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候微微睁眼,深渊尽头的一个小小光点闪烁着万丈光芒。锁镣不断地掉落,直到最大的长度。仇候也因为一时间的惯性拉扯,脚被锁扣勒出了血印,身体重重地砸向了崖壁。又缓缓荡在了虚空之上。
“糟……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仇候抱怨道,但从悬崖上摔下来的那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各方面的需求不是特别大了,似乎做对了任务,然后有人给予了奖励一样。
那现在这个处境就是下一个任务了!
仇候小心翼翼地拿出了藏在身上的最后一把小刀,把着脚后跟,把自己抬起来,另一只握着小刀的手,磨着那根锁链。
无尽的深渊里只有小刀和锁链之间令人烦躁的摩擦声。许久,似乎是一点也没有用。仇候放弃了,又开始倒悬在空中。看着那个光点,似乎还有好远。
忽地,一阵阵暖风从光点的方向吹来。
这一阵风带着催眠的魔咒般拂过仇候所有的毛孔,最后不着痕迹地落下了一个吻。
仇候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梦里的梦?
仇候又一次睁开了眼。熟悉的地方,十区的贫民窟。
残破的草屋子散散落落地立着,一条崎岖的石子路歪歪扭扭地镶在杂草之中。仇候习惯地朝着一个破房子走了进去。
门是虚掩着的。轻轻推开,极为真实的腐臭肆虐在鼻腔中。数不清的绿头苍蝇冯勇着一具尸体,皮肤已经腐烂不堪,只能勉强地看出尸体的大致样貌——那个爷爷。
仇候微笑着,努力眨着眼不让眼泪落下。
一下、两下、三下。
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起来,爷爷的尸体也慢慢扭转消失,接着化为了一片茂密的丛林。
巨型针叶植物密密匝匝地充斥着各处,向前走一步都极为困难。仇候抬头看去,大约四十多米高的巨型棕榈。
“哧啦啦!”奇怪的声音从北方传来。仇候下意识地蹲了下来,透过植物缝隙看去,针叶过于密集,看得也极其不清晰。大致看到的是一个人(没看清是男的女的),手里似乎托着什么东西。仇候用手移开了一些针叶,想要看得再清晰一些。而那女人瞬息之间就从原地消失了。
仇候瞳孔猛缩,背脊上一抹寒冰袭来。闭上了眼。
这次是哪?仇候捂着左胸,剧烈的心跳声告诉他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好。
仇候发现自己在一座暗金色的宫殿门前。
晦涩杂乱的符文印刻在大门之上,摄人心魂地诱惑人来打开这扇大门,宛如潘多拉的魔盒,充斥着一种让人犯罪的欲望。
仇候走到门前。双手慢慢抚摸大门,冰冷的触感。
这就是殿堂了吗?
手指慢慢顺着刻下的文字画去,大门渐渐发出耀眼金光,顺着画过的符文。
突然仇候停了下来,视察着自己的双手,干枯得如树皮一般,青色血管铮铮跳动。仇候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消瘦得凹陷了下去,皮肤皱巴巴地瘪了下去,颧骨高高突起。
自己老了?
仇候颤颤巍巍地伸出食指,把剩下没有画完的符文继续画了下去。
金色的光芒越发耀眼,有些红芒夹杂在金光之中,好像在不断吸食仇候的时间岁月。
蓦地,黄金门之前立着一具骷髅架,何处的清风,骷髅架悉悉索索地散在了地上,倾泻成了一捧骨灰吹走了。
“唉。”一声忧叹,好似诉说无尽幽怨。
一声声狼嚎声奏响,从那暗金宫殿之中传出,凄转惋苦之中透着一丝丝臣服违逆的欲望。
“在这里,不会有人帮你。能帮你的只有自己。”
仇候感受到自己随着清风荡漾,他看到了黑暗光明的轮回交替,而在两者之上是无穷星河,所有的星辰。他继续随着清风流返。
他来到了一条黄金大道,与之前的宫殿风格似乎很像。仇候看向四周,却见自己后面便是那个暗金宫殿。
门后原来是条大道。
清风涌动,朝着大道继续前行。
黄金大道的光芒黯淡了下去,黑色侵蚀了大道的左边,白色占据了大道的右边。
黄金大道俨然成为了一条黑白大道!
黑白两者企图打败另一方,单调的色彩慢慢中和,中间形成了一条灰线。两者都安静了下来。
许久,仍未达到尽头。
“终于来了?”柔和的声音中带着些惊讶。正是上次指引罗丞的那个声音。
“怎么这么狼狈呢?”
顿时仇候四周金光四散,等光芒黯淡了下去时,仇候赤条条地站在原地上。
仇候迷茫地朝着大道远处看去。
一个极小的身影缓缓走来。
“这条路通往天堂,你们叫做殿堂的地方不过就是前面那座宫殿。真正的力量是要走完这条大道。”虽然距离很远,但仇候却听得十分清楚。
仇候正要张嘴问她。
“造物主称我为初始,我代表了一切的开端。”
“你一定要去北方,那里的一切是一切的开端。”
“我们会再见的,当你厌倦了这个肮脏的世界。”
那个身影闪了闪,一瞬间出现在了仇候面前。
一袭白裙带着香风拂过仇候的面颊。她轻轻勾起了仇候的下巴,樱唇吻来,温柔地覆在了仇候的薄唇上。
仇候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紧闭的眼皮微微颤动,睫毛上衔着几点水珠。内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安抚了下来。
一时间脑子了突然窜过了许多没有印象的画面。
而她已经移开了樱唇。
“再见,我是罪人。”
“呼呼!”仇候的身体突然被人拉扯般地向后倒退。愈来愈远,所有的光景向前闪过。
仇候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冰冷的水,沾了些点在唇上,探出了舌头轻触,咸的。
“哧啦!”光芒忽然耀眼了起来,仇候紧紧闭上了双眼。直到光芒黯淡,感觉自己脑袋悬在空中。
回到了一开始的梦里?
仇候晃了晃脚,锁链的声音清晰传来。
我触摸到了殿堂了吗?仇候想着。刚才的所经过的记忆绝对不是虚构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御乱是怎么召唤殿堂器的来着?
白光慢慢汇聚在手上,然后他的殿堂器就被召唤出来了?
白光?
仇候闭着眼,企图用心灵感应殿堂器。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缠在了仇候全身。
梦,该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