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公墓在海滨城也算得上是一流的公墓了,可是在这些富家公子的眼睛里面,南山公墓只不过是一块体积较大的殡仪馆罢了。对于四大家族的人来说,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地狱,他们可不会让自己的家人葬在这种地方。
红色的法拉利驶进了公墓大门,可以明显的看见,在远处有大约四五十个人穿着黑色的西装在前面等着,领头的人是昨天帮着泠晨迁葬的那个经理,他手里捧着两个盒子,四四方方黑黝黝的盒子,在他的手上像是珍宝一样的重视,那两个盒子,一个大一个小。
泠晨的喉咙有些滚烫,像是咽了一口岩浆一般的刺口,黑色的四四方方盒子,触动了他心底间最隐秘的存在,他无法保持镇定,一边的冷悦似乎也感觉到了泠晨的情绪有些波动,一双泛红的眼睛侧着看了看男子的神色。
却发现此刻男子的脸色极其的难看,甚至有些挂不住原本的面貌了,她也有些好奇,泠晨的情绪起伏的为什么会这样的大,她有瞧向了前面的一干人,目光也聚集在了手里面的骨灰盒,她想,那应该就是1原因所在了。她昨天看见他,便觉得眼前的人只不过是一个轻浮,虚妄,淡冷的富家公子罢了,也没把他当回事。
可是今天在葬礼上,他却是告知自己,自己父亲的死不是想象的车祸的那么简单,她很好奇,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直到现在她也没想出格所以然来,只知道面前的男人有让她数不清的好几面的假面。像是京剧的变脸戏法一般,令她为之呼唤不急。
本管家停住车,泠晨打开门走了下去,雨后的天气有些潮湿,可不知道怎么的,在他的头像,灰蒙蒙的天气却是像着曜日的阳光一样让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就连开车门都变得有些迟钝了起来,他甚至觉得那扇车门是不是在一瞬间变重了起来,怎么会这么重?
“夜三少爷!”经理的口气有些沉重,表情也有些严肃,他知道,在这种时候绝对不能带着巴结的口气来,因为这样的话很容易被眼前的三少爷给察觉到。所以在这种时候,他只能好好的把握好自己的情绪,不能在这种场合让三少爷对自己的好感度大幅度的下降。
同样的,在这种场合,他要是表现的好一点,也许会博得面前的三少爷的一些好感。
“嗯。”泠晨略微有些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本管家和冷悦也下了车来,跟在他的后面。
泠晨从经理的手里面接过了两个盒子,盒子有些沉甸甸的,握在他的手里面像是一吨巨石一样的沉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墓地的位置找好了吗?”泠晨看着手里面的两个盒子,没有抬头,问着。
“找好了,找好了。”经理急忙应声说着“按照三少爷你的要求,我们给令尊母找了整个公墓里面最好的墓地,我现在就带你去。”
这时候,冷悦无法淡定了,听着经理嘴巴里面说出来的话,她无法保持脑袋深处的稳定,他手里面的是他的母亲?可,,,可是,为什么要埋葬在这种地方?这是冷悦唯一不懂的地方,夜家有属于自己的墓地,为什么要葬在这种不入流的地方?
经理也肯定知道这一点,但是他也没有向泠晨询问这一点,他已经四十多岁了,十五年年,他也还年轻的时候就听说了夜家发生的一些变故,大致的他没明白什么,只是隐隐约约的听说街头巷尾传闻的说着夜家的夫人带着自己的儿子出走了具体的原因,也不会有人清楚,这些也恐怕只有夜家内部的人才知道了,他们这些局外人也不过是听了个大概罢了。
传闻都是五分假五分真。
后来,夜家到处在找他们1母子,找了十五年,夜家的三公子才被找到,至于面貌在报纸上也没有刊登,报纸新闻上都只是说了三少爷回来了,如果不是本管家打电话给南山公墓的时候特意强调了夜三少爷的话,恐怕他们也不会对于他如此重视了。
夜家可能是对于以前的事情有些怀恨在心,所以将这个所谓的夫人给剔除了出去,所以不会让她入夜家的公墓的,只能说在外面的公墓安家了。
这些,经理自然也是很是识时务的不会提出来,他也不会这么笨,如果当着泠晨的面提出来的话,估计他后半辈子的日子都不会好过了,毕竟,夜家的实力实在是太大了,大的足以让他仰望。
只不过十五年前,冷悦的年纪还小,自然是不会接触到这类消息的,之后长大了一些才听说夜家还有一个失散的三少爷,至今都还没有找到。
难怪昨天她为什么会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来了,每一次四族宗会的时候各个家族的嫡系子孙都会出面,她几乎都见过,可唯独没有见过她的面貌,现在想起来,他原来就是刚刚回来的夜家三少爷。
经理也不再废话,带着泠晨来到了一个背靠大海的四面环山的地界,那里,四周没有一块墓碑,他们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这个诺大的公墓里面找到这样的一个地方,背环山面朝水,可以旺后代,兴家族。
“三少爷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经理无不自豪的向泠晨说着。
“嗯。”还是随意的一声嗯了出来,他早就说过了,对于风水他没什么要求,只是向昨日那般随意的找了一个位置的话他还是比较反感的。今天他没什么心情去计较这些了,点了点脑袋之后说道:“开始吧!”
泠晨嘴中的话语落下,一场算不得太隆重的葬礼在这个公墓里面进行着,几十个人做戏的跟真的死了爹妈一般,哭的梨花带雨,泠晨对于他们的这些动作也没有什么在意,毕竟都是拿钱办事的,他们跪在墓碑前面,大声的嚎叫着。
“老天爷,你个王八蛋!”
“老天爷,把她还给我们!”
他们这样的叫着,都显得这般的激动。
场上唯有泠晨一个人站在墓碑前,看着又归在一起的母亲和弟弟。心里面略为感慨。
年月的久远,他对母亲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没有人知道,他也已经忘却了母亲的模样,他不记得母亲长什么样了,但也很怀念这个把剩下的日子都给了自己的女人。她虽然陪伴他的时间不算太长,可是也算的上是尽心尽力了。
十几年了,他不记得他的模样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想要忘记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他可以在梦里面见到自己的母亲,但面庞依旧是那样的模糊。
有些湿润的泥土被他踩在脚下,带着泥水,他一把跪在了地面上,眼睛里面明明都已经在泪水打转了,可为什么,连一滴泪水都落不下来?
也许,撕心裂肺到最极致的时候,也就是这样了吧?
冷悦看着前者削瘦的身形,不知怎么的,眼睛居然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湿润了。
他们都有着亲人逝世的缘故吧,这一瞬间,他们如此的相像,却又如此的不同。
前者一声唉息,末了一句话:碎心。
后者一眼琉璃,叹了一声:可惜。
他们都今天都经历了两场葬礼,都是属于对方,一阵豪华,一阵清淡,碎了奈何,息了生死,墨了三生,缘竟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