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子看见聂云若有所思的表情,赶紧扯开话题问道:“你刚才说你杀死了蓝羽蛟,但以你的功力应该不是它的对手啊?”
“前辈,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聂云想到刚才老疯子痛哭的模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没事,只是这蓝羽蛟修炼了数百年,也陪了我七年,只要得到七星翡翠的一个花瓣,就能真正脱胎换骨化身为龙。唉,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你也不用自责。”老疯子言语中有些唏嘘,毕竟在这七年里,蓝羽蛟是唯一陪伴着他的活物,虽然并非同类,但两者之间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世间还真的有龙?”听到老疯子的话,聂云惊呼道。
“呵呵,世界之大难以想象,每当你踏上一个阶梯,你就会看到更大的未知世界,接触更广阔的未知领域,云梦大陆不过其中沧海一粟,但即使这沧海一粟,也远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老疯子淡淡一笑,以他的实力知晓云梦大陆很多秘辛,但是对于聂云这种层次而言,过早知道这些未必是什么好事。
“不过我也真是倒了大霉,上次辛苦酿成的果味酒被你父亲给喝的干净,守了七年的七星翡翠又被儿子给吃了,我上辈子是怎么欠了你们父子俩的?”老疯子突然有些不忿地抱怨道,“这样吧,我为人一向大度,你帮我酿三坛果味酒出来,我就不计较你杀死阿蛟,以及偷吃我七星翡翠的罪过,小子你看如何?”老疯子双手插着腰,摇头晃脑地说。
聂云无奈地点了点头,看老疯子的模样已经认定了父债子偿,再说自己逃也逃不出去,打又打不过,除了答应还有别的选择吗?幸好只是酿三坛酒而已,应该没有多困难。
看见聂云答应下来替自己酿酒,老疯子露出了一丝阴谋得逞的奸笑,聂云没来由地觉得身上一寒。
两人走进石室,老疯子安静下来,一老一幼静静地坐在石凳上,聂云从名剑山庄遇袭讲起,从进入琅琊学院为徒,到进入后山,被阴无义追杀,坠落悬崖,误入岩洞,然后进入深潭被蓝羽蛟攻击,昏迷中吞下七星翡翠,整个过程一五一十地讲与老疯子知晓。
而老疯子也详细告诉聂云关于这个岩洞和他父亲的一些事情。
这个岩洞乃天然形成,恰好处在极冷寒泉和地底温泉的交汇处,所以形成了七星翡翠这样的天材地宝。
因为岩洞藏在深山之中,一直未被发现,直至两百年前一位猎人迷路误入此洞,发现了尚是花蕾状态的七星翡翠,这个消息不知怎么传了出去,在江湖上激起了一场夺宝的大战,十来位武宗高手殒命于此,也就是先前聂云在岩洞之中看到的那些遗骸。
最后获胜的武宗也在夺取七星翡翠时中了阿蛟的毒而死去,只有一位重伤残疾的高手逃了出去,因为身体残疾功力大损,心灰意冷,无意再来争夺七星翡翠,但此事却在江湖传开,只是由于琅琊学院的存在,加之地点又语之不详,所以一直没有其他人前来。
七年前某天,老疯子从山崖一跃而下,不想偶然在这山谷之中发现了这个岩洞,老疯子发现七星翡翠即将成熟,恰好老疯子知道七星翡翠完全盛开之后功效才最为强盛,于是就一直在这岩洞中住下,守候着这朵七星翡翠。
直到两年前,聂剑游荡江湖来到了这琅琊山深处,老疯子发现聂剑功力高深,便一时起了较量之意,主动找上聂剑打了几架,没想到都不分胜负,结果两人因为惺惺相惜结为了忘年交,聂剑也住进岩洞之中,两人天天一起切磋武技,直到半年后聂剑离洞而去,又复留老疯子一人在这冷清的岩洞之中。
至于老疯子自己的情况,他并没有多提,只是淡淡带过,聂云也没多问。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若非两年前你父亲和我切磋在岩壁留下剑痕,你也未必会坠入深潭,自然也没有之后的这些事情。”老疯子伸手把住聂云的手腕,释放出一丝魂力,半晌过后说道:“奇怪,蓝羽蛟的毒性闻名天下,可我刚才查探你的体内,却无任何中毒迹象,莫非你是百毒不侵之体?”
聂云摇摇头,表示自己一无所知。
“七星翡翠乃是天材地宝,只有这冷热交汇之处才能生长,传说有脱胎换骨之效,再烂的根骨只要服下一片花瓣,也能成为天赋异禀之才,这蓝羽蛟正是保护这七星翡翠的魔兽,我等待了七年,不想却被你抢了先。
罢了,罢了,这也是你的一番机缘。蓝羽蛟体内几百年的魂力连带着魔晶被你吸的干干净净,不知为何你既没有中毒,也没有爆体而亡,巧合之下又吞食了恰好花开的七星翡翠,现在你的魂力强度早已超越阴阳境,只可惜你的实力尚还无法完全调动这些魂力。除此之外你现在的根骨在同龄人中已是百万人而无一,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武魂究竟为何无法苏醒,但只要你不半途夭折,就终有一天会登上云梦大陆武道的巅峰。”
老疯子语重心长的这番话给了聂云极大鼓舞,从一个山庄众人眼中的废物,到隐世高手口中必然会踏上武道巅峰的高手,往后很多年中,老疯子的这段话都给了聂云无比的勇气和信心去追求武道的巅峰。
“但这云梦大陆也从来不缺少天才,每年都不知道多少天纵奇才因为各种原因而夭折。所以你要想走上武道的巅峰,必须要面对无数的生死危机,还要勤学苦练,不断地挑战自己的极限。”老疯子有些唏嘘地提醒聂云。
“是,晚辈知晓。”聂云恭敬地答道。
“你武魂没法苏醒,以后对敌总是一个桎梏,只能从武技来想办法,你祖传的惊天三式虽然不错,但充其量只是地阶武技,虽然有些威力,但和当年九天剑神聂傲所使的剑招相差甚远。我和你父亲讨论过这个问题,你父亲说这剑招确是祖传下来,没有任何改动,威力理应和剑神所施展的一样,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有何蹊跷。
我和你父亲兴趣相投,看在故人份上,如果你能按照约定帮我把酒酿好,我心情高兴说不定可以指点你几招武技,嘿嘿,要想学,就乖乖地替我酿酒。”老疯子嘻嘻哈哈地说到,但言语中却有几分认真。
高等级的武技在云梦大陆可遇而不可求,琅琊学院当然也有高至天阶的武技,但却不是现在的聂云可以学习。以老疯子的身手,教授的武技肯定不会差到那里,不就是酿几坛酒嘛,就算不传授自己武技,单凭老疯子和父亲的交情,为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所以聂云连声答谢应了下来。
“聂云先谢谢前辈了。”云梦大陆对于门派之念并无过多制约,拜多人为师都是极为常见的事情,更何况只是学习几招武技而已,所以聂云也不觉如何,当下对着老疯子拜了一拜。
聂云躲避追杀,坠崖落潭,这一路是无比的惊险,又服用了七星翡翠,吸干了蓝羽蛟,还和老疯子打了一场,早就疲惫不堪,老疯子也没多讲,就指了一间石室给聂云,嘱咐他好好休息,然后就独自走开了。
聂云躺在石床之上,不知是不是温泉的缘故,虽然没有盖上衣被,也没有任何冷清的感觉,从头顶的缝隙可以看到浩瀚的星空,几颗特别耀眼的星辰正在对着聂云眨巴眨巴着眼睛。
虽然全身都是酸疼,但聂云一点困意也没有,他还在思索老疯子和他说的话,母亲为什么会离我而去?父亲又去了什么地方寻找母亲?云梦大陆究竟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这些问题此起彼伏的在聂云的脑海中涌现,尽管他没有刻意的去想,但是这些不停蹦出的想法却搅得他无法入睡。
既然睡不着,聂云干脆躺在石床上运起大周天吐纳法,没有了玉液的带领,魂海处的魂力如同失去了指挥,只有极少数魂力听从聂云的调动,在体内开始行走周天,聂云也不气馁,就这么一遍一遍的运转起来,也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周天,突然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突破之后的聂云,感官比之前要敏锐了许多,加上岩洞之中极静无比,聂云轻易地就分辨出来者是老疯子。
聂云没有做声,依旧装出一副已经睡着的模样,老疯子轻轻地走到聂云的身边,将一床毯子铺在了聂云身上,将被角细致的整好。
看着睡着的聂云,老疯子坐在一旁,拎起手上的酒葫芦,一饮而尽,轻叹一声,“孩子,辛苦了。”
也不知是说与聂云,还是他人。
但这简单一句却深深触动了聂云的心扉,从懂事起自己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大伯他们对自己疼爱有加,但这又怎么能和父母之爱相比,而废材之名更让聂云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只有他自己最清楚,这一路走来,究竟有多么艰辛。
感觉到毯子上传来的温暖,聂云的泪水悄悄从眼角滑落,之前无论多苦,多难,多痛,聂云都从来没有流过一滴泪水,但此时却被一床毯子、一句话所攻陷。
而从老疯子的轻叹声中,聂云能感受到这位老者也有着许多伤心和辛酸,或许他的游戏人间,也是为了逃避这些让人心痛而又无法释怀的事吧。
聂云裹着毛毯,很快就进入了梦境,这一晚他睡的很香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