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歇息时,陆天看着对面的帐篷,脑中浮现起这大半日的点滴痕迹。
帐篷里没有了动静,估计那位大小姐已经入睡。倒是不时听到她的侍从在粗着嗓子指挥稚童生火栓马。
陆天觉得司忆秋的侍从做得很有人样,不像待在司忆秋身边时哈腰点头。大着嗓门负手挺着个肚子,指挥他人来终于直的起腰了。
陆天虽然看不惯这种小人,但他也不会太放心上。从白天相识起,他始终注意的是那位烤羊肉的大胡子刘叔。
“炮哥,看来我们被人盯上了啊。”陆天看着还在吃肉的陈雷说道。
不知是饿了一个月了还是怎么回事,陈雷已经吃了一天内的肉了,也不知道吃这么多的东西怎么还没把他撑爆。
“你说刘叔嘛?没事,他也只是尽一个护卫的职责而已。”陈雷啃着肉含糊不清地说着。
陆天与陈雷白天时就观察到了刘叔的不凡,表面看起来刘叔只是个护卫,但很多事却是他拿的主意,再看唐三及司忆秋对刘叔礼貌有加,想必刘叔的身份定是不凡。
“可能是个很强大的修行者。”陆天道。
“我能感受到,那刘叔在刚见面时,是想杀了我们的。”
“现在呢?还不是什么都没发生。你担心个啥,最起码不是我们的敌人。”或许胖子脾气都比较好吧。
“昨天的事情仿佛历历在目,明明在教室里上课上的好好,不曾想竟到了这里。”
“唉,以前在家时,总是抱怨爷爷对我的严苛训练,现在想想倒是怀念起了那段时光。”
“只怕是今生都没有回去的希望了。”
两人对于突然来到异界感慨万千,凡人日日夜夜念叨着仙人,还有人烧香拜佛祈仙求神,却不知道当正真见到仙人时,感觉自己是多么的无助。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荣华富贵又在哪里?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良辰美景皆是虚设,独步天下又何尝不是虚妄?
陆天看着鼾声大起的陈雷,摇了摇头:“这胖子倒好,在什么地方都能睡的着,丝毫不担心我们的处境。“
听着陈雷的呼噜声,陆压也慢慢的睡着到了。
渐渐地,陆天的感知越来越模糊,简陋的帐篷不见了,外面遍野大树的森林也不见了。他仿佛来到了一个奇异世界。
这里清浊不分,混沌一片。目力有限,所及处,荒凉无比,天空成灰蒙蒙,土地黑而坚硬,极度贫瘠,沒有阳光,沒有水,也沒有生命。
陆天不明白为什么会来到这种地方,自己刚才不是在睡觉的嘛?
此处荒荒茫茫,没有任何参照物,也无从问路。
他向前走去,脚却有万钧重,凝固在了地上一般,无法挪动分毫。不仅脚这样,就连手臂也是如此,黏黏稠稠,不可移动。整个人就如雕塑一般站在那里。
陆天心中大惊,像是被一无上存在注视着一般,虽然那感觉只是一刹那。但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使他胆战心惊。他不明白为什么,就像碰到了血海深仇的敌人,他放佛听到了来自气血深处的呐喊,千万种声音,在脑子里回荡成一句话,告诉他一定要将那恐怖如斯的存在碎尸万段!
难不成自己是被高人封印了?越想越焦急,他拼命的挣扎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陆天累的气喘吁吁,可依旧无法移动。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恐惧,即使是在面对未知的敌人时,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可现在站在这里就像个待宰的羔羊,不知道敌人身在何处。未知的恐惧袭上心头,越爬越深。就在陆天浑身颤抖感到绝望时,眼前突然一亮。
他张开眼时,帐篷还是那帐篷,森林还是那森林,耳畔回荡着那司忆秋身边小厮喝骂稚童的粗鲁声音,陆天知道自己回来了,不是自己想那样被人绑架了。
一道阳光透过帐篷缝隙射了进来,原来已经天亮。
陆天站起来,摸摸身体,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没有受伤,衣服早已湿透,有的地方都开始慢慢变干。
“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难道,这次又是某种传承,就像梦到冷星雨一样?”
“不对啊,咋什么都没有得到呢?”
原本陆天以为又会有某种奇遇,可检查了一下识海与身体,发现什么都没有多出来。不过,丹田中的那团豆粒大的黑点好像变大了,自己的力气好像也变大了!
“咦,陆天,这一大早的你咋浑身湿透了?”睁开眼的陈雷看着陆天奇怪道。
而陆天也惊奇的看着陈雷,就像是碰到了妖孽:“炮哥,你这,你有没有感到身体异常?”
“异常?没有啊,怎么了?”陈雷被陆天看的摸不着头脑,浑身摸了下也没感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咋感觉你好像变小了呢?”陈雷看着站在面前的陆天道。
“笨蛋,不是我变小了!是你变大了!”
“下面?”
陆天听到陈雷的回答,撇着嘴,这家伙真是死性不改,一大早就来恶心人。
“陆公子,陈公子,我家唐公子请两位过去食用早餐。”此时,外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原来是那个名叫丁平的喂马稚童,来喊自己吃饭了。
陆天嫌弃地看了陈雷一眼向外走去,“我知道这家伙身体还在不停的长,可是怎么一夜过来长了那么多?难道是那些肉的缘故?”
“我说陆天你昨晚做贼去了吗?怎么身上都是汗,臭哄哄的。”司忆秋的小厮捏着鼻子挥着手嫌弃的说道。
“我要是去做贼,你还能见到今天的太阳吗?”陆天虽然不记仇,但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找自己麻烦,他不可能一直这么忍让下去。
看到像洗了把澡一样的陆天,唐三笑的前仰后合,说道:“陆天,你昨晚想女人了吗?难不成你跟陈雷忙了一晚上的那啥?”
“我看你就像个女人,你怎么跟那小厮一样,满嘴乱喷。”陆天瞪了一眼唐三,看都没有看那小厮,就向篝火走去。
“陆天,你昨晚有没有听到某人痛苦的尖叫?”陈雷问道。
陆天不知所以然,自己一夜都在梦里,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边上的唐三却满脸黑线,心里咒骂道,特么的,也不知道刘叔昨晚发什么疯!把自己拔了看了一遍又一遍!
“我说陈雷,你怎么一夜长了这么多?”
几人都像看怪物一夜看着陈雷,现在的陈雷一夜足足长了五厘米。五厘米不长,但是一夜之间长那么多就不正常了。就连那小厮也是一嘴吃了翔的表情。
“你这头五大三粗的肥猪,想捅破天不成?”
“不用天了,我一个凡人哪有那么多的想法呢?她就够了。”陈雷赢荡的看着司忆秋说道。
那小厮刚要开口大骂,就被陈雷硕大的身体顶翻在地。陈雷哪里不知道这厮的想法?对付这种小市民,你不屑与他相处,可是一味的退缩反而会引来更多的麻烦。
我顶,我顶,我顶死你丫的。那小厮在爬起来与倒下中来回循环,一脸便秘的样。
吃完早饭,陆天与唐三同行一匹马。没办法,陈雷身材实在是太大了,只能单独骑匹马。
赶了一天的路,越往南气候越温暖,路边的杂草也越加鲜活翠绿。大森林中的树木开始越来越少,空旷了起来,这里原本就是与幽冥森林相邻的小森林,是以马上就要上官道了。
忽然一阵寒风吹来,树叶哗哗而下,按理说已经入春了,早已过了寒冷时刻,不该存在这样反常的迹象。
带路的小厮,裹了裹衣物,嘟囔了一句:“今天真是见鬼了,碰到两个白痴,又碰到这见鬼的天气!”
就在这时,陆天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他的耳朵微颤,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僵,脸上笑容消失不见,从未有过的凝重。
陆天突然极其无礼的将唐三从右边推下马,迅速抱着马脖子,往右边上一倒,双腿分别踢马腿蹬地面,直接将马按倒在地,挡在了他和唐三的上方。
接近官道的路口,杂草飞舞,在暖洋洋的阳光中却寂静的可怕,寒风吹,风叶飞,肃杀起,天地间犹如染上了一层血红。
有劲风穿行在被血染红的飞叶中,天地间忽然苏醒,呜咽低鸣,像是有鬼魂在哭泣!陆天大声吼道:
“有敌人!”
劲风席卷而来,低鸣声呼啸而至,一片箭雨漫天而下!
咻,咻,咻。。。。。。
一根根羽箭划破长空而来,就如漫天雨下!密麻的箭雨瞬间扎满了前面领路的那名小厮,其中更有几支直接洞穿了他的身体,身体就如脆薄的纸张般,被噗噗的穿透。
这个长相还算清秀的小厮捂着流血的胸口满脸惊愕倒在了血泊中。
看着满天箭雨可知敌人出手之恨,眼见那小厮是活不成了。
在陆天喊出敌袭的那瞬间,被推下马的唐三也迅速做出了反应,飞快的与陆天用马掩护了起来。
“哪个****的敢偷袭我唐三?!”
唐三躲在马下破口大骂。对于常日里都有侍从保护的他来说,这种事完全不可能发生。
“放心,只要我们躲好就没事。”陆天提醒道。
无数的箭矢破空而来,从森林边缘的大马路那里密集飞射。一根箭羽狠狠地射穿了马匹,钉在陆天身前不到半尺的地方,溅起的土石打在他脸上,瞬间显出红印,但他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向下缩了缩,躲在马匹下面。
嗖。。。嗖。。。嗖。。。。。。
风未到,而箭已至,此时世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的声音都已消失无踪,阔地中仅余的几棵树木也都轰然的倒下,地面箭棘密布,一只只箭雨如一个个死神降临,行走在人世间,残忍地收割着一切事物。马的悲鸣声,钉在地上的沉闷声,射穿树木的箭声,鸟的惊吓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使原先还鸟雀虫鸣,暖意洋洋的大地,变成了一片修罗地狱。
当挡箭的马匹也快被洞穿时,夺命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天地忽然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