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大陆一角,名唤格桑城,城内外景物萧条,唯连绵的秃子山脉环绕,云雾迷踪。
“城子选拔开始!”穿着黑色松软长袍的老者一声号令,有如战争的号角。
格桑城承袭帝位,最高统治者为城帝,众人见之必唤吾帝万岁,城子选拔,即是挑选城帝继承者。
城帝刘元,无国号(并无国号之说法),刘氏一姓为格桑城帝姓,尊荣无比,平民百姓,若有此姓傍身,也可无形中高人一等,刘元膝下嫡生唯有四子一女,具备争夺城子的资格。
格桑城历来男女平等,城帝之位也不分男女。
城子选拔是格桑城的头等大事,大多平头百姓一辈子都无一次眼福,此通告一出,全城沸腾,就连城外的山野村夫也是携梦夜跋涉、露霜为盟,只为一睹帝王风采以及帝王家族成员的奢侈面貌,偌大的迷幻广场早就人满为患。
迷幻广场正中央是处高台,近十米,四周还有东、南、西三面矮台,近五米,城帝刘元会坐正南方位,以示崇高的地位。仅北面是空地,挤满了围观的人群,选拔人员都还未至,人群却早已沸腾,声嚣沸天似的。
“听说有位傻子参与,是真是假?”
“那还有假,你一定是城外村人吧,我告诉你,那位傻子,脑子里尽是泥土,一说话脑子里就喷水,马上就成了烂泥浆糊,哪像我这么般聪明,我不是吹呀……..”一位男子大声地嘲讽。
“他是城帝嫡生的第四子,叫刘鹿,哼!瞧这名字,又是牛,又是鹿,真是活生生的畜生杂交!”
“你瞧,他来了,尽做畜生事的家伙!”
一位少年,容貌秀美,年龄十八,穿着一身丝绸长袍,淡条纹,略显透明,隐约看见内里的白长衫,式样却是华美。
他正是这些贱民口中的傻子,刘鹿。格桑城城帝的第四帝子。
唯有刘鹿内心清晰,眼前的贱民才是真真实实的傻子,他们灵魂单调,话语自大、丝毫不经脑袋筛选,随口一句就是大话以及欺负弱者的嘲讽话,毫无思想可言,而自己的灵魂要优于绝大多数格桑城民,只不过他无法表达,说起话来也结巴、打结,完全让人不知所云,再加之做些令人意想不到的怪事,因此被唤作傻子。
“下去吧,傻子!”
“只有地狱才是你的天堂!”
“丢人现眼这种事,你还没做够嘛?”
………….
人群中爆发海啸似的嘲笑,刘鹿即使再失落,也得装作甘之如饴的模样,自我调节,是他必备的功课,他知道,要想他们停止嘲笑,自己必须变成强者,答案显而易见。
这些贱民天生会对城帝以及炼毒师心怀敬意,毫无乱语,那也是千百年而来进化出的习惯,些许伪善吧,要知道,对城帝不敬,要杀头;对炼毒师不敬,世代罚为贱命!
其他人,他们却不在乎,即使是身份显贵的帝子,甚至是城子也不例外!
他们也会失落,虽只一瞬,那就是碍于体内毒灵的稀少,无法完美的伪善,城中贵族都喜欢伪善的人,有大前途。
刘鹿其余的兄妹随之而来。大帝子,刘武,二十二岁,身形孔武有力。
二帝子,刘政,二十岁,笑容绵里揉针。
三帝子,刘顺,十九岁,面容清秀、光洁。
五公主,刘兰,十六岁,摸样可人,粉雕玉琢,身材纤长。
他们都聪慧过人,能言善辩,而且他们都是备选毒者,毒之灵,七阶。唯有刘鹿,毒之灵,一阶,甚至连普通的贱民都可以完全碾压他,那些贱民恶意嘲讽倒也是有情可原,幸亏他生于帝王之家,否则,早已是骸骨一堆。
唯有毒之灵过八阶,方能成为合格的毒者,毒者是炼毒师的门坎,门坎罢了,过去才是门,过不去还是坎,或是无可逾越的沟堑。炼毒师又是格桑城最稀少的种群,都不用掰开两双手的手指头就数完了,由此可见,炼毒师条件极为苛刻、或难以实现,甚至有濒临灭绝的灭种可能!
“四弟,赛场上无兄弟,哥哥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刘武拍了拍刘鹿的肩膀。
“哼~~~~不………哼!”刘鹿连简单的短句都无法表达,只高傲的“哼”了两下,甚至有些单词或成语他明知不该用,嘴巴却脱口而出,随之他恶狠狠地说,“手起~~刀落。”
刘武冷笑了声,顺着摇了摇头。
其余两位哥哥,根本鲜与刘鹿互动,甚至简单的点头微笑都无,即使是亲兄弟,他们也看不惯一个傻子的高傲姿态,内心都在讽刺哥哥刘武自找苦吃,活该!
“哥哥,消消气嘛?”刘兰轻柔地捶打着刘武的后背,粉嫩嫩的小脸鼓囊着撒娇道。
“好啦,我的小公主。”刘武苦涩地笑道。
每当刘鹿惹完哥哥们,都是刘兰在他屁股后面善后,必须逗乐了几位生气的哥哥们,她才罢休,无奈哥哥们执拗不过她的韧劲,唯有缴枪投降。
“其实~~我~~并不想~~~那么说!”刘鹿委屈地哭述。
不知为何,唯当刘鹿面对刘兰时,他才能艰难吐露合理的词句,以表达心中的原意,毫无隐藏地流露真实情感。
“哥哥脸上的胭脂都哭花了!”她却笑道。
“哪有涂胭脂?”
随之他纵声大笑,刘兰就是有这种逗乐别人的魔力,或许是她的善良与诙谐,打开了刘鹿掩藏的心门吧!
城帝刘元携帝后,三位炼毒师,以及帝王亲族前来观摩、评选,他们之间的关系却是微妙,三方名义上城帝显位,实则分庭抗礼,重大决断也非城帝一人决策,而是三方会审,更大程度上,城帝倒更像傀儡政权,尤其是炼毒师,得罪一句,将是万劫不复,刘元表面上对余则两方毕恭毕敬,私下里暗暗加鞭,其中辛酸唯有他最为心知肚明。
外人毫无所知,也难解其中之味。
他大跨步,轻点台阶,一跃而上高台,训斥道,“你们虽是我儿,然则事关格桑城未来,必须拿出看家本领,赢得百姓们的爱戴,你们责无旁贷,知不知道?”
百姓激情被点燃,沸腾!
“知道!”他们嘹亮得异口同声,却参杂着异样的声音。
“知~~~~~”刘鹿艰难地说出“知”,音托得极长,随之脱口而出,“丢人~~楷模!”
高台下的百姓爆发震天的笑声,那是嘲笑无疑。
刘元并未责怪刘鹿,对他轻轻地微笑,手掌抚摸了他的肩膀,替他顺了顺后背,一言不发,下了高台。
不知为何?刘鹿总觉父亲的眼睛里藏着什么?他的观察能力、联想能力都异乎寻常的惊人,却也难以猜测明白。
儿时,刘元最宠溺刘鹿,那时,他思维敏捷,能言善辩,谁人都难以说过他的小嘴,不仅于此,他还习惯伪装,伪装术极其精彩,无论是语言伪装,还是身体伪装,都让人惊愕,甚至眼前一亮,要知道,他习惯伪装,就代表他的灵魂不是单调的,这在格桑城那可是史无前例的。
十二岁后,他蓦然无法表达、错乱用语,却还一副高傲的模样,因而经历无数的冷嘲热讽、横眉冷对,也慢慢学会自我调节,幸亏刘元依然宠溺他,对他关爱有加。
有时,刘元眼睛中还会闪着泪花,晶莹剔透的。
刘鹿看着刘元远去的背影,竟也莫名地闪现泪光。
“城子选拔开始!”穿着黑色松软长袍的老者一声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