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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猴与老人

中土之地苍茫无尽,这些年来,貌似还未曾听说过有人可以凭借双脚就走出这片神秘的土地,纵然身为中土谋士,也只能在有限范围内活动,若是无意间踏足了一些禁区,下场向来也十分凄惨。

在外人眼里,这是一片古老的土地,群雄割据,谋星璀璨,古国林立,而在山河图中,中土之地更是人杰地灵,有绵延不绝的高山,也有奔腾不息的海洋,物华天宝。

史书记载,有人曾经在中土之地看见了一片片会在天空之上飞行的山脉,那些山脉云雾缭绕,雄壮磅礴,它们翱翔九霄之上,隐约可以看见有人影在山巅站立,还有人看见过一条辽阔的河水,潺潺流淌十几年,却在某个星辰漫天的夜晚化为了一个真正的人类,谈笑间,洪水泛滥,淹没了无数生灵,中土上诸如此类传说,不胜枚举,总而言之,这是一片充满了传奇的土地。

刚走出北冥城的苏泽起先还不觉得,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中土之地确实充满了传奇,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大娘,你这桃子也太小了吧。”

中土之地的西方是一片荒凉之地,少有人烟,一处喧嚣的西方小城中,苏泽颇为无奈的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般看着自己手中那如同樱桃大小的青桃子,又看了看眼前那缺了一口门牙正对他傻笑的卖桃大娘,一阵无言。

天意无常,苏泽一声叹息,他如今真是出门不利外加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他此番就是毫无计划的出行,却没想到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记了,食物,美酒,还有那张大床。

这些东西都可以用谋典中一种名为‘介子’的谋己之术随身携带,可惜他偏偏忘记了,最悲哀的是,他连银两都没带多少,区区一个桃儿,要了三文钱,如今苏泽身上还有十个铜板,对于一位圣道谋士而言,这是一种足以让他已死谢罪来洗刷北冥城的耻辱。

“大娘啊..”

“老身我上有老下有小啊,官人啊,你可千万不要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求求你了,给老身我留条活路吧...”

在那位卖逃大娘前一刻还和蔼可亲,见了苏泽那有些尴尬的表情,她立刻变脸了,在一阵哭天抢地之声中,苏泽狼狈离开了这处摊贩前,暗叹人心不古之际,也不忘将那颗宝贵的桃子收入了怀中。

行走在这座小城中,苏泽才明白了此处真的很贫穷,此城没有北冥城那样繁荣气派的城墙,也看不见多少行人,所谓的城楼,也只是一堆堆泥巴与砖瓦砌成的小房子而已,可以看出这是一处天楚国境内中不入流的城池,没有谋士,没有名字,甚至没有管理者。

“刻意避开了燕山,却没想到来到了此处,不过现在回想一下,我当初竟然在江家的大本营算计了他们的布局,未免有些造化弄人了。”

北冥城之东是燕山,曾经苏泽无知,竟然深入到了江家的老巢,如今他刻意避开了东方之地,一路西行,来到了此地,可惜这座城池太破旧了,根本没有谋士的踪迹。

“此番出来,一是为了提升谋力,磨练自己的心性,在谋道一途上有所斩获,二则是为了北冥城寻求援助,燕山江家来历古老,底蕴深不可测,若是动了真怒,想来会十分可怕。”

苏泽在这座无名小城上默默前行,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闹腾的鸣叫声,这不是人类的声音,反倒是有些像山间猿猴,不断的吱吱叫着。

果然,前方的小岔口处,围绕了不少的行人,男女老少皆有,可是没有一个人的身上有谋力的气息,苏泽抬眼望去,不由得露出一抹玩味笑容。

小城两条街道的岔口处是一个摊贩,一位身躯魁梧的老人站在那里,没有卖些瓜果蔬菜,也不是行乞讨之事,这位老人双眼有神,虽穿着一身皱巴巴的衣服,但旧而不脏,此时,他敲打着手中的铜锣,口中不断吆喝出苍老有劲的喝唱语调,在他身边,一只灵巧的猿猴上窜下跳,止不住做出各类有意思的举动,引得四周行人忍不住发笑。

天谋大陆的耍猴人。

苏泽带着好奇,缓缓走上前去,他站在人群之中,一身青云长衫显得颇为与众不同,几位路过的行人看了苏泽几眼,都默契的让出了一些地盘,苏泽微笑致谢,而后看着那只上窜下跳的猿猴,神情微微一愣。

这只猿猴实在太奇特了,浑身如火,毛发似焰,尤其是那瞳孔之处的毛发,简直犹如紫色的炭火般,熠熠生辉,仿佛让四周的空气都变炽热了,若是在黑夜,苏泽都怀疑这一身毛发可以让这只猿猴被人清清楚楚的看见。

“天地厚德载物,万物生而有灵,可为了生存,却也得低声下气,苟图衣食,有些时候卑微一词,不仅仅是只能形容人族而已。”

表演进行了很长时间,苏泽也舍不得离去,他看了很久,或许是因为表演太精彩了,这条岔路口已经被堵住,且当这老人与这只猴子进行到‘人猴战’时,更是迎来了高潮,一人一猴碰撞击打,却又维持着微妙的和谐力度,一切都如平衡,苏泽心有所感,喃喃低语,他刚要离去,那位花甲老人却停下了耍闹。

老人整理了下略微有些凌乱的衣衫,气喘吁吁地取出一个托盘,向着行人一个个走来,生活的价值在于银两,看着这位老人认真且坚毅的面庞,苏泽沉吟半晌,突然心血来潮了一般,还是拿出了一枚铜板,道:“老丈,能否让我看看这只猴儿?”

老人一愣,沧桑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迟疑,可是看着托盘中本就不多的铜板,他咬咬牙,对着身后那只宛如一团火焰般的猴子招了招手。

“吱吱...”

出人意料,这一次,这只猴子并未听从老人的意愿,而是双手环抱,微微抬起眼眸,竟然轻蔑的瞥了一眼苏泽,并未过来。

苏泽墨色瞳孔中精芒一闪,他此刻心中的诧异之情远远大于尴尬,而那些刚吃完白食准备散去的行人,似乎觉得又还有好戏上演,于是一个个停下了脚步,面带挪揄之色,嘲笑般看着苏泽。

“离火古城赵家前来寻访异人,城中所有人士,休要离去!”

就在此时,从无名小城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沉声低喝,这一喝声非比寻常,如同一个大钟在耳畔被敲响,浑厚的音波扩散开来,让人头晕目眩,顿时,城中所有人都似乎是双脚陷入了沼泽地一般,难以移动半步。

苏泽猛然一皱眉,只有他才清楚方才这喝声并不简单,在陈清风老人给他的一卷古籍中曾经记载了一则名为‘雷音’的谋术,此术与‘雷行’一样,同出于一尊半贤之手。

雷行一出,日行百里,雷音一出,妖邪退避,将此谋术修炼到了高深境界,更是能声若天雷,一吼之下让凡人神魂震荡,失去神志,让谋士谋心碎裂,化为飞灰。

可惜,‘雷音’谋术的修炼要求略显苛刻,需要在雷雨之夜仰望天穹,感知雷电中孕育着的谋道之力,故此苏泽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机会去修行。

“是谁,在一个没有谋士坐镇的凡人古城,也敢如此兴师动众?”

苏泽抬眼望去,小城无城墙,只见从城外的地平线上缓缓走来一位面色漆黑如炭的汉子,此人身躯魁梧,身高八尺,相貌略有些丑陋,在他身后还跟着三位穿着长袍的男子,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是一品谋士。

“听说这小城中来了一位异人,善于逗猴,能使人发笑,异人何在?”

那黑脸大汉下巴上长满了黑色的胡茬,他瞪着一双铜锣般的大眼睛,也看不出喜怒,凝神扫视城中街道,让苏泽心中一阵不安。

“如今我刚才走出北冥城,对天谋大陆上一些势力所奉行的规矩都不明白,若是逞强出头,说不定还会招惹是非。”

苏泽有了觉悟,运转起‘瞒天过海’之术,将一身气息掩盖了起来,刚准备无声无息地离去,可就在此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却突然响起,同一时间,一道火焰的身影对着他亲密的扑了过来。

这身影竟然是那只红色的猿猴,它身形敏捷,抱着苏泽的胳膊就不松开了。

“你这猴头,非要拉我下水是么?”

苏泽看着那只此刻又扒在他胸脯上又是抓又是挠,还等着一双无辜大眼睛望着自己的红火猴儿,真是哭笑不得,那位黑脸大汉一愣,他这才打量着一身青云长衫的苏泽,神情有些怪异,可还是尽量露出一个和善笑容,对着苏泽一抱拳,憨厚的语气中却有一丝不可违逆的意味:“异人果然在此,在下离火古城赵家客卿谋士,还烦劳阁下卖个面子,与我们走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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