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冰雪神殿的课堂。
被誉为“冰女王”的杰西卡殿长,用几个单词简单利落地讲解了冰系魔法“ICESHIELD”的要诀,然后就转身离开了教室,让修士们自己慢慢领悟。顿时,魔法吟唱的声音此起彼伏,空气中凝起幽蓝色的魔法光芒,洁白的雪片纷纷飘落,将整个屋子笼罩在细碎的雪羽之中。
相比起其他修士的动作,步凡显得笨拙了许多。他左手捧住祭司之书,右手竖起食指和中指微微晃动,磕磕巴巴地念诵着魔法咒文。但在他的指尖,别说是冰晶组成的冰盾了,就连雪花都没有出现半片。
“小凡小凡,你好笨啊喵~”喵呜蹦蹦跳跳地凑过来,毫不掩饰地大笑,然后得瑟地显摆着她爪子上的冰盾——虽然是只有巴掌大的冰块,但好歹凝结成了一个小小的盾牌的形状。
“唉……”步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甘心地望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掌,然后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疑惑地自言自语:“究竟是为什么呢?明明在赛场上就成功了啊……”
看见他苦恼的样子,喵呜转了转水灵灵的大眼睛,她突然取下手掌上的小冰盾,“吧唧”一声将它撇成了两截,硬是塞了一半到步凡的手心里:“小凡小凡,你别难过,我的冰盾分给你喵~”
猫女孩幼稚而热情的动作,让步凡舒缓了眉头。原本苦恼的心情,此时全被温暖和愉快取代。他笑着伸出手,拍了拍小喵呜毛绒绒的耳朵,笑着说:“小喵,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为什么要珍惜啊?”喵呜眨了眨眼,奇怪地说,“冰块一会儿就融化了啊。”
“呃……”这倒把步凡给问住了,“我……我刚才是一种客气的说法啦。你把冰盾送给我,我总要表示感谢和珍惜啊。”
“可是冰盾就是冰盾,明明珍不起来,也惜不起来啊?”喵呜撅了撅嘴,给了步凡一个“你好奇怪”的鄙视眼神,“你们人类好麻烦哦,总是有奇奇怪怪的客气话,可是好多都是废话啊喵~”
猫女孩直白的话语,让步凡尴尬地挠了挠头。而距离他们不远的梅里尔,在看见他们的表现后,忍不住微微扬起唇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弧度来。
“咦咦咦咦!梅里尔,你笑了!”步凡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他一个箭步冲到梅里尔的身边,盯着鲛人少年俊秀的五官,然后举起那半块冰盾凑到对方面前,将它当成了镜子使:“看!梅里尔,你笑起来多帅!你平时就应该多笑笑啊,不要总是板着个脸嘛。”
看见冰块反射出的那张白皙的面容,梅里尔抿紧了唇角,浅淡的笑意消失不见,整张脸又恢复成了冰冷冷的状态。这个举动,让步凡遗憾地说:“唉,梅里尔,你干嘛总是对朋友绷着个脸,好像别人欠了你几万块似的。”
“朋友?谁啊?”鲛人少年冷淡地反问。他那鱼鳍一样微尖的耳朵,以及耳后竖起青色的鱼鳞,昭显着他与人类全然不同的种族。
面对梅里尔冷淡的态度,步凡不但没有退后,反而笑眯眯地凑了上去。他反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旁边的小喵呜,微笑着陈述:“朋友当然是我们啦!你帮过我,我帮过你,咱们一起比赛,并肩奋斗过。如果这都不叫‘朋友’,那你说什么才是朋友?”
“我没有朋友。”梅里尔冷冷地丢下一句话,并立刻转身离开。可他刚刚迈出脚,步凡却抢先一步拦在他的面前,笑着说:“洋洋,不要这么冷酷嘛。”
这个新称呼让梅里尔挑了挑眉:“洋洋?”
步凡咧开嘴角,笑意更浓:“这是我给你起的中文名字。梅里尔你是来自大海的鲛人族嘛,所以就用‘海洋’的‘洋’,你觉不觉得这个名字朗朗上口,更亲切了?”
“……”对于步凡自说自话的决定,梅里尔彻底无语了。倒是小喵呜在旁边左蹦右跳,开心地鼓起掌来:“这个好!‘洋洋’好听,比‘梅里尔’好念。不过小凡小凡,中文是个什么文啊喵~”
“呃,这个嘛,说起来话就长了,”步凡试图解释,“在遥远的东方大陆,有一个古老的国家……”
“可是卡美拉的东面就是无垠海啊,哪里还有什么大陆啊?小凡你胡说喵~”喵呜打断了少年的讲解。
小喵呜的疑问,让步凡困扰地挠了挠后脑勺:“咱们说的不是一个世界体系啦!在我来的那个地方,世界是有七大洲四大洋的,那里居住着不同肤色的人,他们没有毛尾巴和鱼耳朵,没有坚硬的石头皮肤,他们也不会魔法……”
“那有什么意思嘛,这些人好没劲啊喵~”喵呜撅起嘴,发出鄙夷的声音。
作为被鄙视的人类,步凡并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下去:“他们虽然不会魔法,但他们的智慧创造出了高科技,他们制造出了能在天上飞的飞机,能在海底游的潜艇……”
“哇塞,”这下子小喵来了精神,她瞪大水灵灵的眼睛,兴奋地说,“又能天上飞又能海里游,那不是跟精灵和鲛人一样厉害?”
就在步凡准备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喂,步凡,今天轮到你打扫白狐队的休息室。”
说话的人正是白狐队的队长——里克。按照队里的惯例,队长会安排值日表,让队员们轮流打扫休息室,这也是大家应尽的义务。所以听了里克的指令,步凡没有多想,只是“哦”地应了一声。而喵呜也只是摇晃着尾巴,撅着嘴抱怨了一句“好扫兴啊,小凡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喵~”,然后就蹦蹦跳跳地到别处玩儿了。
在里克的指引下,步凡来到了位于冰雪神殿后方的庭院,那里是白狐队的训练地。步凡拿起扫帚,首先清扫起地面的树叶来,埋头苦干的他,并没有留意到,里克微微眯起了眼,正在背后默默地凝视着他。
“对了,步凡,”里克表现出很随意的样子,“打扫完休息室,把后面的小路也收拾一下。”
听了队长的话,步凡一边答应着“没问题”,一边抬头望向里克指引的方向。那是一条羊肠小道,从神殿的后方一路延续,穿过幽静的庭院,潜入茂密的树林里。而在庭院与树林之间,立着一道爬满绿色藤蔓的围墙以及狭窄的门扉,门上挂着一个写有文字的标牌。当然,在步凡的眼里,那文字就跟甲骨文差不多,完全读不明白。
“里克队长,请问一下,牌子上写的是什么?”步凡不好意思地问。初来乍到进入新世界的他,简直成了半个文盲。
“上面写的是‘非本殿修士不得进入’,这是我们的训练地,总不能让其他神殿的修士看见我们的战术。”里克勉强地牵扯了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出谎言。他并没有告诉步凡,标牌上的文字的真正意思是:任何人不得靠近。
没有疑心的步凡,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即将步入一个可怕的阴谋。他只是再度挥动手里的扫帚,以轻快的动作清扫着庭院以及石阶铺就的小路,然后毫不在意地推开了那扇老旧的门扉,跨进了那由青石围墙阻隔的、神秘的禁地。
而他身后的里克,默默地注视着步凡的动作,满意地扬起了嘴角。下一刻,这位白狐队的现任队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破旧的铁锁,将之丢在了围墙脚下,然后无声地离开了庭院。