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一波动,老王的血压又升高了,就住到医院。
虽然退下来了,但待遇不变,老王仍住高干病房。高干病房不但条件好,医护质量也高。老王的血压很快又降到了接近正常的状态。
老王是下午出的院,晚饭老王吃得很香,老伴弄了几个爽口小菜,老王喝了一罐啤酒。
晚饭后,太阳还有挺高一截子,老王便去离家很近的公园散步。
公园临河而建,夕阳给河面镀上了一层炫目的碎金子,显得很辉煌。老王溜出了一身细汗,便择了一张长椅小憩。
长椅前就是一条卵石铺的甬道,甬道上不时有人走过。老王把头仰靠在椅背上,眯了眼假寐。但透过眼缝儿,老王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只不过视野窄了些而已。
一对中年夫妇有说有笑地走了过来,不用看,听声音老王就知道那男的曾是他手下的一个副职。当年,在任用他的关键时刻,老王是替他说了话的。他也曾对老王感恩戴德,逢年过节,也总是携了夫人带着厚礼到老王的府上拜望。可自从开春老王退下来,这两口子就再也不登门了。
现在,这对有说有笑的夫妇走到老王身边突然噤了声,然后加快步伐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老王不屑地微微一笑,自言自语道:小人!
一个胖子一面高门大嗓地打着手机一面走过来,老王从眼缝儿看到了,赶紧闭上了眼睛。那年,胖子为承包一份工程曾给他上过一份厚礼,他本来也想把工程包给他,但上边还有管他的,并执意要把工程包给另一个人,他有什么办法?
虽然老王闭着眼,但凭感觉他知道胖子发现了他并在他面前停下了脚步。
突然,“呸”的一声,一口痰似一颗子弹“嗖”地射到了老王的脚下,老王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
胖子走开了,老王把眼睁开一条缝儿,自嘲地说,你不该怪我。
一阵清脆的足音儿传进老王的耳鼓,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摇曳生姿地走过来了。老王从眼缝儿看到他无比熟悉的倩影,心头一热,是她!那会儿,为了这个女人,老王差点儿把老婆踹了。为了回报这个女人给予他的无尽温柔和要死要活的性福,他曾力排众议让她当上了歌舞团的团长,还从自己的小金库里分给她一个沉甸甸的存折。
此刻,老王多么希望她走过来,坐在他身边,陪他说会儿话呀!可是……清脆的足音儿犹豫了,停住了。老王睁大眼扭过头去看——却只看到了一个硕大浑圆的屁股——那屁股在两条秀腿的驮载下——匆匆地顺着来路渐渐地远去了。
夕阳沉下去了。薄薄的暮色笼罩了公园。老王的心绪也像这暮色一样灰暗。
长椅对面的草坪上,一对青年男女荡起了秋千。
秋千愈荡愈高,在空中自由飞翔的青年男女发出了忘情的欢笑。
后来,秋千又渐渐地慢下来,低下来,最后静止在草坪上。
青年男女喘息着,勾肩搭背地走了。
老王忽有所悟:人生多么像荡秋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