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群山重重叠叠,苍黑如铁。突然,渐落的夕阳好似不甘地剧烈燃烧起来,疯狂的散发出光和热,映红了山脉,一座座山峦犹如可怕的魔鬼般,时刻准备吞噬着一切活物。
紧接着,雾霭泛起,乳白的纱把重山间隔起来,只剩下红色的峰尖。
峰尖上站着三个人!
他们没有开口打招呼。其中袒胸露乳的中年人自顾自不停地喝着葫芦中的酒,偶尔拢下披散乱蓬的头发。当靠近地平线的火球快要不见时,他放下了葫芦,对着对面两人大声的说“爽快!”
“天施地化,不以仁恩,乐又何来?”一道极为尖细、沙哑和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说话那人,带着一副惨白的面具,全身都裹在厚厚黑袍之内,一袭水蓝色的长发在空中泛起淡淡星光,从瘦弱的身体里散发出强悍而诡异的气息,为数不多的光在他身边也消失殆尽。
“天地万物,人最为贵,一生几何?潇潇洒洒便罢。”躺在山峰上喝酒的中年人不以为然道。
“你自己也说人生就该潇洒,可为何此事如此执着?”边上穿着白色长衫的中年人微微皱着眉头。他慈眉善目,白衣黑发,头发稍稍微扎起,飘飘逸逸,一尘不染。
“到了你我这境界,还在乎这等俗事?你我脚下之人皆是蝼蚁罢了,有何之贵?。”黑衣人指着世间嘲讽道。
酒鬼没有与他们辩解,翘起了二郎腿,放下酒葫芦静静地欣赏着落日的余晖:“夕阳染红了天边,这种壮丽云彩凡人一生也见不到。”
转眼间,夕阳西下彩霞满天,映红了大地,映红了人间,也映红了支离破碎的天空。
残阳如血!
群山被一层红色的纱所覆盖,夕阳的余晖在群山中荡漾,朦朦胧胧,显得那样寂静。
从山脚下穿山而过的溪水涓涓流淌,泛起粼粼的波光,闪现出神奇的色彩,清晰可闻。山中万籁俱寂,动物不知是被这天地异像所迷还是早早的进入了梦乡。亦或是在恐惧着什么?
“云彩再美,你也只能看看罢了。”黑袍人和白衣人望着天空,颤声道。
因为他们看的清,所以害怕。
“你我当初皆是从蝼蚁慢慢到了如今地步”酒鬼不以为意,继续喝着他那仿佛喝之不竭的酒,摇了摇头指着天上道:“也只有蝼蚁才能创造出如此气壮的云彩,照耀十方,铭警世人!”
天上云彩越来越多,如果仔细看,云彩边竟有一条条的不稳定的黑线。
天空竟然是碎了!
一道道五光十色的光芒从缝隙中泄出来,美的动人,也美的吓人!
忽然间,酒鬼站了起来,黑白两人为之一惊,满脸凝重。
四周蜿蜒起伏的大山,宛如大海上的波涛,一排排浪涛像千钧万马滚滚而来撞击在礁石上溅起水花,汹涌澎湃,壮阔滔天,慑人心弦!
酒鬼背对着两人,轻轻地在身上拍了四下,掸了掸身上灰尘,哼着歌下山而去。
然而黑衣人却死死盯着白衣人,身体在不停颤抖,他四周黑气翻腾,空间隐隐破碎,各种鬼魅浮现,伴随着阵阵天雷,仿佛来到了地狱般,他的力量再也不受控制!
而白衣人半跪在地上,眉头皱的更深了,曾经的白衫早已破烂不堪,污乱的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蓬头垢面,不停地咳嗽,仿佛瞬间步如垂暮之年!
两人相视,惊恐不已,可是却没有说一句话。
因为他们中间隔着一条海。黑衣人被困在了海中!
山脚下,曾经的小溪已变成了汪洋大海,海面上波涛不兴,绵绵延延,不见源头,不见终点,不见飞禽鸟雀。
群山更是早已不知所踪,曾经的峻岭变成了万马平原,一望无边,地平线清晰可见,不分彼此。
天渐渐黑了下来,忽然间电闪雷鸣,大雨磅礴,暴风怒嚎,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万雷奔腾,像是发现猎物般,追逐而来。万雷疯狂的在大地上扫过,焦痕遍野,天空就像决了堤的大坝,雨水滚滚而下。
是正常的天地异象,亦或是它们真的在追逐着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雷海中冲出,长长的头发随风狂舞,高大雄健的体表泛起淡淡金色,缭绕着山岳粗的闪电。一股霸绝的气息向十方扩散,盖压了整片天地,碾碎了道道雷电,震慑了世间万物,他如一头魔神般俯视大地。
他看着前方黑白两道身影又看了看远处潇洒而去的背影,略一思索,向前方对着黑白两人拜了下,然后向后跨了一步。
“师父!”他一步就到了酒鬼面前,拜了下去。
酒鬼弯下身子,看着这位皮肤上还泛着青烟的徒弟,心疼道:“守宁辛苦了,此行可有收获?”
“不负所托,都已办成!”酒鬼的徒弟李守宁恭敬说道,然后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古朴木质盒子。
盒子并无奇特之处,当中放着一枚平淡无奇的玉坠,但酒鬼握住盒子的手却略有颤抖。
一如这碎了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