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可可告知刘鹿,既然他已成为炼毒师,那就得马不停蹄地准备提升自己的质量。
庸俗的叫法叫作升级,格桑城民常爱茶余饭后探讨着虚无缥缈的炼毒师升级,越是难以获取的东西,他们越是兴趣盎然。
刘鹿曾也目睹那种口沫乱飞的场景,也对炼毒师升级之类存有过好奇,却并不想体验,他没那么浓厚的兴趣,只觉遥不可及罢了,未曾想,这才没去多少日子,自己竟握住了那遥不可及。
未来真是未知的,谁都无法掌控。
他却厌恶城民们口中说烂的“升级”二字,似乎就这两个字,也将他与那些贱民紧紧联系在一起,幸亏洛可可巧妙得转换了说法,说是“提升自己的质量。”瞬间让他兴趣盎然。
对呀!这就是自我提升,提升自己的生命质量。
那一夜,刘鹿酣然入睡、沉沉入梦,生活中但凡有了目标,睡眠也美意了许多。
隔天,他再喝那瓜粥,竟丝毫无苦味,呼啦啦喝了几大碗,刘兰更是惊大了双眼,问道,“不苦了嘛?”
“不苦呀!还有丝甜味弥留在舌尖咯!”
“可是昨天你还说……..”刘兰欲说还休。
瞬即羞红了脸,耷拉着头,显得很伤心的模样。
“妹妹,你到底怎么啦?”刘鹿担忧地问道。
刘兰并未回答。
“你究竟怎么啦?”
……………
刘鹿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慌张到不知所措,唯有口嘴中不停流露着“你怎么啦?”却都未有回应。
“好苦呀,咳咳~~~”他痛苦地说道,却不是假装。
一份好情绪方让他不觉粥的苦涩,且连喝那么多碗,味蕾尽是苦味,他都不觉。然而,这好情绪被刘兰的伤心驱散后,味蕾的苦味便开始大肆地攻城略地,他有些抵挡不住那满嘴的苦味。
“活该!”刘兰抬起头极力压着笑意。
“咳咳~~”
连长久不至的咳嗽,也贸然登门拜访。
“注意身体!”刘兰愠怒道。
“哼!都是你害的,好端端得就伤心?”刘鹿的语气颇为俏皮。
她却严肃起来,问道,“哥哥是不是喜欢东面房间的那位姑娘?”
“洛可可嘛?”刘鹿讶异道。
“就是她!”
“怎么会?”刘鹿耸了耸肩。
然而,为何妹妹会问?到底她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因由他对那年轻姑娘的暗恋熏陶,他也算对男女情感稍稍懂了一些,自觉妹妹的这道问题并不简单,从她表情、语气,甚至不自觉的伤感,都多少与曾经思念中的自己类似,脑袋里再回想起她与洛可可见面的那一幕,想起她口中曾流露出的酸涩,他倒有些害怕。
难道妹妹喜欢上了自己不成?想象愈发蔓延,也愈发可怕。
“昨天还满嘴抱怨的瓜粥,今天就有甜味啦,这不就是暗示嘛?难道她比我……..”刘兰欲说还休,顿了住。
刘鹿心中慌乱,他情愿妹妹刘兰对自己的情愫只是简单的兄妹情愫,只是事态或已偏离了轨道,他要阻止,到底如何阻止?情绪突然冲动,大叫道,“我可是你哥哥,难道你要像母亲似的看管着我,连恋爱这种事情,也要插手嘛?”
刘兰骤然颤抖不已,尤其是“哥哥”两字,那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无情地斩伤着他的心,对呀,他是自己的哥哥?是哥哥呀,怎么可以胡思乱想?呵呵,嫉妒,这算是哪门子的怪事!她内心不断责怨着自己,却更加心痛。
“呵呵,你是我的哥哥,哥哥呀!我怎么会忘记?哥哥要恋爱啦,妹妹当然要祝福,我真心希望洛可可是一位好姑娘,能够懂得哥哥的自卑,理解哥哥的孤独,还能替哥哥照顾好身子,我这个妹妹就心满意足啦!”她强颜欢笑。
而听着妹妹的话,那些疯疯傻傻六年记忆全都甚嚣尘上,妹妹粉嫩的脸颊,那么小就充当起大人角色,常常抚慰着他的自卑,也陪着他一起孤独。
刘鹿的眼眶蓦地湿润,说道,“我也希望妹妹能找到一位好恋人!”
她却纵声大笑,更像是赤/裸裸的嘲笑,随之坦白道,“找恋人?我不怕告诉哥哥,我要找就得找哥哥这样的恋人,要是出不来第二个你,我终生不嫁,难道哥哥忘了嘛?我跟你一样,都习惯了孤独,不嫁又能怎样?我照样会活得很好!”她又话锋一转,“呵呵!这些女人真是幸运呀!太幸运了。我要不是你妹妹,别的女人根本别想近你的身,哼!”
果然霸气十足。
刘鹿未曾想,自己娇弱的妹妹,竟藏着如此强大的内心,做事也是果决。许多话,到了关键时刻,分毫也不藏着掖着,统统抛洒而出,不管你听或不听,喜欢或不喜欢,她先把话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无论如何,先来一声响,也让听者心中震上一震。
刘鹿竟久久难语,他根本搜略不出合适的词句,唯有沉默着。
“既然我都说了出来,也没必要在这地方,我可懒得看你们甜甜蜜蜜的腻人举动。哥哥,派些兵士将我送回帝宫吧,那里倒还有些表面上可以说说笑笑的人。”刘兰说道。
“没有回旋的余地嘛?”
“面上的痛苦总要比骨子里的痛苦来得轻些,不是嘛?”
刘鹿无法反驳刘兰的问题,毕竟刘兰果真情牵自己,让她留在这荒瘠的边陲,唯有双方都痛苦。
即使刘鹿明知刘兰并非自己亲妹妹,也毫无血缘关系,可是在他的心中,他一直将刘兰当作亲人,也就是妹妹罢了,与自己的妹妹成为恋人,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过心中的那道鸿沟。
她就是自己的亲人!刘鹿内心笃定着,以后会如何变化,他无法预知,只是此刻,他必须捍卫着亲人的关系。
“既然你决定了,哥哥全力支持你!”
“那你赶紧准备吧,我希望明天就出发。”
“这么赶嘛?”
刘兰却委婉地答道,“边陲的温度太低了,能少受一天罪就免一天,哪有人愿意挨罪受的。”不过些含沙射影的话语罢了,刘鹿心如明镜。
“嗯,听妹妹的。”刘鹿不再多言。
原先准备今天跟洛可可学习辨别邪火,被刘兰打乱了,没了心情,唯有往后延迟,吩咐完刘琦到兜帽者那儿调用一些兵士,他就帮着刘兰收拾衣物。
当夜,刘兰还去往洛可可房间谈了不短时间的话。
究竟她们谈了些什么?有何可谈?不得而知,她们一副势要瞒到底的态度。
隔天清晨,天色还灰黑着,马车串着银铃般的脆声,扰醒了梦境中的刘鹿,他一掀被子,和上外衣,疾步向着门口而去,至门口,刘兰正一脚踏在马车上,一脚踏在地面,回眸着这座宅院,似在期许着什么。
见刘鹿恍至,她赶紧入车内。
“临别了,什么话都没有嘛?”他先是问道,随之又说,“就算你没有,我还有想对你说的话。”
车内出声,却是一句,“走吧!”
一位兵士一鞭子抽在马匹身上,马车行进起来。
刘鹿望着马车车队远去的背影,久久呆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