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曰: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夜路走多了,终会遇到鬼。燕宁看着眼前穿着白绸衣袍浸满血的男人,伸手探探鼻息——还有气。随即认命地解下包袱倒腾一阵,手里银针在月光下泛着寒气,干净利落又无比精准地插进男人头部与胸口的学位,口中念念有词:“你说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这么巧赶在你成鬼之前,你要是早点赶去黄泉路,我也不用这么辛苦追着救你不是?既然这次没死成,下次再接再励,说不定还真能见阎王,你说呢?”
男人当然悄无声息地躺着,任她来回摆弄,无知无觉。
燕宁掰开他的嘴塞了颗药丸进去,一阵肉痛,道:“就制了这么几颗延气丸,看来是要败在你身上了。醒了记得先付了药费再跑,不然有你好受的。”说完就着男人脸上的血迹捏了一把,紧致的皮肤贴着脸骨,修长白皙的手指只拈起点肉皮,她不满地啧了声,方才回身整理行囊。
将男人拖到平坦地躺下,燕宁才挽起粗布衣袖拾了些柴禾回来,翻出包里的火折子燃火取暖。包里的米面馍馍因为久置已经开始发硬,她吃了半块才喝一口清水,冲软卡在喉咙和胸口的硬物。又瞄了眼躺着的男人干裂的唇,走过去捏住下颚喂了些水。
“你说我是不是心太软了,救了你命不说现在还要管吃管住,上辈子你是救了佛祖还是怎样,才有今世好运遇到我。”收好水袋再探探男人的脉搏,燕宁点点头:“挣点气,想活就撑下去。”
日头西斜,燕宁盖好最后一片草编墙,拭了拭额头豆大的汗水,再看看用竹子和芦苇支起的窝棚,朝地上睡得死沉的男人道:“两天了,造房子这么大动静你还愣是没醒,我也不跟你计较,以后学着点,别一天到晚要死要活的,你是闲的。回头跟我去做泥瓦匠人,摸摸泥,混混水,你才知道世道艰辛。明天你也该回神了,再睡下去你那两瓣颠倒众生的小****也快瘪了。”说完就上手摸了两把,像是得了钱财似的,咧嘴一笑,两弯星月挂在脸上。
次日一早,燕宁找了两根趁手的竹料,削尖两头,挽起裤腿到大腿根儿,晃晃悠悠踩进溪水里抓鱼。山里的鱼那个聪明,一盏茶的功夫才叉到只巴掌大的小鱼。只见那只两掌长的大鱼优哉游哉在她附近穿来穿去,表达轻蔑和傲慢,这下是激起了燕宁强烈的斗志,愣是活生生追着大鱼跑,一盏茶又一炷香的功夫终是如愿以偿。用溪边的芦苇穿过肥嫩山鱼的鱼嘴串起,再系上结数数——足足五条呢!又是一阵得意,燕宁提着鱼、哼着歌,露着洁白的大腿往回走。
窝棚里的男人是醒了,否则斜斜的窝棚怎么解释?燕宁把鱼挂在树枝上,蹭了蹭手上的水渍,拨开稀稀拉拉的芦苇帘子,就那么站着看地上躺着的男人。呼吸急促,地上糟乱,中间支撑的竹子斜到一边,正好倒向他的方向。显然,这个怒目而瞪的男人想拆了她的屋子站起来。这个认知,真是让人不爽快。
“我说,姓刘的,拆屋爬墙这种事你是做顺手了吧。瞧瞧这屋子给你弄的,就算不是高门大院,好歹也能遮风挡雨安度些时日不是?想走啊?可以,还了我的延气丸,付了诊金和食宿费,我亲自送你上马车。现在,动不了就老老实实呆着,再折腾我就喂你散功粉。”
男人软塌塌地躺着,只能用目光表达极度的不满。看眼男装的燕宁和两条明晃白皙的双腿,他更是侧目而视,显得极其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