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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一身戎装的九方夜瞭气势汹汹冲了进来!

他今日本来是去兵部公干的,顺便前往弘文馆,想要取回之前交托修葺的书籍,可是却被告知皇太孙已经先他一步将书取走了,正在诧异恼火的时候,却听说这家伙没去别处,而是跑到自己家里,于是便心急火燎的赶了回来。

“叔叔,你听我解释!”

卞允文藏在鱼若安背后,扯着嗓子嚷道:“我早就想要见见鱼姐姐了,所以才会假托还书的名义来看看她!书在这,完璧归赵!你就别生我的气啦!”

“你、你这兔崽子!我本来…!”

九方夜瞭看着鱼若安捧在手上的书,话没说完,不得不咽了下去,只觉得如百爪挠心般难受。他原本的计划,是想要将这本《奏骨诊脉全说》修缮一新之后,挑选个合适的时机,交还到鱼若安手中。因为他清晰的记得,当时将多少稀世珍宝摆在她面前,她连眼睛都不眨,而面对这本书,却露出过那样美好甜蜜的笑容…就算是搏一把,他也想要见到她对自己露出那种笑容,哪怕只有一次…

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却被这臭小子彻底毁掉了!

见九方夜瞭毫无息怒的征兆,反而愈发面色铁青,双拳紧握,鱼若安真害怕身娇肉贵的皇太孙难逃此劫,于是连忙将卞允文推给青衣,急匆匆说道:“我跟良伯候还有几句话要说,你先送皇太孙堂上落座,我一会就去!”

青衣自然明白她的用意,连忙半扶半拖着不情愿离开的卞允文,匆匆忙忙走出了园子。

只剩下自己和良伯候之后,鱼若安却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得将书捧在心口,轻咬下唇,矛盾着是否要向他道谢,可转念想原本就是他无理取闹,才撕坏了七殿下送的珍贵孤本,但鉴于事后他如此积极补救,似乎又应该好好致谢才对…

正当她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九方夜瞭走到她之前烤番薯的火堆旁,用脚踩熄了尚且燃烧的灰烬,闷闷不乐的说道:“你不用担心,阿囡虽然是太子的孩子,但是从小跟我很亲近,反而与他父亲较为疏远,他不会因为之前的事情记恨你的…”

“谢谢你。”鱼若安将头埋在胸前,闷声打断了他的话。

九方夜瞭心头一紧,连忙抬头,却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鱼若安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强迫自己看着他的眼睛,提高音量又说了一遍:“能将这本书修好…真的很谢谢你!”

她没有笑,反而是一脸惊慌,似乎自己都不敢相信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看在九方夜瞭眼里,那娇嫩绯红的面颊、小鹿般湿润的眼睛,和微微颤抖着的嘴唇,都让她变得如此美艳动人,是超越了国色天香的惊艳…虽然她的笑容曾令他心动不已,但是如今这个表情,同样让他的心脏在胸膛里剧烈搏动,几乎喘不上气来。

鱼若安并不知道他此时的难以自恃,而是低下头去,支支吾吾的继续说道:“虽然以前没有说过…但是我爹教过我知恩图报,就算是对你…不仅仅是这本书,你之前对我的好,还有屡次救我的事情,我都要对你说声谢谢…但是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的所作所为,我还是…”

“嘘!”

他突然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鱼若安瞪大眼睛,又惊又气的看着那张俊脸。虽然动作粗鲁,九方夜瞭的目光里却充满罕见的温情,他低头看着她,另一只手轻轻揽着她的腰肢,不像是以往那种充满占有欲和侵略性的动作,而似乎是将她当成了易碎的宝物,轻手轻脚,生怕惊扰半分。

“别说下去了,现在就刚刚好,如果你继续下去,我们又要不欢而散了。”

他的声音里糅杂一点欣慰,一点雀跃,却又多些苦涩的意味。在他怀中,鱼若安不止一次感受到了浓烈如火的情意,可是现在,她再次深刻的体会到了,这份情意不光给自己带来了苦恼和磨难,同样也令他饱受折磨,痛苦不堪…为什么呢?既然如此难过,为什么不能放手?她不是许多次说过了吗?她爱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九方夜瞭轻轻放开了她,用拇指掠过她的脸颊,为她拭去烤番薯时沾上的烟灰。他笑了笑,已经是戾气全无、火气全消了:“这两天不能出门,憋坏了吧?我还有件事情需要处理,完成之后,一定带你好好逛逛京城,我答应你。”

说完,他便转过身,脚步些许沉重的离开了园子。

鱼若安呆呆站在原地,其实根本没有听到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她全身心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因为她突然惊诧的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毫无压力、肆无忌惮的说出:“我爱的不是你,是小哥哥,我也永远不会属于你…”这种话了。

为什么?!

是因为感受到了他的苦楚,所以出于同情,没有办法在伤口上撒盐了吗?!还是因为一次次领受他的好意,所以打心眼将他当成了朋友,没办法像以前那样肆意妄为?!还是因为,她害怕再次说出口,他将会彻底放弃对她的执念,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从此相忘于江湖…

手里的书应声落地,鱼若安脸色苍白,被自己吓得全身僵硬,动弹不得。

九方夜瞭,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蚀刻在了她的心上,无论如何抗拒,如何否定,她都没办法忤逆自己的意愿,她对他早已不是最初的厌恶和避之不及,反而渐渐开始接受了他的存在,因他而感动,而悲伤,而快乐…她自然不会将这种感觉当作爱情,可也没有办法否认,这个男人在她的心目中已经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姐姐,既然是这么珍贵的书籍,怎么能随便乱丢呢?”

一双小手捡起地上的医书,鱼若安幡然醒转,却见到卞允文独自一人站在她面前,笑嘻嘻的看着她:“是你…你怎么还没有走啊?不怕被九方抓到吗?”

“我今天来拜访的主要任务还没有达成,怎么能随便离开呢?”

皇太孙稚气的脸上笑容不减,将书塞到她手里,顺势牵起她的手,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姐姐,我今天是有令在身,要将你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如果没有完成任务,就会令那个人非常非常生气,跟他相比,我可宁愿被九方叔叔打屁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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