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着铜镜中的自己,眉目如画,一头乌黑秀发束着,是高高的坠云髻,一身大红色的绣金袍礼袍,艳丽,庄重。不像是我,可却又觉得那本该就是我。
“娘娘真漂亮!瞧,秋儿看啊,这三宫六院里,就数娘娘最是标志了,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若秋,是瑾阳殿刚分过来的宫女,我贴身的侍妆宫女。
微微抬眼,瞧着镜里身侧的若秋,抬了抬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却最是恰到好处。
秋儿是刚进来的,自然不同宿夏和宿荷是从小贴身陪伴侍奉长大的,眼见讨好主子如此容易,心里自是落开了花,踏实了心,娘娘还真是个好相处的,怪不得进来前就听好多人称赞着。
若秋之前不是瑾阳宫宫女时,在崇明殿担的是个给太后奉花草的职务。崇明殿离瑾阳殿甚远,若秋又不是个好打听的,平素若是旁人不说,自然也不会知道有关这位将册封的皇后之事太多。
只知道这位未来的皇后,甚得皇上宠爱。在这后宫里,皇上为大,自是皇上喜爱的,定然要小心照料着,稍不留心,掉脑袋,那都是常有的事。
其实秋儿很好,她进宫的话,听阿峰说应该也有几年了,在这吃人的地方,没人帮衬着,一个小姑娘,却活到了现在,料想能力也定是不错的,若是没坏了心,又可见其单纯,好好调教一番,倒也是个可造之才。
总统这束发手艺也甚好,嘴虽说是甜了些,但只要收的住口,知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着模样,倒也是个讨喜的。
用人,关键在这用字之上,用到恰到好处,才称得上是至极。
微合眼,周身渐渐露出些困意。
“我睡会儿,你仔细瞧着些,时辰到了,记得叫我。”说完才意识到许是困糊涂了,把秋儿当成了宿夏和宿荷她们,料想秋儿今儿刚来,承的也只是来替我梳妆的职务,应该还没来得及知道我平素里的习惯。
想到这儿,便又添了句,方才沉沉睡去。“半个时辰,可记好了?”
“是,奴婢记下了。”本想矫正她的称呼,但睡意来袭,只得再说。
……………………………………………………………………………………………………………………………………——瑾阳·瑾凉
我来时,她还在睡着,这几日,应是累坏了,她一般睡得浅,不料今日,就连我进来,都未察觉得到。
若秋是我特意安排过来的,有些身手,是想用来保护她,也好知道她心中所想。
女孩子心细些,我总是不懂瑾凉,若秋可以帮我,以免她被人欺负了,还闷声受着。
若秋见我来了,想要行礼,看了一眼,示意她不要出声。
瑾凉,真美,今天,你会是我的皇后,我答应你,会一生陪伴,一生照料。
站着看了许久,若秋上前,说是到了时辰,我说不急,再让她多睡会儿。不想她已经醒来,看了看我,又闭眼歇着了。
平素里,她很聪明,讨好我时,也很灵动,可却还没见过她如此迷蒙的样子,像是一只慵懒的小猫。我料定她虽睁眼,实际却是没仔细看的,只模糊应该看到了人影。
“秋儿,给我倒点水来。”
我示意若秋退下,去矮机那里的茶壶中倒了杯茶,醒神是最好不过了。
递给她,看她闭眼喝下,正准备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她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猛然睁眼,见是我,吃惊的手一松,掉了杯子,只见那杯子打了几个圈,左右又晃了晃,才慢慢停下。
回过神来,她微微笑道“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不想你睡得挺香,就没打扰。”
我话很少,尤其是在她面前,她许是惊讶了下,又笑了笑,这一次,眉眼上都染上了笑意。
在她面前,我不太愿意假装自己去刻意迎合,她应是也喜静,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静着的。
在她面前,总是很容易轻松下来,有时候,会觉得像是多年深交的朋友。
我从来不会骗她,更不会刻意。
曾经,现在,将来。
…………………………………………………………………………………………………………………………………………——齐峰
“赶紧走,再过一会儿呀,怕是连远远看着的份儿都没有了。”一旁一个刚通过了樂宫考核的宫女拉着我和落琴就往外跑。
我是个爱看热闹的主,以前当狐狸时可没少蹲在墙头听说书先生讲话本子。
看这情形,应该是个了不得的盛况,以至于后宫嬷嬷们近来忙的都没顾上我们这一批刚进樂宫的小崽子。
我看了眼落琴,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微微垂着些眼,昨晚她睡得迟,应该是有些困意了。
所以我当然是准备留下来陪了,“我就不去看热闹了,樰儿你去吧,我和…”结果就看见木樰看了眼我,拉着落琴给我摆了摆手,两人就从门口出去了。
透过挡着的木雕栏,刚好看见樰儿拉着落琴说着些什么,笑的很开心,关键是,都走了,都走了!
“喂,等等我啊,我也去。”
虽然没能追上,但我一个去看,倒是落得利索。
虽然不知道路,但出了樂宫,所有人都向一个方向去,岂能难的倒小爷我?
虽然楼台上人满为患很挤,但我偷偷爬去了楼顶,有些风,颇是有一览众山小,手可摘星辰的滋味。
只有一个人,这儿风景好啊。
我趴着,都能看到不远处,嗯,应该是有几千人了。
有宫女,有太监,还有后宫的妃子,仪仗队列了一排,凡间吧,虽然比不得妖界气势宏伟,但胜在人多,比如,此刻这每座楼台上的人山人海。
鼓声渐渐响了起来,还有号角声,其实凑和着看,也倒不是不行。
一个身着黄袍子的,站在高阁台上,远处一顶轿子上,红衣女子被抬着,顺着路,渐渐走近,不一会儿,就到了靠近我楼台的这边。
仔细一看,吓了一跳,这不是自家阿琴吗?
再细细看时,又觉得其实并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