!她们有着数不清的美好岁月,有着曾经带给刘海虹无数惊喜和欢乐的回忆。而父亲,那时候只是一个隐藏在记忆中的痕迹。
她也是个可怜之人,虽然罪大恶极,但刘海虹仍不愿她因为自己而死。
刘海虹若不是极重感情之人这一针自当没有半分踌躇。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想把后半生沉浸在自己制造的痛苦之中。
这一针,实是万难抉择……
刘海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起记事起的种种画面:有父亲、也有常玉秀;有欢乐、也有忧愁!
她咬紧牙关,将针狠狠地扎了下去。
她会选择谁?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